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绾心平安抵达王都后,除了白清之外的其余侍卫都回了宁国。
宫宴翌日,宁绾心和白清在屈侍郎的陪同下搬到了城西的枫林别苑。
有了前车之鉴,屈侍郎这次不敢再怠慢,不仅亲自带宁绾心和白清走遍了整个别苑,还向他们介绍了周边景色。
屈侍郎:“陛下并未限制质子的活动范围,只要不私自出城,质子平日可在王都随意游玩。别苑里除了杜管家之外还有两名侍女、四名仆从,质子尽可差遣。”
屈侍郎说得客气,但宁绾心听得出他言语中的自豪。
也是,两国才刚刚打过仗,永安帝不仅不为难她这个敌国质子,还赐居宅院和丫鬟婢仆,可见永安帝是个宽和的人。
白清却不以为然,只当永安帝是沽名钓誉。
待送走了屈侍郎,白清不屑道:“我家殿下但凡外出皆有随扈数十,王府不仅宽广华丽还侍从无数,永安帝妄想以这样的小恩小惠邀买人心,真是异想天开。”
宁绾心劝道:“我们现在是人质,这些话以后别说了。”
那几名丫鬟仆人明显是凤国的耳目,白清如果继续这样,迟早吃亏。
见白清双手抱着剑不再出声,宁绾心让他去跟小丫鬟们打听寿王府的所在。
说起寿王凤霄,白清又来了兴致:“当初我们求和,永安帝原本不同意,后来改变主意是因为那段时间凤霄的病情加重,连床也下不了,永安帝想给他积福。”
昨夜筵席上宁绾心也留意到了,虽然凤霄一直很安静,他们父子俩也没有说话,但永安帝好几次都在看他,可见对这个嫡子确实疼爱。
白清续道:“凤霄拖着病体不爱外出,要与他结交恐怕不容易。”
宁绾心抬眉看他,“你想结交凤霄?”
白清:“连凤峥都要敬着他,我们跟他打好关系,免得别人找茬。”
宁绾心却没这个打算,“永安帝不像反复小人,那几位皇子里除了凤峥也都是些沉稳的,应该不会主动找我们的麻烦。”
白清疑惑道:“那你让我打听寿王府做什么?”
宁绾心:“凤霄那日城门相护,我自该登门道谢。但我露面越多,身份越容易暴露,所以结交就不必了。”
哪怕有面具和伤口做遮掩,别人不知她的真容,但男女之间体征总有差异,她不想冒险。
宁绾心是光明正大去跟凤霄道谢,白清也就不用遮遮掩掩,直接去问了别苑的仆人,宁绾心又让他备上礼物,二人出发去了寿王府。
寿王府的刘管家接了拜帖,没多时就去而复返,来请宁绾心和白清进去。
到了花厅,宁绾心和白清等了好一会儿,凤霄才到。
他穿着厚厚的貂裘,一手被雁七搀扶着,一手还握着个手炉,除了脸和手以外,全身上下都被捂得不透气了,笑容也十分苍白,“质子来了?本王有失远迎,请坐。”
宁绾心行了礼,等凤霄落座了自己才坐下,说明来意:“不请自来是承玺的不是,只是那日在城门幸得寿王殿下解围,宫宴时人多又不便道谢,所以今日特地前来谢过寿王殿下。”
凤霄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正如质子所说,两国既然已经和谈,那就没有必要再起争端,祸及百姓。”
他身体实在羸弱,才说了几句话就止不住地咳嗽,没有血色的脸都咳红了,等缓过来了,自己也觉得尴尬,“让质子见笑了。”
宁绾心觉得他实在可怜,前两次见面也没见他咳得这么厉害,关切道:“天气渐冷,殿下要注意保暖。”
凤霄:“多年的旧疾了,每到冬日总是严重些,开了春就会好转。”
宁绾心颔首。
既然凤霄身体不适,她也不好多做打扰,又随意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凤霄没有挽留,让刘管家送客。
几人从花厅出来,刚要过月洞门,就见一名身穿粉白襦裙的丫鬟端着盛放小药庐的托盘迎面而来。
擦肩而过时,宁绾心闻到了小药庐里飘散出来的浓浓药味,脚步顿住。
白清也跟着停了下来,“怎么了?”
走在前面的刘管家转过身,见宁绾心盯着已经走远了的阿姝,提醒道:“质子?”
宁绾心回了神,问刘管家:“那是寿王殿下喝的药吗?”
