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阁下远道而来,胥扶有失远迎啊。”
话音刚落,国师府的朱红木大门徐徐打开。一位女子立在正门里。
灰玄色长衣的女子负手而立,马尾髻利落垂于脑后。冷冽目光扫过众人,衣角随穿堂风翻卷,诡谲气息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腰间半截剑柄折射冷光,让人不禁望而生寒。
这就是胥扶,此时的她又不同于众人在街上见到的那个心狠手辣的国师。
眉间的那颗冰魄神珠如同她的第三只眼明灭可见,正倒映着长安的身影。
神珠明暗交替之后,胥扶脸上的表情一丝丝变换。最后笑语吟吟道:
“各位光临寒舍,是寒舍蓬荜生辉啊。是在下的府丁不知礼数,冲撞了各位,在此我向各位深表歉意。”
此时,她已经来到了长安身前,遂恭敬行礼,轻声唤道:
“胥扶参见长安公主。”
长安亦回礼,带着一点冷声冷语向胥扶问道:
“国师大人是真不知我们的到来吗?我以为之前的街上,已经是我们在古安的相遇了。”
胥扶听罢,不禁大笑出声:
“之前公务繁身,我也无暇顾及仅人群中看了一眼的你们。”
随后,她向众人道:
“诸位远道而来,我这国师府已经备好了粗茶淡饭为诸位接风洗尘。”
四人被胥扶迎进府中,第一眼便被奢华的府邸给惊艳到。
跨门而入,一座晶莹剔透的玉雕镂空屏风矗立眼前,金珠如繁星镶嵌其上,熠熠生辉。
绕过屏风,庭院中溪流蜿蜒,溪底各色宝石交相辉映,流光溢彩,让众人瞠目结舌。
廊下,名贵鹦鹉在精雕细琢的笼子里啼鸣,那笼子的价值,抵得过寻常百姓数年口粮。
就算是见过九重天繁华的梨华也合不拢下巴,还是琉璃帮忙才将下巴复原。
爱水的小月儿早已经跑到小溪旁,手伸向了溪流底部的宝石。
好在被长安叫住,小月儿才幸幸回到了长安身边。
长安出声道:
“十分抱歉,她们很少见到这些。”
而话语却像是在逼迫胥扶承认自己是个贪官,就算是九重天来的梨华都对此震惊万分。那她一个国师府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奇珍异宝呢?
除非是搜刮了无数民脂民膏,才换来了这一切。
而胥扶则是十分淡定道:
“这些都是在下日常的一些收藏罢了,没什么奇特的。请诸请位随我来。”
众人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情绪,随着胥扶的脚步步入会客厅
步入会客厅一看,金丝楠木桌椅漆色澄澈,华贵夺目,中堂之上,名家画作高悬,尽显府邸不凡气派。
“诸位请坐,陈伯,上茶。”
胥扶安排众人坐下,随后从后堂里走出一位独眼老翁,那老夫就是她口中的陈伯了。
只见那位老翁用仅有的右眼打量着被胥扶带进来的一行人,随后道:
“大人,茶已经备好。”
说罢,身穿罗裙的婢女们呈上沏好的茶和一些点心,随后笑语盈盈地退出了会客厅。
胥扶在主位上坐下,遂招过陈伯说了些什么,陈伯便离开了。
此时会客厅只留下了五人,长安的眼神瞥向了胥扶。
胥扶一边喝着茶,一边道:
“长安公主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看我喝茶吗?若是如此,不如你我回一趟九重天凤仪殿,我也很想念佑什娘娘宫中的茶。”
这一番话似乎是有意提起她自己和佑什娘娘的关系,可长安偏偏不给她这个情面,遂决绝道:
“国师大人有所不知,佑什娘娘多年不曾喝茶了,近来爱和瑶娘娘一起研究瑶台的蟠桃。你若是回了九重天,怕是赶不上那盏茶了。”
这一番话是故意让胥扶显得尴尬,但胥扶却笑出了声。
“我说,长安公主此行来此,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胥扶炙热的眼神让长安有些不自在,她知道自己斗不过这个人。遂咬了咬牙,道:
“我们来这里自然是有别的事情,只是在这之前,我想知道,你为何要入大霄朝堂当国师,又为何要牵扯上九公主裴星司?”
