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院的后台弥漫着廉价脂粉和旱烟混合的气味,小卿在后面与人不知争着什么只听
“你干什么!这是给班主的!”
“呸什么班主,他还不是在老娘我裤□□长大的?!”
“哎呦就你是班主师姐呀,咱们这的哪一个不是看着班主长大的呀?”
“嘿你个小贱货。”
“哎呀说不过就动手,班主!你管管呀道是!”
……
小卿最终带来了套头面,那头面虽完好,小卿却狼狈不已,头发散乱脸上也带着抓痕。
商怀如瞧了瞧头面又瞧了瞧小卿,拿笔给自己上妆,殷红的胭脂在眼角散开为这双含情目道增添了丝魅态:“哎,你说你和她们争什么,道给自己添身伤。”
小卿赌气转头,不再看他:“罢了罢了。”
恰商怀如对着斑驳的铜镜勾完最后一笔眉梢,指尖沾了点朱砂,在眼下点出一颗泪痣。镜中映出他苍白的面容——这张脸本该唱武生,如今却要扮旦角,可悲可叹……
“商老板,该上场了!”有人掀开帘子,脸色难看,“松井领事点名要听《抗金兵》。”
《抗金兵》——讲的是梁红玉擂鼓战金兵。可今日台下坐着的,是日本人 ……
商怀如指尖一顿,那人放下帘子后他翻起了方才那套头面掐出来几个银光闪闪的东西,便起身小卿帮其扮上了戏服,向戏台缓步走去……
水袖一甩,袖中银针寒光隐现。
“腰轩宝剑七星纹,肩上弯弓百战勋”
楼上包厢中的谢共秋仔细瞧着台上的人儿,心下生疑“这…是谁”台前的人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受,可…他除了见过商怀如还有谁呢?如此心下明了……
谢共秋好生无聊他又听不懂这儿,四面有人认出他是司令,还真有那不怕死的向上贴,他剥着瓜子听着身边人说着商怀如的“风流事”。
“这商老板啊,带点疯病,先前您攻这南京城时他和那位师弟佟春笙闹的厉害,商老板据传是对这佟小爷有情,可这佟小爷啊渍渍,对那…奥对金家少爷爱的紧,为他这戏也不唱了,商潇楼也都扔给了商老板,说要…一心一意的跟着金大少,要搞事业,可笑不。”
那人说的津津有味谢共秋却听得茫然,“可这和商老板又疯病怎么说?”
您听我继续往下讲:“您说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的,对商老板好说好道可这人商老板不听啊,拿着棍啊刀啊啥的说要砍了这对,往后一碰到就要犯一次病连提到名都不行,您上次那是恰巧碰到他犯病搁哪城上唱,嘿硬生生还给他传上神了。”那人煞有介事的瞧瞧商怀如又瞧瞧谢共秋,“外面传,商老板硬气宁可身死,也要为那座城唱一段,竟还守城了一天一夜!”
谢共秋手中动作未停,心中却不认可这商怀如为何就不能真是外面传言的呢,瞧着相处时也不像,挺乖巧的个人儿。
戏台上,鼓点如雷。
商怀如踩着鼓点腾空翻起,雉尾翎扫过二楼包厢的玻璃窗时,刻意在"梁红玉擂鼓战金山"的唱词里掺了三分暗哑。藤原松井抚掌大笑,茶盏下的金粉遇热蒸腾,在杯底显出一幅精密地图——下关码头日军第三仓库的布防弱点正藏在那片龙井茶叶下。
身旁的汉奸谄媚地递上茶盏:“这商老板可真是……”
鼓槌在第三十六记重音时突然劈裂。
“啪嗒”一声脆响在沉寂如水的现场激起浪花只听接连不断的叫好声和赏物砸到戏台上的脆响。
“咚”好巧不巧一翡翠扳指砸到了商怀如头上,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现场的叫好声愈发大了起来。
商怀如垂眼,胭脂混着汗珠滑到唇边。嘴角略微上扬,他看见松井的茶盏下,有一轮廓渐明,正式自己用金粉画的地图正被热气蒸出轮廓——那是下关码头日军囤粮的位置。
同时一身着黑衣的人压低帽檐向门外走去,谢共秋来回扫了两眼,发现了丝不对……
“献丑了。”商怀如甩袖鞠躬,暗将碎鼓槌塞进箭衣夹层。
槌头空心处,藏着微缩胶卷。
啪啪“不愧是梨园第一名旦,真是不需此行啊。”松井起身离开,同时分布在各个角落里的人起身离开,独有一人全程跟在松井身旁目光热切的瞧着商怀如若有人仔细瞧着他,便能发现正是那“头彩”之人。
商怀如心下一凉:“好你个陈墨研敢坑我,今晚若放了那针,怕是就出不去了。”转身便向后台走去……
后台煤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商怀如刚拆开发髻,铜镜里突然多出一道军装人影。
"谢司令走错地方了吧?"他反手握住簪子,做防御姿态,"不是嫌耳朵疼吗?”商怀如低头轻笑。
谢共秋没有回答商怀如,他现在满心疑惑,他的皮靴碾着碎发走近,他摘下白手套,用枪管挑起商怀如的下巴:"商老板的梁红玉...擂的是鼓还是信号?"
