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的基因链如活物般扭动,将程妄层层包裹。茧内的黑暗中,无数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现——孤儿院的大火、父亲实验室里跳动的培养舱、警校训练时后颈突然传来的刺痛。这些记忆开始扭曲变形,程妄惊恐地发现,每个场景里都藏着一双若隐若现的眼睛,正透过某个不可知的维度注视着他。
“警告,神经同步率突破90%。”冰冷的机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程妄的指尖触碰到茧壁内侧,粘稠的胶质中竟嵌着半透明的残骸——是其他“0716号样本”的尸体,他们的面部都定格在极度惊恐的表情,脖颈处的追踪器已与茧壁融为一体。
突然,茧壁开始剧烈震颤。程妄听见地面传来重型机械运转的轰鸣,透过逐渐稀薄的胶质,他看见张副局长正戴着银色头盔站在控制台前,无数数据线连接着茧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程妄博士。”张副局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你体内的病毒抗体,将成为打开新世界的钥匙。”
通风管道再次传来异响,“还记得父亲说的‘双重镜像’吗?”长得与程妄有九十分相似的男人的声音带着金属共鸣,“你以为自己是反抗者,其实不过是另一个实验对照组。”说着,他举起手中的注射器,管内绿色液体泛着诡异的荧光。
茧体表面开始出现裂痕,程妄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他的意识。记忆碎片中突然插入新的画面:母亲在火灾前将他推出窗外,转身时露出后颈同样的追踪器;许佳顺在警校毕业典礼上,偷偷将一枚芯片塞进他的口袋。这些画面与现实交织,让他分不清何为真实,何为幻觉。
“实验失败了!”张副局长的怒吼打破混乱。茧体突然开始急速收缩,程妄看见监控屏幕上,所有“自己”的画面同时出现故障雪花。跛脚男人趁机将注射器刺入茧体,绿色液体注入的瞬间,程妄体内的病毒抗体产生剧烈排斥反应。
茧壁轰然炸裂,程妄踉跄着跌出。地下室的灯光全部熄灭,应急灯的红光下,他看见地面散落着父亲日志的完整残页。颤抖着拾起,最后一行字迹被鲜血染红:镜像的尽头,是镜子本身的裂痕。就在这时,许佳顺尸体上的触须突然暴起,缠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入黑暗深渊。
黑暗裹挟着腐臭气息扑面而来,程妄的后背重重撞上冰凉的金属墙。许佳顺尸体上的触须如钢鞭般抽打在地面,将散落的日志残页卷向半空。那些泛黄的纸张在红光中突然自燃,灰烬却没有飘落,而是悬浮着拼凑出一幅全息投影——孤儿院的地下室里,幼年程妄正被绑在手术台上,戴着鸟嘴面具的医生举起刻刀,刀刃映出他惊恐的瞳孔。
“这才是你诞生的真相。”跛脚男人的绷带寸寸崩解,露出与程妄如出一辙的面容,却有着一双琥珀色竖瞳,“程卫国用初代完美载体的基因,混合了外星陨石中的未知病毒,制造出你这个‘观测变量’。所有的追捕、反抗,不过是预设好的剧情。”
地下室的地面突然翻转,程妄坠入更深的空间。这里布满双面镜,每个镜面都映出不同姿态的自己——持枪的警察、疯狂大笑的科学家、蜷缩哭泣的婴儿。镜中的影像开始突破镜面,伸出青灰色的手臂缠绕住他的身体。“该结束这场自导自演的戏码了。”张副局长的声音从镜面深处传来,他的警服已完全蜕变为布满电路的生物铠甲。
后颈的追踪器突然发出尖锐鸣叫,逆向注射的液体在血管中沸腾。程妄感觉意识被撕裂成两半:一半清晰地看见自己被无数机械触手贯穿身体,成为实验台上的标本;另一半却在镜中世界狂奔,追逐着某个一闪而过的白裙身影——那是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别碰那些镜子!”母亲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在镜廊回荡。程妄猛然刹住脚步,面前的镜中倒影竟在对他眨眼。镜中程妄举起染血的日志残页,背面浮现出用摩斯密码刻下的信息:镜像会吞噬观察者,破局者在镜外。
就在触须即将刺穿心脏的瞬间,程妄握紧父亲遗留的钢笔,狠狠刺向最近的镜面。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中,整个镜像空间开始崩塌。他在坠落的镜雨中看到,张副局长的铠甲裂开缝隙,露出底下蠕动的寄生体;跛脚男人的真实面容竟是程卫国年轻的样子;而许佳顺的尸体正在重组,化作一团发光的基因簇。
最后一片镜片坠地时,程妄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空间。无数透明的培养舱悬浮四周,每个舱内都沉睡着与他面容相同的少年,脖颈处的追踪器泛着微弱蓝光。中央的巨型屏幕亮起,母亲的影像浮现其上:“妄儿,还记得你小时候问过镜子为什么能照出两个世界吗?因为真实与虚假之间,只差一次......”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开始扭曲成漩涡。程妄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吸入漩涡中心,恍惚间,他摸到口袋里许佳顺留下的芯片。芯片表面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字:启动权限:造物主计划终止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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