胥扶听罢,只是低头浅笑。
“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她抬头时,那如蛇蝎般的眼神似乎要将长安吞噬掉。长安宁神屏气,只觉胥扶化身成了蛇妖,向自己吐着猩红的信子。
睁眼刹那,无数的金光自她身体散发,震得那些玄气幻化的蛇支离破碎。
一切恢复平静,长安看向了其余三人,见她们和胥扶正淡定喝着手中的茶,不禁怀疑刚才的这一切都是幻觉。
长安知道,这是胥扶为自己独设下的幻觉。
“我要太医署里的一味药。”
长安淡定地提出自己的需求,这让胥扶手上地动作顿了顿,遂反问:
“是为了治俞妃娘娘的病吗?若是如此,我劝你早点放弃。”
胥扶只觉得这个人完全是来和自己作对的。
长安仍然坚定道:
“我已经喂她吃下了一粒仙丹,但要根治病症就需要太医署里的一味药引。不如我们二人打个赌,就赌我能不能救下俞妃娘娘。”
有意思,胥扶扶着下巴思索片刻,随后道:
“看在你这么笃定的份上,我就和你下这个赌。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母女二人生不如死。”
长安握紧了拳头,她不知道胥扶和裴星司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让胥扶如此痛恨,不惜置她们于死地。
胥扶又道:
“我可以引荐你去太医署,大霄的玄奘法师在西行取经的路上命丧昆仑地界,陛下正要为玄奘法师举行一场空前盛大的国葬。到时候当今陛下和几位皇子都会出席,你若是能治好那三皇子的蹩脚,陛下自然会招你入太医署。”
一切都是胥扶安排好的,长安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被动。
小月儿靠过来轻声道:
“长安你没事吧,这个家伙说话太难听了。它的真身好像是一条蛇,要不然我直接吃了!”
长安连忙拉住冲动的小月儿,这个家伙果然是天不怕地不怕。
长安扶额:
“你知不知道,这条蛇……算了……”
看着她那还有点期待的眼神,长安瞬间不愿意往下说了。
她总会知道真相的。
……
两日之后,皇城内外缟素蒙尘,三十六座城门皆悬白幡,随风翻涌如泣血的云。
八百里加急传来的不仅是噩耗,还有法师临终前拼死护住的通关文牒,墨色在血渍中晕染,竟凝成诡谲的佛偈。
当然以上来自于说书人的嘴里,只有长安一行人知道那玄奘法师命丧昆仑地界,是一种解脱。
更何况,金蝉子被如来召回。下一次投胎入轮回,也要等百年以后。
“百年之后?呵,大霄不会一直等他。”
胥扶端坐在国师仪仗里,听着长安说着金蝉子的事情。
长安忍住了要揍她一顿的冲动,咬牙道:
“如此高傲,国师大人真是一点都不像从前。”
胥扶只是笑道:
“长安公主有所不知,这大霄有句古话,今非昔比。”
梨华贴过来,嚼着手里的香蕉道:
“可世间还有一句古话,不忘初心。”
胥扶怼道:
“那你应该坚持做一只猫,任人玩乐,而不是站在这里偷吃玄奘法师的贡品。”
梨华被气得咬牙切齿,最终还是被琉璃劝住了。
而一旁的小月儿也对她横眉竖眼,锋利的牙齿被摩得呲呲作响。
胥扶淡定道:
“公主殿下,你家这条鱼若是牙痒痒了,可以带她去东边的树林里啃树皮,而不是在这里制造杂音。”
………
送葬队伍穿过朱雀大街那日,万人空巷。玄色灵柩由八头白象驮负,象牙上缠绕着从南海运来的珍珠链,每走一步便发出细碎声响,恍若亡灵的低语。
当灵柩行至未央宫前,突然狂风骤起,漫天纸钱被卷上半空,化作遮天蔽日的黑蝶,众人惊恐间,却见蝶群竟在云层中拼出玄奘法师西行时的剪影。
霎时,那群蝴蝶飞像灵柩,灵柩的盖子突然被蝴蝶掀开。
随后,众人才发现,那灵柩里只有一件正红色的袈裟。
而原本应该躺在灵柩里的玄奘法师已经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
“人呢?”
“诈尸了?”
顿时,街上一团乱。送葬的人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稳稳扶住灵柩,等待着老大上报情况。
“难道,他们没有透露玄奘法师命丧昆仑地界的真相吗?”
面对梨华的询问,胥扶又乐意回应:
“防止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皇帝从未透露玄奘法师的情况。更何况……”
更何况……没人能找回玄奘法师的□□,他就如同得道升仙了一般。
要不是他的两个徒弟修书回古安,裴氏皇族也不知道玄奘法师已经逝世的消息。
那镇风邪得很,卷起灵柩里的袈裟和佛帆。送葬的人步履蹒跚爬上灵柩,正要压住袈裟时,却脚底一滑掉进灵柩中。
“啊,救命!”
就在此时,鲜衣怒马好少年郎勒紧缰绳,飞身而起捞起了已经躺在灵柩里的人。
人被稳稳放在地上,随后不知从哪里找回了灵柩的盖子,将灵柩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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