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没玩够的话，本宫可以让全府的宫女都陪着你玩，每人都戴着耳环让你射玩好不好？”
越穆琇眯起眼睛，嘴角带着戏谑，不带愠怒的反问却还是让人感受到了王者的压迫与威胁，不怒自威。
兰毓的眼神冷了下来，嘴硬着说：
“我只是射偏了，请公主恕罪。”
越穆琇拍了拍手。
“好啊，好一个射偏，你是眼瞎还是骑射不精？”
清璇心头一沉，她还是第一次见公主如此尖刻。
兰毓想到了公主会惩处自己，但没想到她会出言讥讽，她不是向来不屑斗嘴逞能这种幼稚的行为吗？
兰毓心虚的清了清嗓音，她只是想吓唬吓唬越穆琇，想看看高高在上，高岭之花的公主有没有害怕的时候，她恐惧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是镇定自若还是和中原寻常女子一样遇到危险花容失色？
显而易见，公主是前者，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现在反而是自己下不了台了。
兰毓有些懊恼，为什么每次都是她败下阵来。
她抬腿下马单膝下跪，双手抱拳：
“兰毓冒犯了公主，请公主责罚。”
不知为何，认错，负荆请罪的话由她说出来都带着一股愿赌服输的磊落。
越穆琇没打算轻飘飘的放过她，她从来不会宽恕任何一个冒犯她的人，她的权威不容挑战。
“清璇，你来说，以下犯上挑衅皇室是什么后果？”
清璇冷静干练回答说：
“回公主，驸马以下犯上，不敬公主重则处死轻则杖刑或贬为庶民。”
兰毓心头一惊，她不知道在肃朝驸马不敬公主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越穆琇听完清璇的回答没有马上作出处罚，而是走近兰毓捏住她的一只肩膀，用了八成的力。
这一捏让兰毓都感觉到了皮肤破裂灼烫的滋味，仿佛再用力一点她的这只胳膊就要被卸下来一样。
兰毓吃痛，差一点撑不住身体倒了下去，她紧皱眉头，用牙齿紧咬住口腔内壁。
“公主...”
越穆琇鬼魅地狱判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驸马为本宫心悦之人，怎么舍得她被处死呢？”
说完转过身去，背对着兰毓又说了一句更冷酷更简洁的话：
“踩死一只蚂蚁，本宫还没兴趣”
兰毓双眼猩红，面容冷峻，倔强的说：
“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尽管来好了。”
越穆琇寒气逼人，吐出两个字：
“莽夫”
“清璇，就在此地对驸马执行杖刑，五十大板。”
越穆琇扬起一抹笑。
“本宫倒想看看，是她的嘴硬还是身子硬。”
“是。”
清璇脸上浮现出几分担忧，这五十大板不死也得残废了就暗自里给行刑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他们是宫里的老人了，手上功夫拿捏的恰到好处，能打的雷声大雨点小也能打的声势小内里皮开肉绽。
越穆琇坐在一旁气定神闲，静静的看着兰毓被绑在长凳上。
上半身凑近了低声说：
“敢做就要敢当，要为自己愚蠢幼稚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么有骨气就自己数出来，数数挨了多少板子。“
板子打得啪啪作响，虽然清璇提前打过招呼，但在公主面前，行刑太监也不好太明显，不然到时候挨板子的就是他们了。
所以打在兰毓身上还是十分痛的。
“啪。”
“一。”
“啪。”
“二。”
“.......”
兰毓下身被打得伤痕累累，口里也开始吐出几口鲜血，眼睛怨毒的死死的盯着越穆琇。
罢了，是她自己犯贱非要招惹这尊罗刹。
五十板终于打完了。
越穆琇也站起身，扭头平静的对一旁忧心忡忡的桑今绿萝二人说：
“扶你们主子下去，回寝宫里好好疗伤。”
最后四个字她特意咬重，又看了看面前已经昏死的兰毓，拿出帕子掩了掩鼻息，微微皱眉着对身后的清竹说：
“这里血腥味太重，本宫先走了，叫宫人清理干净些。”
“是”
回到主殿，红木桌上灯烛摇曳，坐在殿中的公主眼神也随着那烛火流转波动。
越穆琇突然来了一句：
“清璇，你说这咬人的狗是不是养不熟”
清璇知道这是在说驸马，思考后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公主，是想杀了这狗？”
越穆琇莞尔一笑。
“杀？本宫有那么残暴吗？本宫只清除对本宫有威胁的人和事，她没有。”
“可是就怕这狗有一天会发狂，发狠咬了主人，这么一个不知好歹弑主的畜生确实该杀。”
她的笑容也由刚开始微笑变成蚀骨寒冷的笑。
越穆琇每次说话看着是跟旁人对话但常常都更像是与自己对话，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疯狂，恐怖。
清璇不寒而栗，公主真的要杀了驸马吗？
“公主...您是要动手吗？”
作为奴婢清璇没有资格置喙主人的决策，她只管听命。
说句不好听的，驸马和公主府的奴婢又有什么区别，都只能任人宰割，是死是活公主一句话的事。
越穆琇凝聚收缩的瞳孔被清璇这句话击散，恢复成淡漠的神色。
“不用，量她也没这个胆子，她要是真敢咬我我倒觉得有趣了。”
“一条顽固不化的狼狗本宫也想看看她能反抗到什么程度。”
清璇听到这话不明觉厉。
越穆琇沉默了一会，脸上露出狐疑不解。
“你说，本宫待她不薄，给吃给喝，她为什么还要咬本宫？”
清璇坦率的对这位习惯掌控一切的主子说清楚其中的脉络，笑了笑，问道：
“公主有没有过不是君臣，上下级，完全平等的人呢？”
越穆琇思索了好久，好像她还真没有。
她先是想到老师，她尊敬老师，老师虽慈爱温和却也对她恪守君臣之礼。
随后她又想到小妹---宁敬公主，越璟。
璟儿待她也很尊敬，而她对小妹是照拂，貌似也不能算作完全平等。
回首她这二十余年的人际关系，除了惧就是敬。
那她确实无所谓平等之人了。
她诚实的回答说：
“没有。”
清璇猜到了，身居高位如何会有正常平等的关系。
“其实，不光是人连牲畜也不能只是给吃给喝就可以的。
人有羞耻，自尊之心也有七情六欲渴望关怀渴望真心与爱意，每个人都有情感的需求，不仅仅是口腹之欲。”
越穆琇似懂非懂。
“你是说，她需要我的尊重和爱护？”
清璇点点头。
“她不配，她爱我也好恨我也好，本宫都不会在意，我只需要所有人臣服在我脚下，宁愿所有人都怕我惧我！”
越穆琇生气的砸了砚台，墨汁飞溅，她气息紊乱，眼神固执，那份疏冷拒绝了一切妄图靠近她的人。
清璇惶恐的跪了下来。
“清璇失言，请公主责罚。”
越穆琇逐渐恢复冷静，整理了衣裳，怒色收敛。
“起来吧，是本宫问你的，你没有错。”
“谢公主”清璇这才起身。
果然伴君如伴虎，在高位者身边唯有察言观色，灵活机变才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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