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尽瞥了眼周围的环境，眼都没眨一下，抬手将飞来的剑气化解。
柳旭以生命布下的剑阵，他只需要找到阵心，再稍加修改，便能发挥它最大作用。
剑阵覆盖范围很广，几乎将半个苍云山都卷了进去。
温长舟如今在闭关，无法出面。为了救被卷入其中的弟子，其他长老定然会出面。
到那时，失去理智的弟子见人就砍，他倒想知道那群满口大义的长老，会不会选择杀了自己的弟子！
心怀善念的风雁行，会不会对同门下手！
惨淡的月光下，沈无尽眸色幽暗，勾起一抹嗜血般的冷笑。
——
常愉悦静静看着面前白衣胜雪的少年，忍不住吐槽。
这幻境未免也太敷衍了吧！她虽然很想见到白玉，但它至少把场景换一下骗骗她也好啊！
还在苍云山后山，当她是傻子？
白玉又不是苍云山弟子！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
她盯着他的笑脸，眉头微皱。
白玉也没跟她笑过，他笑起来绝对不是面前这个假人一样，僵硬、诡异。
常愉悦抬剑指向他：“我说你不会笑就别笑了，很瘆人的！”
“白玉”的嘴角慢慢向下，他向着她走了几步，在剑快要抵住心口时停住。他面露歉意：“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让你生气了！”
“我不是故意要丢下你，我是有……”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常愉悦丝毫不留情面，一剑刺穿他心口。
“太假了！他不可能向我道歉！”
常愉悦虽然只和他相处了一个月，说过的话不超过百句，但她知道，他是来去如风的人，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自然也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又谈何道歉？
“白玉”原地消散成一股青烟。
系统嗷嗷大叫：“宿主威武！跟着你，我感觉前途一片光明啊！”
常愉悦收剑，面对系统的马屁，她不要脸道：“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谁！想骗我可没那么容易！”
她看了眼系统给的地图中，不断移动的红点，眨了下眼。
耽误了一点时间，得赶紧找到沈无尽！
她直接掏出瞬移符，以一道残影的速度冲向前方。
她在沈无尽不远处停下，就见沈无尽背着她，正在施法。
他在改阵！
常愉悦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止，就见一道雪亮的剑光冲向他。
可沈无尽似乎毫无所觉。
“沈无尽！小心！”她大喊一声，沈无尽依旧没回头。
没办法，她只得咬牙冲上去，抬剑去挡。
越靠近阵心，剑气就越发强势。她的剑应声断裂，剩下半截剑气直接穿透她的肩膀！
常愉悦闷哼一声，抬手捂住肩膀，只摸到一手的血。
沈无尽的动作只是顿了一下，又继续他的事。
常愉悦也顾不得肩膀钻心的痛，转身要去阻止他。
许是因为疼痛，她声音罕见的有点冷：“沈无尽，你在做什么？快停下！”
她说着就要上前打断他，颈侧忽然一痛！她倒地时，只看见沈无尽冷然的脸。
她……阻止不了！
狂风不知何处起，树影剧烈晃动。阵中剑气仿佛凝滞在空中，而后又四处乱窜。
不过，这剑气是比先前强了一倍的剑气。
沈无尽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他们互相残杀的场景，光是想想就让他血液沸腾。
他转身打量一眼昏倒在地的常愉悦。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那道剑光，他只是觉得受点伤，才会更加真实，不惹人怀疑。
可她为什么要替他挡伤？
难不成是真喜欢他？怎么可能？
常愉悦，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探究的视线落在她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上，沉思片刻，将她拦腰抱起。
不管她要做什么，不会影响他的大计就好。
*
风雁行自从进入阵中后，就与微生璃断联。
原本他找阵心找得好好的，路上不过遇到几道剑气和幻境。
可就在刚才，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波动，好像有人在暗处悄悄改了阵法的运行。
剑气比起他刚来时，强了一倍多。原本与他同行的弟子，突然朝他拔剑。
此刻，他被丧失理智的同门团团围住。
风雁行不想伤了他们，只能用阵法将他们困住。
可棘手的是，被他困住的同门，忽然开始自相残杀。
他只能把他们分开，挨个困住。
这样不仅灵力消耗太快，他也没法抽身去找阵心，破坏阵法。
风雁行额前冷汗密密麻麻，他有些绝望地闭了眼。
该怎么选择呢？若他就这样离开，去找阵心，那这些弟子怕是都得死，可若没人破阵，死的人也许会更多。
可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同门。
