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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关押

老皇帝那夜也听到了些动静,这日太子下了早朝将他扣留在皇宫。

“你说,那夜发生了何事?”昭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满是不解望着眼前的儿子,“最近皇宫为何多了好些你的人,你又为何叫人看着平妃?”

“外面也在传你和曜儿窝里斗?”

皇帝定定的打量着稍显疲惫的太子,眼下一圈淡淡的乌青眼中晦暗带着乌浊之气。

“最近确实发生了一些事,邬宫被尽数铲除,但仍有余孽,那夜他们想要带走平妃,幸好邵临赶到。”

“你身边都是能人,尤其是邵临很不错。”他由衷的夸赞着挑眼看他,“他们为何要带走平妃?”

“儿臣不得而知。”

皇帝摸着胡须思索起来,始终想不通。裴颂设想过无数可能,但未曾想透,平妃是前朝公主,是被当做俘虏献给父皇的,当年父皇看重其美貌弄进皇宫中并封妃,可也不过是一年的光景。

平妃必定对他们很重要,要不然她如何冒险同裴曜之人进入宫中要将人带走。

“先前邵临在探查朝中这股势力中,查到定远侯府和其中有所勾结,若是儿臣想动纪家父皇以为如何?”

昭文帝是知道这件事的,他神色变的凝重起来在殿中走来走去,安静的宫殿甚至能听见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好半天他转过身来道:

“纪氏劳苦功高,手下有十五万大军,簪缨世家,若是没有实证轻易动不得的?”

裴颂眸色暗沉,攥着指节发白。

“儿臣记得当年纪愽和沈学士交情颇好.......”

皇帝有些震惊,他震惊于听到这个人名,没人提起他都快要淡忘了,皇帝看向窗棂外怅惘:“已经许久没人提及沈卿了,当年......算了。”

“若不是他替朕挡下一箭的话,现在朕哪里还能在此。”

“父皇可有查当年行刺之人?”

皇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裴颂看他这神色便知道。赵燊中的确借着太后对皇帝的恨意挑拨。

裴颂沉吟许久,皇帝便又听到他提起:“父皇,那谢家呢?”

皇帝大惊:“谢家比皇室存在时更要久,谢家子孙可是在太祖身边位列三公的,现在的家主便是沈卿的岳丈,可那老头看不上他认死理,还将女儿轰出家门。谢氏不可小觑,也动不得。”

裴颂气息不平,一上一下。

他这人骨子里其实十足叛逆,秉承着自己的心意做事,不计后果,皇帝说动不了,他反之,纪家说动不得,他反之。

皇帝上下打量自己这个儿子:“颂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朕?”

他很是平静:“父皇多虑了。”

皇帝:“那便好!”

“我们父子二人已经许久没有用过膳了,中午留下来用膳吧!”

“好。”

用过午膳后他身侧的老太监带了两道士模样的人引进,他最近也听了一些关于皇帝的事,无非就是歪门邪道求神拜佛,让身边的一支侍卫将有名头的道士搜罗进皇宫。

裴颂总结一句话,就是闲的。

他离开这里转道去了皇后那里——告状,希望她管上一管,皇后说了四个字,有心无力,让他折腾去,只要三个儿女安好便可。

皇后问询了近来裴言徽的情况。

裴颂本打算离开皇宫的,但想到什么去了太后的的宫殿中。

太后已经许久不见裴颂,看见他来很是高兴,她不惧怕、忌惮皇帝,却独独对这个孙子....

“皇祖母——”

“颂儿,快过来让祖母瞧瞧。”她青丝不再乌黑,黑白掺半。女人雍容华贵,身上气势凛冽,此刻满是对孙儿的想念,摸着他的脸温柔的拍了拍,“我孙儿怎么消瘦了。”

太后拉他坐下,他感受着皇祖母的关爱:“政务颇多,有些忙不开手。”

裴颂在这瞬间想到了她,想到那日她撕心裂肺的痛楚,眼中的泪,那年她九岁,失去了至亲。

“定是那群狗奴才伺候的不尽心.......”

“东宫的人手够吗?”太后看着他,“你平日既要忙于政务,又要管教小十一,都没有休息的时候,膝下还没个一子一女,连个婚事都还没有着落。”

裴颂扯了扯唇角,“皇祖母莫要忧心,该来的自然会来。”

她叹气:“你这孩子都不知道怎么想的,不会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吧?你父皇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满宫嫔妃,孩子都能上学堂,唉。”

他敢保证自己身体绝对没有毛病。

裴颂回到东宫已经申时了,奔着偌大宁静的泊华殿而去。

小桉子奉上茶给他,他呷了一口。

玄一走进来行礼后禀报:“半个时辰前十一殿下吵着闹着要去牢中见沈氏之女,被属下们拦住了,此刻正在殿中发脾气呢。”

裴颂问:“她如何了?”

