沈无尽走得太快了，常愉悦瞬间看不见他的影子。
她垂头丧气走在后山小道上，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夹道往她的方向走来。
竟然是风雁行！他怎么会来这？
四目相对，两人都很惊讶。
常愉悦先问道：“小师兄，你怎么也来后山？”
风雁行斟酌片刻，笑道：“后山风景不错，来散散心。”
这话似真似假，常愉悦一时无法判断。但她却想起了小说中的一个故事节点。
黑夜，磅礴大雨。苍云山出现巨大剑阵，将半数弟子卷入其中。
风雁行救人心切，贸然闯进剑阵，沈无尽悄悄改了剑阵，结果是被卷入阵中的弟子，只活下不到十人。
出事之后，温长舟却下令不准再提这件事。
常愉悦当时对这细节并不关心，因此，她不知道这剑阵是从哪里来的，不然也许能改一改剧情。
这事发生在剑潭取剑之前，估计也就这两天的事。
“小师兄心情不好？”
风雁行点了点头，叹道：“前几天受得伤还没好，有点妨碍练剑，所以心情有些烦闷。”
风雁行这次灵脉逆行根源在于他的灵根出了问题，这目前也就温长舟、沈无尽知道。
常愉悦明知故问：“小师兄，那天在月亮河，你怎么会突然灵脉逆行？”
风雁行神情僵硬一瞬，随即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我小的时候出现了意外，灵根受了点伤。”
他停下脚步，热切地看着她：“小师妹，你要替我保密。若是让其他弟子知道我灵根有问题，说不定会让师尊把我逐出师门。”
常愉悦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她说实话，一脸惊讶。一听他这么说，更是连连保证：“小师兄放心！我绝对不会和别人说的！”
“有小师妹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常愉悦虽然不知道风雁行为什么这么信任她，但想到他是没什么心眼的人，她就觉得挺正常的。
走了一会，她想起风雁行比她先来到苍云山，关于后山禁地应该知道的比她多一点。
她问：“小师兄，你知道后山禁地吗？”
风雁行回身疑惑地看向她，表情似乎有些不自在：“你问这个干什么？”
看样子是知道了！
常愉悦也没直接说她和沈无尽去了禁地，只是说了所有弟子都知道的事：“我来后山帮三师兄挖灵植，来的时候听有些弟子说，靠近后山禁地会不明不白地死去，这是真的吗？”
风雁行轻轻笑了：“假的。”
常愉悦故作疑惑：“啊？那为什么会有弟子这么传啊！”
风雁行看了身后翠色蜿蜒的山脉一眼，叹道：“不清楚，但禁地关着苍云山一位长老，名叫柳旭，算起来我们该喊他师叔。”
“师叔？”
原来那个自称畜牲的人，是苍云山长老，竟然还是她们的师叔。
怪不得他喊沈无尽叫作师侄。
“嗯，师叔因为做错了一些事，被师尊关进了禁地。”
常愉悦：“很严重的事？”
风雁行点了点头：“他曾经收了个女弟子，却在朝夕相处间，与这名女弟子相爱。”
常愉悦皱眉：“就因为他爱上了自己的徒弟，师尊就要将他关到禁地？”
“不只是这样！”风雁行正色道，“他这名徒弟是幽冥族派来的卧底，她联合幽冥族，里应外合，伤了门中不少弟子。”
“她被抓到后，师叔并不相信她是卧底，也不愿见她被处罚，竟然私自放走她，引来幽冥族第二次围攻。”
“她被捉住后，师尊当众处死了她。”
“其他长老和弟子怒气未平，纷纷叫师尊将柳师叔一同处死。可师叔是师尊的师弟，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师尊于心不忍，没有下令杀他，只能将他关在禁地。”
“之后这事便不得再提。”
常愉悦的关注点却落在幽冥族上。
小说中，幽冥族是不亚于魔族的存在，残忍、凶恶、嗜血。
幽冥族精通炼傀术，擅长用傀作战，这倒是和百花村那个叫竺律的大祭司一样。
不过，他的傀明显一般，幽冥族真正精通炼傀术的人，能将大活人炼成傀。
要知道傀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拿死物来炼，才能完全控制傀。
用活人来炼，极其容易遭到反噬。于是狠毒的幽冥族在炼活人傀时，不仅会剥魂，还会将他们的心脏活活剖出来！
这种手段，魔族都自愧不如。
“那他确实该被关在禁地。”
也怪不得他会说自己是畜牲。害了那么多同门，还爱上叛徒，不死确实难服众。
风雁行赞同地点头，他看了眼人畜无害的小师妹，突然转了话题：“你以后见到幽冥族的人，记得要跑远点。尤其是见到幽冥王。”
说起幽冥王，他的脸瞬间阴沉，仇恨遮盖不住。
幽冥王是他爹，常愉悦知道他讨厌他。
她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躲开的！”
风雁行揉了揉她的头，欣慰地笑了。
*
夜色如墨，月光遮盖在云层后，没有透出一点月光。
苍云山后山，伸手不见五指。
山崖悬挂着的瀑布坠落声如雷贯耳，溶洞内阴冷潮湿。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暗处有人嗤笑一声。