再三挣扎片刻，他无力地笑了笑，义无反顾选择燃烧灵力，强化阵法，不让他们自相残杀。
他苍白着脸往剑阵阵心走去，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刃上。
不知走了多久，他的脚像是灌了铅，再难挪动。他借着剑，半跪在地，抬头望了眼漆黑的夜。
原来他和小的时候一样，谁也救不了。
他凄然一笑，血液顺着嘴角流下。
若是他再强一点，兴许就不会这样。
……
沈无尽抱着常愉悦走来时，就见风雁行半死不活跪坐在地，面容凄切。
这就接受不了了？
若他真的那么容易被击垮，沈无尽会觉得很无聊。这会让他丧失玩弄他的**。
风雁行瞥见远处有人来，一抬头便看见沈无尽一脸平静，缓步而来。
他黯淡的眼眸瞬间亮起一道光，他撑着剑站起身来，眼底遮不住钦佩：“大师兄！”
什么时候他能变得和大师兄一样强大，就能像他一样从容吧！
沈无尽不懂刚才还一脸死气的少年，怎么突然又迸发生机。
是因为觉得有他在，问题就迎刃而解？
若风雁行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在暗处做的，会是什么反应？
沈无尽勾起一抹笑，忽然觉得越来越有趣。
希望他能撑得久一点，可别叫他失望啊！
“大师兄，宗门里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剑阵，这剑阵还会迷惑人的神智，使人自相残杀。我们得找……咦！”
他说了一大堆，忽然发现沈无尽怀中抱着一个人！
他顿时皱眉，面露忧虑之色：“小师妹怎么受伤了？”
沈无尽看了眼怀中的常愉悦，此刻她的脸色泛白，眉头皱起。他沉闷道：“她替我挡了一道剑气。”
常愉悦肩膀上的伤还在往外冒着血。
“大师兄，小师妹的伤还在流血，得先止血。”
大师兄怎么回事，怎么会连这常识都不知道？
沈无尽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样，他将常愉悦放下，让她靠在他怀里。
不会致命的伤口他一向懒得处理，忍一忍自然就过去了。可他忘了常愉悦不是他。
风雁行白着脸，连嘴角溢出的血都没擦，小心地往常愉悦伤口上撒药粉。
可他的手一直抖，好多药粉直接洒在了地上。
他一个没控制住，药瓶瓶口直接怼在了常愉悦伤口上。
常愉悦嘶了一声，直接被痛醒！
“对不起啊！小师妹！我不是故意的！”
常愉悦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她先前替沈无尽挡了一道剑气，后来被他打晕过去了。所以刚才，风雁行在给她上药。
她看了眼风雁行苍白的脸，嘴角挂着的血线，面露同情。
她抬手拭去他嘴角的血，在他有些诧异的目光中，闷声道：“小师兄，你自己都受伤了，怎么不先为自己疗伤？”
“我没事。”风雁行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情绪。
不撤回阵法，他的血不管擦多少药都止不住的。
常愉悦刚替他擦完血，又有新的血从嘴角冒出。
“小师兄……”常愉悦声音有些哽咽，“我有点心疼你！你怎么这么惨啊？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都怪沈无尽！要不是他就不会有这些破事！
为什么风雁行永远都在受伤的路上？一定要这样才会成长吗？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沈无尽将她往前一推。
“既然醒了，那就自己坐好！”
他说完站起身来，常愉悦偏头仰望他，一脸不悦：“大师兄！我这伤是为你挨的！你让我靠一下会死啊？”
“我没让你替我挡。”
沈无尽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
常愉悦觉得心口疼，被他气的！
风雁行看着沈无尽离开的背影一脸茫然：“才短短一会，你们怎么吵架了？”
常愉悦从地上站起来，偏头看了眼已经没再流血的手臂，又低头看着风雁行苍白的脸，微微叹息。
“小师兄，你自己都撑不住了，就别关心旁人了！”
“你这样勉强，只会让自己受更重的伤。”
她不只是在让他别操心她的事，更是在提醒他，先顾着自己，再去管其他弟子。
风雁行苦笑一声，摇摇头：“没事，我撑得久一点就能救更多的人。”
他说完，嘴角的血流得更快了！
常愉悦又气又急，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小师兄！你真是一根筋！你又不是普渡众生的神！干嘛为难自己！”
风雁行张了张嘴，没能反驳她，便晕了过去。
常愉悦扶着他平躺在地上。
风雁行此刻的脸色已经白成纸，嘴角的血却没再往外流。
远处传来刀剑相向的声音，这一晚，突然出现的剑阵，同门间自相残杀，都在以后成了他的噩梦。
她看了眼望不到头的树林，垂眸叹息。
他总该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拼尽全力就能实现。
他不可能救下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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