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三人风尘仆仆赶回客栈,刚推门而入正要将调查到的事告知,却见屋内众人皆是沉默不语,房间内格外安静。
看了眼垂眸作画的少女,又看了眼倚在窗口抱着刀的少年。
二人谁也不看谁,既没有吵也没有闹,可房内却偏偏寂静的可怕。
司书无声询问磨墨的司棋,“这是什么情况?”
司棋微微摇头,“三个时辰前,从外面回来就这样了。”
“又吵架了?”
司画问道,司棋努了努嘴,指向窗口侧着身的少年。
“指定又是因为邵大人。”
新丰看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不乐意地加入。
“这次可不关我们少爷的事。”
司棋翻了个白眼,“你看到了?”
“那倒没有……”
“是啦,你既然没看到,怎么就说不是邵大人?”
司棋反问他,新丰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少年,肯定道。
“一定不是少爷的错,从小到大,哪次不是少爷先低头?这次他格外硬气,一定是认为自己没错。”
“说的倒也是。”
司棋不由点头,但她还是坚持一定是邵铭玉的问题。
“啪。”
毛笔与玉搁碰撞的脆响拉回几人注意,司棋等人纷纷看向林夙雪。
“结果如何?”
林夙雪冷声问道,司书司画率先道。
“凌波湖附近的村民的确有人见过阮清辞,是在端午节后。”
“有人说,当时的阮清辞神情恍惚,面容憔悴,似有心事。”
司画也说道,“还有两个渔人说见过她,还卖给她一条鱼呢。”
林夙雪望着画中女子,低声问道。
“是一条,青鱼?”
司书司画不由对视了一眼,点头道。
“正是一条青鱼。”
“当时,那青鱼落泪,阮清辞可怜它,便用一只翠青玉镯买下了它放生。”
“只不过。”
司书抿唇道,“没有人见到阮清辞离开遂阳县。”
林夙雪沉默了片刻,又问桑落。
“京城那边呢?”
“我问过城门校尉,也查过当年的出入城记录,阮清辞的确没有入京。”
桑落掏出借来的手册交给林夙雪,又道。
“不过,城西的香烛店老板秋婆婆却说曾见过有一个与阮清辞很是相似的女子。”
“只不过,当时的那位女子带着帷帽,她并未看清相貌,只是曾瞥见过这女子的容貌,与公主的画像有几分相似。”
流萤不由咦了一声,坐在房梁上晃着双腿。
“怎么守城门的没有见到阮清辞,城中卖香烛的婆子却见到了,这也太奇怪了。”
“这有何奇怪,有人说谎了呗。”
司棋撇嘴道,但话一出口,又抿唇看向依旧沉默的少女。
桑落看了眼林夙雪,低声道。
“不仅是卖香烛的老板,还有布庄、药铺、货郎,他们都说见过。”
“公主,我怀疑,有人动了手脚。”
一个人的出入城记录可以被抹除,守城的护卫可以被收买,但一无所知的平民百姓,却不会说谎。
只是。
桑落侧眸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眼眸微暗。
邵家虽不是公侯王室,但邵家祖辈皆是天权将军元帅,邵卓霖与圣上更是结义兄弟,邵铭玉不但是七公主未婚夫,更是从小在圣上面前长大,备受宠爱。
而桑落自小随邵铭玉出入皇城,宫中上下没有不认识他的。以他的身份,在京城中没有人敢说谎欺骗。
但手册记录与城门守卫皆是异口同声,否认了此事。
“这只能证明,那个让他们封口的人,身份绝对不一般。”
邵铭玉冷声道,桑落如今不仅代表他,更是代表七公主、钦差大臣。
如此尚有人能让他们说谎,只能说明此人一定身份不低。
林夙雪握着佛珠,扭头看向司琴。
“皇姐那边呢?”
几人皆看向司琴,当日他们并不知道林夙雪让她去了哪里。
司琴抿唇道,“五公主那边一无所知,府内也并无异状,驸马名下产业也都属实,并无异常。”
“只是,城西有一处小院,附近的百姓说,曾见过驸马。”
“是否属实?”
林夙雪冷声问道,司琴点头。
“经属下查证,那处院子是江南商户慕言卖下的。”
“可是一个月来,那院子整日大门紧闭,鲜少有人出入。”
“而且,每隔三日便会有人上门送些食材糕点。送东西的马车总之避开街坊,大多在清晨或是夜里送来。”
“附近的街坊说,那院子里只有一个女子,偶有男子夜间到访,却都在第二日破晓前离去。”
司琴微微一顿,又道。
“此人,就是驸马。”
司棋看了眼司书司画,见她们微微点头,不由惊诧。
「难道,五驸马私养外宅?」
“继续。”
林夙雪冷声道,“你不可能只查到这些。”
司琴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垂眸看向画中女子。
“端午节前几日的夜里,有人听到,那处宅子里传出打闹的声响,似乎,进了贼。”
林夙雪冷冷一笑,眼底尽是冰冷讥诮。
“进贼?”