“你还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听你师妹的话，做个风光霁月的好人。”
不知何处亮起一道光，照亮沈无尽漠然的脸。
“她的话，还不足以让我回心转意。”
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柳旭愣了片刻，语气嘲讽：“都说幽冥族的人冷血无情，今日我算是彻底信了。”
“怎么？你那个徒弟没让你明白？”
沈无尽的话像一记耳光，啪得打在他脸上。他怒道：“沈无尽！总有一天你也会栽在情爱里，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
暗处他似乎笑了，癫狂道：“届时，我定然会在地狱，狠狠地嘲讽你！”
沈无尽面无表情，转身便走：“你又要失望了，根本不会有那一天。”
就算真有那么一个人，能阻挠他的大计，他会选择杀了她！
……
苍云山僻静小院内，睡着的常愉悦忽然惊醒。
她听见有人在大喊：“出事了！”
“救命！掌门救命！”
她蹭地一下坐起身，一把掀开被子，飞速穿鞋穿衣，推门出去。
坏了！剑阵竟然在今晚出现！
沈无尽呢？他已经在剑阵里了？
她一路飞奔去后山，远远就看见以后山禁地为中心，向着外围扩散，闪着金光的剑阵。
剑阵外已经围满了弟子！
她随机抓了一个弟子，询问情况：“大师兄呢？他是不是进去了？”她指了指剑阵。
这名弟子摇摇头，神色凝重：“没看见大师兄，但雁行师兄和微生璃师姐已经进阵中救人了！”
常愉悦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沈无尽还没进去就行！她得找到他，别让他搞破坏！
“系统！给我沈无尽的定位！”
“好的！”
万年不靠谱的系统在今天终于靠谱了！她的高兴却只有一瞬。
她按照系统给的位置信息，在无人的后山找到了刚要进阵的沈无尽。她大喊一声：“沈无尽！”
沈无尽偏头看她。
常愉悦飞奔到他身前，拦住他：“大师兄，你要去干什么？”
沈无尽奇怪地看她一眼，一点也不心虚道：“救人。”
常愉悦在心里呵呵笑了。
救人？呵！去杀人才对！
她面上却一脸忧虑：“大师兄，别去！”
沈无尽面无表情，凝视她一眼，说道：“我身为大师兄，同门被困，理应要救人。小师妹为何要拦我？”
面对他的质问，常愉悦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故作担心道：“大师兄，剑阵里面太危险了，喜欢一个人是不忍心他独自涉险的！”
“我喜欢你，我担心你会受伤，所以你别去！”常愉悦暗自掐自己胳膊，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如此情真意切，谁看了都得感动吧！
沈无尽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冷冷一笑：“你是让我抛弃同门？常愉悦，你的喜欢未免太自私了。”
常愉悦表情凝了一瞬：“……如果我说是，你就不会去冒险了？”
沈无尽想都没想，说道：“不可能！”
常愉悦在心里大骂他不要脸，什么救同门，让他进去，死得人只会更多！
“大师兄，你真是个大好人。”
沈无尽皱眉：“阴阳怪气地做什么？”
常愉悦眨巴下眼，无辜道：“我没有啊！我是真的这么认为。”
她停顿片刻，可怜兮兮道：“大师兄，我一个人在外面会害怕。四师姐和小师兄已经在阵中了，有他们在，其他同门不会有危险的。”
“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她这个样子，让沈无尽想起了落水后寻求安慰的小狗。沈无尽盯着她看了一回，微微挑眉：“是不是只要我跟你待在一起，你就不害怕了？”
常愉悦点头如捣葱，随即觉得不对劲，他的意思不是要留在外边陪她，是要她一同进去！
等她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已身在阵中。
“沈无尽！”
她恨恨地骂了句，回应她的是不知何处飞来的铿锵剑气。
常愉悦拿剑挡下。
剑阵里面的情况与现实场景一致，不一样的是偶尔不知从何处飞出来的剑气，以及能将人困死在剑阵的幻境。
这些都不算很危险。
危险的是，反派做了手脚后的剑阵。阵中弟子死于自相残杀。
风雁行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当场崩溃，被剑气捅个千疮百孔，奄奄一息。
现在的情况是找到沈无尽，阻止这一切。
她看了眼系统给的位置，抬脚要走。
身后传来一道久违又熟悉的声音：“常愉悦，我回来了!跟我走吧！”
她的身形蓦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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