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常愉悦硬着头皮喊他,刚对上眼,便急忙低头错开。
她这一低头,才注意到他心口上,血淋淋的伤。
刚才只顾着看他的脸了,竟然现在才注意到!
她的害怕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担忧。
“大师兄,你受伤了!”她说着便要上手查看他的伤。
沈无尽拍开她的手,桃花眼中的狠厉一闪而逝,他冷声道:“与你无关。”
“怎么就与我无关了?”常愉悦收回手,向前一步,直视他通红的眼,“我来就是替师尊看你有没有受伤,你既然受伤了,那就跟我有关系!”
沈无尽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抬手关门。
常愉悦一脚跨进门中,拦住他的动作。
“等等!你为什么要关门?还有,你的伤怎么来的?”
沈无尽放下关门的手,推着她背过身去。他提着她的肩膀想将她撵出去。
常愉悦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不问了!你先放手!”
沈无尽如她所愿放开手。
常愉悦回身,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没晕,刚才为什么要躺地上啊?”
沈无尽眨了眨眼,轻声道:“懒得动而已。”
常愉悦有些震惊:“懒得动?你不起来包扎一下吗?就任由这血往外流?”
沈无尽一脸无所谓,语气慵懒道:“没必要!”
“没必要?!”常愉悦皱眉,认真道,“受伤了不包扎怎么行?”
沈无尽还是那副生死看淡的模样。
“又不会死,何必多此一举。”
“不会死但是会痛啊!”常愉悦不懂他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
沈无尽冷笑一声,垂眸打量她,说道:“痛?习惯就好!”
常愉悦:“……什么叫习惯了就好!你这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对自己也太不负责了!”
“你这样,在乎你的人会难过的!”
沈无尽呵呵一笑:“我不需要别人的在乎,别人难不难过,也不关我的事。”
常愉悦愣了一瞬,眉头轻皱:“大师兄,你怎么这样啊!”她垂眸叹息,“你这样会让在乎你的人受伤的。”
她又想起了刚才温长舟对沈无尽的态度,明明他和风雁行都是他的徒弟,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她正纳闷,就听沈无尽幽幽道:“在乎我的人?你是说温长舟吗?说说看,他怎么就在乎我了?”
常愉悦抬眸,撞进他火色的眼里,分外危险。
他此刻的神情不由得让她想起在大平山那晚,他把刀贴在她脸上,要她证明给他看,不然就杀了她。
常愉悦心下一哆嗦,一脸心虚地狡辩:“师尊他当然在乎你了,就在刚才,他看完小师兄的伤后,发现你不在,担心你受伤,就让我过来看看。”
沈无尽只是低头打量她,没有说话。
他很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常愉悦只能努力往别的地方扯。
沈无尽见她突然一脸认真,向着他靠近一步。
院中杂草被风一吹,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
他听见常愉悦大声道:“大师兄!我也在乎你啊!看见你受伤,我也会担心。你过的不好,我也会难过!”
“所以,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沈无尽愣在原地,眨也不眨盯着她,沉默不语。心跳似乎漏了半拍,他眨了眨眼,许久才说道:“又在骗人。”
“我没有!”常愉悦微微瞪大眼,恨不得对天发誓。
她这次是真没有说谎!
沈无尽不为所动。
常愉悦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她不信任沈无尽,他不也不信任她。
她扯了扯嘴角,有些失落地将一瓶药粉塞到他手中,说道:“记得上药!”
她转身迎着微风往外走,衣袍扬起,像极了风中绽放的白色玉兰。
沈无尽站在风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长满杂草的院中。
小院里的生机一下就被剥夺,院中又是一片荒凉沉寂。
他看了好一会,才回眸看着手心中躺着的药瓶。他用力握了握瓶声,随即冷着脸将它丢进了一人高的杂草中。
*
常愉悦回了院子。
半个晚上没睡,此刻却困意全无,她坐在院中发呆。
微生璃一进常愉悦的院子,便见被各色鲜花拥簇的凉亭中,坐着一白衣少女,正支着头出神。
她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根糖人。
“昨晚就注意到你不开心,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你肯定吓坏了。吃点甜的,心情会好很多。”
她在常愉悦身旁坐下。
常愉悦回身,有些惊讶。她伸手接过糖人,笑了笑:“谢谢师姐!”
微生璃摸了摸她的头,微微叹息。
“你肩上的伤怎么样了?”
常愉悦刚咬了一口糖人,就听她这么问,她咬碎嘴里的糖,咽下去,说道:“师姐别担心,这点伤很快就好了!”