玄一不敢隐瞒:“还是不哭不闹,两日水米未进。”

“还有纪府的消息.......”闻言裴颂目光深了深,玄一硬着头皮说,“纪衍得知她的消息正带着人赶来东宫,却被侯爷绑回了府。”

裴颂咬着牙冷笑:“真是情深-义重”

“当天纪家长子带着人出了府,一路去往陈郡......”

裴颂:“本宫知道了~”

........

日落西斜时,裴颂去了牢房。

女子靠坐于墙边,脑袋倚墙面抬着看向窗外的亮光,额前的发掉落几捋下来,白皙的小脸沾着干涸的血迹和污浊,透着狼狈,此刻正闭着双眼安睡。

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哗”睁开双眼。

裴颂已近在跟前,她扫到一片衣角便又将眼睛闭上了,满目生厌和漠视。从前她同他总是柔情的,此刻模样俨然和先前是极大的反差。

裴颂蹲身看她,冷声:“将眼睛睁开。”

沈清然睁开不太清明的眼睛却是没有看向他,呆呆的凝视着窗外,很显然是在无视他。

“为何还不动手?.....我已经迫不及待等死了,也好下去同父母、妹妹会合。”

不知道为何他心猛地一抽。她连看他一眼都不愿,他伸手掰过来她的脸直视着他。

“你想去死,你就一点也不关心纪衍如何了?”裴颂说。

沈清然面不改色:“不认识。”

裴颂气得心脏抽动,他手便又下挪扼住她的脖颈。

沈清然不为所动的闭上了眼睛,甚至伸长了脖子给他更方便他掐。

裴颂气的火冒三丈,一拳砸在墙面上,震的她耳朵一阵轰鸣。他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该死的女子看,逐字逐句:“纪家你便也不在乎了吗?”

沈清然:“想必那日他的话你已然听到了,你动不了纪家,你若是有证据能定罪纪家我也管不了,今年你在诛州解决幡阳王之事人尽皆知,只是其中有不知情况的,纪家是忠臣,在民间颇有声望,裴颂你若是不怕天下指责你便去做吧!”

以前他只要抖上一抖,她就吓得如小鸡一般小意讨好他,他高兴了可以抱抱她同她说些好听的话哄她,但是现在他就像一拳打在镜子上,只会让坚硬的拳头鲜血淋漓,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谢家呢?.......谢家你也不在乎?”

“我与谢家从未有过关系,母亲早已不是谢家人,你要杀要剐就算屠尽谢家人也和我毫无干系。”

“以前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你如此,外人说我冷血,你比我更甚。”

“若是没旁的事,太子殿下便离开吧,我不想看到你。”

她言语的冷漠似一把利刃刺在他身上,让他几乎不能呼吸,他丝毫没有办法。

“沈清然我问你,你从前对我可有一丝的情义?”裴颂说。

女子看着眼前气到不行的男人她冷笑:“我恨极了皇室中人,我对你只有生厌,要说喜欢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我就是喜欢路边的叫花子也不会喜欢你,你何必自取其辱”

“咳——”裴颂恶狠狠的掐住她的脖颈让她不能呼吸。

沈清然未曾有一丝一毫的求饶,紧紧的闭上眼睛等着他掐死自己,感受到了无比的解脱,垂在腿上的手指颤了颤,脑中一片空白。

“你求我,我便饶恕你。”

回应他的是女子的默不作声,她的小脸一点点轻了像是要随时断气一般,呼吸亦变的薄弱。

裴颂一点一点的松了手,他下颚线紧绷,胸膛急剧的起伏喘着粗气。男人缓缓起身朝着牢门而去,忽而转身手指着她气息不平:“沈清然本宫不会让你死,我要你看着我是如何毁灭纪家的,有一日你会跪着求到我面前。”

玄一看了眼她,然后随着裴颂离开。

回到殿中他发泄着,宫人吓得如鹌鹑般瑟瑟发抖,小桉子瞧着面色铁青的裴颂,几乎气得不能呼吸。

夜色昏沉,他半倚躺在矮榻边饮酒。随后吩咐小桉子叫一个侍妾过来,他大喜连忙去安排了,叫了个颇有姿色,身材丰腴的侍妾,对方没想到太子会召见她,好一番精心打扮。

良媛陈思思一身蔷薇色曲裾宫裙,弄了个十字髻上戴梳篦,插着只流苏步摇发间饰以绒花,小脸精致明艳照人。她是第一次来泊华殿因此忍不住好奇的打量起,被里面的气派震惊到了。