怀表链子垂到商怀如锁骨上,表盘反光刺得他眯眼——那秒针竟还是逆时针转动的,那……坏掉的成分便可排除了。
"您这表..."他忽然被掐住喉咙,谢共秋的手指按在他动脉处:"心率128,说谎时睫毛会颤。"
楼外突然传来刹车声,谢共秋一顿,商怀如趁机咬住那只手。血腥味漫开时,他听见谢共秋轻笑:"2024年的破伤风疫苗,不知道对民国细菌管不管用?"
“谢司令真是善变。”
“嗯?怎么说,商老板可不要冤枉人。”谢共秋欺身上前将商怀如压到桌上,看似暧昧,实则动不了分毫,商怀如惊觉其体术了的。
“没想到商老板竟然这么不经逗。”谢共秋突然靠近,“还是我…猜对了?”
“谢司令还是少些玩笑的好,像我们这种唱戏的最容易把玩笑当真。”他故意夹起嗓子说话,那声音甜腻腻的,谢共秋松开了禁锢的手故意抖了抖:“商老板不也一样?”
“不知商老板后面还有什么事?”他坐下瞧着商怀如卸妆,渍道真是一人千面,扮什么像什么……
“没什么,今晚没我班,回商潇楼。”
“那我送商老板可好?”
“随您”商怀如心里暗叹谢共秋可真是个-麻烦,甩不掉。
宪兵还是上了门乒乒乓乓的不知在搜着什么不过……这也是后话……
刹车声在寂静中猛然响起,两人这才惊觉,商老板先一步下车后撤一步走进院子,向外做了个请的姿势:“谢司令,我这儿不便代客,请多担待。”
这谢司令道也痛快,转身便回车走了……
商怀如也没久呆,转头便叫了辆车,去了金陵女高,一路上偷偷摸摸,最终还真叫他摸到个窗口,翻身一跃,瞧到里面有人便直冲过去掐住他脖子,向前步步紧逼,那人就顺势举起双手往后退。
“商老板,别那么过激嘛,先说先说好吧。”
商怀如美目中满是愤怒:“我呸,陈墨砚还装是吗,你真当小爷不敢杀你?!”
“哎呀坐下好好说,武刀弄枪算什么?”
商怀如松开手:“好啊那咱们就聊聊,为什么私自下毒毒杀谢共秋?!”
“哎呦,好说好说,他做事没个分寸,剿匪知道吧,你猜猜剿的是谁?”
商怀如张了张嘴似乎是在想反驳之语,许久才开口:“上边的命令他能轻易违抗?!”
陈墨砚指尖向下愤怒的敲着桌子,为这场争论更添紧张:“是,又怎样,他杀我们多少同志了!军阀误国!”
“你有命令?还不是不服从组织!怎么你入组织时的宣言都忘了?!”商怀如戏谑的盯着他,往日那双桃花眼总存三分笑,如今……但凡他敢否认,今儿都不用他动手……
他被商怀如盯得身上发凉,想反驳却不知怎么张嘴,他的思想陷入一片混乱和惶然,如同被无形的韧丝缠住。
“好啊,陈墨砚,小爷还不是你们的人呢,就敢这么坑我,你所做种种究竟是为杀他谢共秋还是我商怀如!”他步步紧逼要其不知从何还口。
“帮你们是为救中国,次次下计除我,今日要我杀他松井,却不告知有埋伏,怎么?我就这么要你,或者说是你党杀之而后快?商怀如起身将棒骨重重拍到桌上,“最后一次,情报传递出去了。”说完后便翻窗离开了……
他的思绪一片空白,脑子里空洞洞的,只留一颗心脏猛烈跳动着……
轻巧悦耳的女声从门后传来:“教授,该授课了!”
陈墨砚起身走出,独留空椅摇摆质问回响……
谢共秋没有坐车徒步走在路上,望望路灯,望望秦淮河,河一岸是歌舞喧嚣灯火阑珊,另一岸却是乱世孤魂,伸手想去抓住这秦淮月夜,却独留黑夜。
瞧瞧手中怀表不由嗤笑:“救三十万同胞吗,我连这秦淮夜月都留不住,这历史又怎可为我所改……”
见有人走来,他又整理着装收起情绪……继续与秦淮河水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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