微生璃点点头,和她一起望着天边的白云出神。
常愉悦将糖人上的纸包回去,见她神色忧虑,关心道:“师姐,你不开心?”
微生璃微微叹息:“突然发生这么多意外,有些惆怅。我原先也觉得此次剑阵是柳旭做的,可我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布下这个剑阵早就让柳旭死无全尸,那剑阵突然被强化,这又是谁干的?”
常愉悦听着,不由得心惊胆战。
难道她猜出来了?
“师姐,那你觉得会是谁?”
微生璃神色微怔,摇摇头:“我没有头绪。”
是没有头绪,还是不敢猜呢?能以一己之力改变巨阵的人,苍云山里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她怕是宗门里的长老,更怕是同门师兄。
她更希望凶手是幽冥族派来的卧底。
“师姐别担心,事情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不管是谁,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
常愉悦又想起了刚才沈无尽的神色,他会听劝用她的药吗?
微生璃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师妹说得对,总有一天,我会荡平一切邪恶!”
常愉悦的手抖了抖,她捏紧了糖人上的竹签,笑了笑。
“我相信师姐可以的!”
微生璃收回手,说道:“等宗门诞辰礼后,我就下山。”
她要继续完成她未完成的事。
宗门诞辰礼在一个月后。
苍云山开宗立派已有上千年,门中每年三月十五都会开展诞辰礼,祭拜祖先。
*
沈无尽枯坐在镜子前,从白天到黑夜。他将左边的衣袖往下拉,露出一道可怖的伤口,已经没再往外渗血了。
他频频想起常愉悦,怎么也没法静下心来,因此眉间有些郁色。
她为什么总是谎话连篇?为什么要骗他说在乎他?
为什么她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为什么她这么烦人?
沈无尽想不明白,用力闭上眼,再睁开开时,有道火焰仿佛从瞳孔深处灼烧,将黢黑的瞳孔染红火色。
他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微微蹙眉。
心口上的伤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小影响,力量有些压制不住。
得想个办法……
他将衣服拉回去,起身出门,来到白天丢弃药瓶的地方。
他精准无误地找到药瓶,迎着银白月色站于院中。
他看了眼手中的药瓶,眸色暗了暗。
温长舟出关了,明天他得去掌门殿一趟。若不能将力量压制,只怕会让他发现端倪。
这次下手太重了些,已经伤到心脉,看来还是需要处理一下伤口。
他握紧手中的药瓶,转身回了屋子。
*
常愉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一会想起白天温长舟的脸色,一会又想起沈无尽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伤。
他还不肯上药!
她虽然将药瓶给了他,但谁知道他会不会转头丢掉!
可是,他伤得好像很重!眼睛都快红成吸血鬼了!不上药真的能吗?
还有,他院中的杂草实在太过荒凉,影响心理健康!她没法忽视啊!
常愉悦一把坐起身来,揉了揉睡乱的头发。
谁叫她想这么多,活该睡不着!
她今晚是睡不着了,她索性下床出门。
今夜月色明亮,不用点灯她也能看清路。她漫无目的闲逛,不知不觉来到沈无尽院门口。
常愉悦看了眼轻掩的院门,立刻转身。
身后院门忽然打开,一阵冷风吹来,她一回头便被掐住了脖子!
她顿时无法呼吸,求生欲让她本能抓着沈无尽的手,想要他将手放开。
沈无尽此刻眼里像是燃着两团烈火,他面无表情,盯着常愉悦因窒息而痛苦的脸。
他表情忽然茫然一瞬。
常愉悦艰难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手中火诀亮起,炙烧着沈无尽的手。
沈无尽眼神瞬间清明,他连忙松开手,看了一眼劫后余生后,弯腰喘气的常愉悦,抬手将衣袖上的火扑灭。
“你又来这做什么?嫌命太长?”
常愉悦刚缓了一口气,就听沈无尽不耐烦道,她直起身,有些愤恨:“对!我嫌命长!才三更半夜睡不着,担心你不包扎伤口!莫名其妙走到你的地方,差点被你掐死,我活该!”
沈无尽:“……”
常愉悦刚触及到他的眼睛,他便转身背对着她。
常愉悦:“……你躲什么?该躲的人应该是我吧?”
沈无尽冷声道:“劝你赶紧走,我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常愉悦没走,反而问道:“大师兄,你眼睛那么红,你该不会要走火入魔了吧!”
沈无尽回头,火红的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他嘴唇轻启,声音有些烦躁:“不是!”
他只是……力量失控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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