很快到了内殿看到倚躺在矮榻上饮酒的太子,朝之走过去。

“殿下,人带来了。”

女子朝着他行了个礼,柔柔的喊着“太子殿下”,娇媚十足,身材丰腴。

他带着醉意的低沉嗓音:“过来~”

陈思思刚走过去被他一把扯过去,她跌在矮榻上手搭在他膝上。被他揽在怀中,虽然裴颂酒气熏人她依然不觉得难闻,反之想和他亲近一些,在跌上矮榻时还将衣裙往下扯了扯,露出雪白的皮肤。

她来时抹了馥郁的香膏。

火热的唇落在她的脸上浅盖下,女子小脸瞬间红了,感受着来自男子雄性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她一双柔荑捏着他的衣襟往里探了探,他胸膛坚硬带着温度。

裴颂捉住她的手拿出,女子则是含羞的靠在他身上。

似有若无的勾引。

他眼中清明,裴颂摁着她的肩膀推开将其压在矮榻上,他试探性的低头却骤然停下。

陈思思感受着男子的呼吸,像是要溺毙一般,伸手搂着他的脖颈笑意讨好:“殿下,怎么了?”

裴颂点漆般的眸子一寸寸划过她的脸,目光幽深没有一丝**:“你喜不喜欢孤?”

“殿下为何这样问?”陈思思害羞含笑,“妾身当然喜欢太子殿下了,以前便敬仰殿下了。”

“为何?”

“殿下雄姿伟岸,气度不凡,受万人景仰、百姓爱戴,名头传遍六国,这天下女子恐怕没有不钟情殿下的吧?”陈思思说,“妾身也不例外。”

裴颂眉眼松快几分,随之一瞬眼中便又变的浑浊、晦暗起来,有一股莫名的力带着他,拉拽着他,他重重的喘着气盯着身下的女子看,伸手扯开女子的腰带,粗暴的几下撕开她的衣裙。

陈思思也顺手扯开他的玉带,上面的玉佩碰撞泠泠作响,她欢喜的将玉带攥在手中。

陈思思衣不蔽体,上面的鸳鸯小衣精致,皮肤很白。她胸脯隆起很是丰腴,她将自己贴在裴颂身上,双臂搂着他的脖颈和他绕颈而交,在他耳际柔柔的喊着:“殿下,妾身好喜欢你~”

“嗯”

怀中温香软玉带着引诱,十分的主动,贴在他脖颈的手臂嫩滑细腻,她小手抚摸着他的脸香软的唇亲在他的脸上,“啵”的一声。

“殿下~”

她和纪衍见面那日他就站在外面看着两人,她和他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以及压抑着情绪同纪衍说分离,两人拥在一起甜蜜的样子。

此刻想到她冰冷的话语、生厌的眼神看过来,裴颂又问身下的人:“你爱不爱孤?”

陈思思顺势握着他的大手往胸前搁,意图明显:“爱您的,妾身心里只有您一人.......”

“滚~~”

裴颂猛地起身,拽着陈思思的手腕提起,拿过来矮榻上的腰带系上,眼中无一丝的**。

“殿下,妾身做错了什么您要.......”

男人趔趄一步,抓起桌案上的酒壶摔在地上,“砰——”的一声发出巨响,漆黑的眼死死的盯着矮榻上的女子。

陈思思吓哭了,抓起矮榻上撕碎的衣裙捧着给他看,咬着唇瓣:“殿下——”

裴颂摇晃着身子离开了,交代了一番小桉子把她弄回去。

........

纪风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往陈郡谢氏,门童将他拦住,他忙自报家门。

容他通禀一声,门童才将他引进,去了正厅。

谢龄之坐于首位气势深重,下首坐的便是二子和几个孙子孙女,谢语嫣站在母亲身边,手中攥着手帕抬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微抿着唇。

纪风双手作揖,“见过谢老家主~”

谢龄之摆了摆手,“坐。”

纪风颔首片刻坐在紫檀椅子上,抻了抻袍身子笔挺。

谢龄之:“我谢家与纪家并无交集,纪公子风尘仆仆所为何事?”