“呵。”
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佛珠,指尖已经因为力道泛白。
林夙雪眼中幽暗,冷声道。
“只怕,是有人故意,引狼入室。”
几人面面相觑,心中各有猜测。
桑落抿唇道,“公主,保安堂的掌柜说,那位女子曾到他那里看诊……”
……
谢秋鸿指尖不停交缠,看了眼依旧紧闭的房门,不由询问门口一言不发的少年。
“鸣玉,雪儿说有要事要与我相商,不知是何事?”
邵铭玉看了眼泰然自若的男子,冷声道。
“既是她有事找你,我又怎么知晓?”
莫名被邵铭玉呛声,谢秋鸿也不生气,只道他们二人又吵架了,将气撒到别人身上。
“既有疑问,何不问我呢?”
打开房门,林夙雪看向谢秋鸿冷声一笑。
“是吧,姐夫。”
谢秋鸿虽觉她语气奇怪,可也没有多想,看了眼扭过脸的少年,无奈道。
“雪儿,这是怎么了?你与鸣玉又吵架了?”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问不着。”
邵铭玉瞥了眼他冷声道,就是再好脾气的人也经不起几番冷嘲热讽,但谢秋鸿脸上笑意依旧不变。
“好,我不问就是了。”
看他神情温和包容,说话满是长辈兄长般的宠溺爱护,林夙雪只觉可笑。
“不是好奇我找你有何事吗,走吧。”
说着便率先往楼梯口去,谢秋鸿疑惑。
“这是要去哪?”
林夙雪侧目,笑道。
“当然是,阮家。”
谢秋鸿脸上笑意一僵,心中莫名的不安。
“去那里做什么?”
望着那含笑的少女,那张明媚娇艳的脸在阴影下笑得越发诡异。
“去了,你就知道了。”
……
看着衙役张罗着将寒玉床周围蒙上屏风,支起帷幔,阮萍疑惑询问林夙雪。
“不知,这是何故?”
林夙雪看着她憔悴红肿的双眼,抿唇道。
“验尸。”
许是经过一夜的平复,此时的阮萍已经恢复平和,闻言点头道。
“辛苦大人找到那个害死我女儿的真凶,将他绳之以法,为我的清辞,报仇雪恨。”
妇人的声音沙哑冷淡,却带着不可忽视的恨意。
邵铭玉瞥了眼依旧垂眸看不清神色的男子,又看向已经穿好裲裆手衣的少女。
“今日你验尸?”
看她走向帷幕,邵铭玉还是开口问她。
林夙雪没有看他,只是淡淡道。
“素心病倒,这里的人除了我,没有人适合。”
说罢,便越过屏风进入帷帐。
“死者阮清辞,全身无血瘀、瘢痕、伤口,肤色正常无中毒之状。发髻、幽门处完好无伤。”
“双手微握,甲缝干净。腹部平坦,敲之却有微响。因死者生前并无重大疾病,初步……”
“初步断定为溺死。”
林夙雪微微一顿,惊喜地望向屏风外。
只见屏风外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似乎是知道林夙雪正在看她,又道。
“下官何素心来迟了。”
“不,何大人来的,正是时候。”
林夙雪笑道,见她步履平稳地走进来,面色虽还有些苍白,却眼眸清明,显然已无大碍。
何素心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接手了位置继续验尸。
二人将视线放在尸体腹部,何素心微微皱眉,拿起几根银针刺入尸体腹部。
不过片刻,腹部肌肤开始呈现出暗红色。
“这是什么?”
司画疑惑地看着那些红痕,似乎是瘀血,又像是淤青,可是颜色又不对。
“那是腹部曾有过淤血,只是被鱼妖用法力修补遮住,但在我施针后又会浮现。”
“淤血?”
司棋奇怪道,“难道,有人打过她吗?”
何素心摇头,“殴打所伤的淤青血荫并不是这样,这是由内出血而致。”
“阮姑娘她,在死之前应当,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
谢秋鸿猛然抬头望向屏风,看他眼底震颤,邵铭玉握着刀眼眸微眯。
“谢大人,似乎很是惊讶。”
少年笑意不达眼底,看着他似是好奇地询问。
注意到他眼底的探究,谢秋鸿脸上的笑有些僵硬。
“当然,清辞她云英未嫁,又自小克己复礼,怎会……”
看着他痛心疾首颇为失望震惊的模样,邵铭玉冷冷一笑。
“是吗?”
“谢大人,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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