纪风抱拳直言:“我纪家虽与谢家并无交集,但与沈家乃是世交。”

谢龄之听他提及沈家,脸色变了一瞬就连身旁的老太太都有些坐不住,频频的打量落在纪风身上。

谢龄之:“纪公子这是何意?”

“沈氏上下在十年前满门尽灭,谢泠谢小姐育有二女,长女沈清然,幼女沈清遥,清然当年在我家玩躲过一劫,却被当年杀害沈氏全家的江湖中人收养,赵燊中为了自己私利杀害沈氏才雇了当年的江湖杀手......”他说了沈清然同邬宫中人的合谋,搅弄朝堂,挑起太后皇上的仇恨。他喟叹,“太子将她擒了,现在就关在东宫里。”

谢昀激动的拽着谢闵的胳膊,扬声:“爹,就是上次在诛州太子身边的女子,她竟真是我表妹。”

谢闵抚开他的手,眉眼带着嫌弃:“镇定点。”

老太太捂着嘴满是不可置信,激动的差点背过气去,幸好身边的婢女扶住她,并帮她拍着背顺气。

谢龄之扬眸轻扫过去一眼,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夫不知道纪公子所说的真假,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外孙女,纪家何故找到了我谢家,知我谢家和太子有些矛盾,所以想拿谢家当枪使”

“谢老家主,晚辈所言若有假,便天打雷劈,请您务必信我。”纪风激动的站起来,“若是去晚了清然就没命了,到时悔之晚矣。”

“这其中真假我们自会判断,送客~”

“谢老家主——谢老家主——”

纪风被请出了谢家,他看着闭合的府门心情沉重。他须得再等等,谢家明显是信了的,只是此事不宜草率,对。

谢氏正厅,叽叽喳喳讨论声传来。

谢闵最先开口:“爹,上次我同你说的在诛州和昀儿一起被绑架的便是太子身边的贴身婢女,她长的和小妹甚是相像,此事怕是不会有假的。”

谢昀看了一眼祖母,急得直跺脚,走上前来手舞足蹈:“祖父你还记得上次您寿宴那个东宫送礼的伶牙俐齿女子吗?......我有一事一直没同你们说,上次听父亲提及她,当时我只觉得奇怪便在她离开跟了上去,一路就跟到了小姑的闺房,我看到她进去了可是随后便被人打晕了。”

“祖父,我从你书房偷拿的小姑画像,两人明明很像......”谢昀说,“她上次来谢家对您说出的那番话明显是带着气,她气谢家人把她母亲除名。”

“什么,你个臭小子敢闯入我书房偷东西?”谢龄之怒不可遏,作势要打他。

谢昀抬手下意识的抵挡着护着头,往父亲身后躲了躲。

老太太指着谢龄之双眼发酸:“你个死老头不去救我的外孙女,我们救,十年前你就因为一桩婚事将自己的女儿赶出家门,我们母女分隔生死不复相见,我看我那个女婿顺眼的很。若是我外孙女有个三长两短,我非要和你拼命不成........”

老太太一敲拐杖,看着儿女、孙子孙女,着急说:“老大老二带上人京城救人。”

谢龄之刚上前一步正欲开口,老太太拄着拐敲在他的脚面疼得他皱着眉,老太太沉声气势很足:“你要是再多嘴,我们就和离。”

一群儿孙们看着气势强悍的老太太,眼中发射着异常亮眼的光芒,老太太头一次这么有气势。

谢龄之对着谢闵说:“老二,你去我书房把西边柜子里第二层的令牌拿出来。”

老太太眼睛亮了亮,却依旧绷着脸。

“那块令牌是一直传下来,就连皇帝见了都要跪拜,有了这个令牌东宫太子不敢不放人。”

“算你个死老头还有点良心。”

谢龄之对着两个儿子吩咐:“你们带上谢家精锐的上东宫去救我外孙女,一定要将她带回来。”

“是,爹。”

令牌取来后谢龄之交给了老二让他带走救人,谢闵提出也要上京他便同意他一并去了。

谢龄之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坐在椅子上,摸着胡须有些自豪,嬉笑:“上次那丫头嘴巴可真毒啊......我外孙女本事真大,还真是厉害啊。”

老太太用拐杖敲着他的脚面,哼笑:“让你把自己女儿赶走,她该对你有气,也难怪知道家人,也不表明身份回来看看。”

他握着老太太的拐杖,“你今天真是给你厉害的....”

老太太拧着他的耳朵,冷哼。

谢龄之左右逡巡着有没有人,压低声音:“老太婆松手,让人看见我这个家主的面子往哪里搁?”

“你还牛气哄哄的吗?”

“不了,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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