刘管家:“是。”
凤霄每日都要服药,只是这些事没有必要跟外人提及,尤其对方还是宁国的人,刘管家答得十分简略。
宁绾心知道他的意思,没有再多问。
可等上了马车,她却忍不住总是回忆起闻到的那股药味。
马车忽然停了。
宁绾心不是个急性的人,安心等着,可等了许久马车依旧原地不动,反而四周渐渐嘈杂起来,她终于掀开了车帘,就见一家书肆前已经蜿蜿蜒蜒排起了长队,足足排了好几十丈,且排队的人都在前后热切交谈着。
宁绾心虽不知他们在说着什么,却看得出来他们十分激动。
而他们的马车正是被这长长的队伍阻拦住了。
马车行进不得,白清心浮气躁去交涉了一番,又重新坐上了马车的车辕,对宁绾心道:“一位话本先生的新书今日开售,他们是来排队买书的,我们要等一会儿。”
宁绾心微讶。
能让这么多人心甘情愿地吹着寒风在这儿等,那这位先生一定文采非凡。
为了不暴露身份,宁绾心是打定了主意深居简出的,正愁回到别苑后不知该如何消磨时间,这倒是正好。
她便对白清道:“你也去排个队,帮我买一本。”
白清难以置信地回过头,“你让我去买这玩意儿?”
宁绾心默了片刻,“那我自己去。”
白清把作势要下马车的她拦住,“我去。”
虽然宁绾心不是他真正的主子,但这不能被凤国人知道,要是被人看见宁绾心去排队,他在马车上大喇喇地坐着,难免会起疑心。
来王都前宁承玺对他千叮万嘱,让他小心行事。他不能出一点差错,给宁承玺惹麻烦。
这位先生的话本十分畅销,来买的人多,白清足足排了大半个时辰才买到一本,递进了马车里。
宁绾心实在好奇什么故事能让这么多人追捧,一拿到书就忍不住想翻阅,可看清封面上的字后,她又迟疑了。
——冷面王爷俏王妃,南砚著。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旷世奇恋,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宁绾心:“……”
买书的人已经散了大半,宁绾心掀开车帘看着刚刚门口还大排场龙的水墨书坊,再看看几个因为来晚了没能买到书的人在失落,她陷入了沉默。
既然这么多人喜欢,那这位先生的话本一定有可取之处,宁绾心如是想。
于是回到别苑里,宁绾心接连三次拿起放下后,最终还是翻开了这本《冷面王爷俏王妃》。
话本里讲的是一位征战沙场的王爷被民女所救,相互倾心,为了她不惜反抗皇帝赐婚,大婚当夜却发现自己认错了人,他带回京城的人根本不是他的救命恩人,而被他拒婚颜面尽失的那位小姐手腕上却有自己受伤时朦胧看到的红痣。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
宁绾心摸了摸因为旧伤有些发痒的耳垂。
这倒是跟她以往看的话本不太相同,她也不禁好奇起了故事的发展,想知道那位小姐到底是不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又会不会原谅王爷。
永安帝只是给宁绾心赐了住所,并未强求她学习凤国的礼仪,她因此十分清闲,俏王妃又还没有写完,她干脆让白清去把南砚的所有话本全都买了回来。
越看,她越发现南砚话本里的不同。
南砚会写才子佳人或商贾之女和封疆大吏的情感,也会写战功赫赫的女将军,还会写志怪灵异,甚至书里还有长着尖尖獠牙、昼伏夜出、以人血为食的吸血鬼。
宁绾心一边读一边在脑海里想着吸血鬼的模样,甚至在想,若真有吸血鬼,她倒想见一见。
不过她更想见的还是南砚,她想有这样才华的人一定很有趣,况且她也想知道这位话本先生为何能写出如此多风格迥异又五花八门的故事。
于是,在闭门看书半月后,宁绾心第一次出了枫林别苑的大门,和白清去了水墨书坊。
水墨书坊里有各种各样的书,南砚的书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掌柜正在柜台里算账,见进来两位锦衣公子,他搁下笔,热情地招呼:“公子买书吗?小店里什么书都有,不知公子想要什么?”
宁绾心直白道:“掌柜的,我想请你帮个忙,约南砚先生一见。”
掌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片刻后才又恢复过来,却不如方才那么热络,“公子,你这可是强人所难了。”
宁绾心:“我打听过,南砚先生人气极高,可他的书只会在你这儿售卖,可见你们私交颇深。”
她是真的对这位话本先生好奇,深施一礼道:“请行个方便。”
掌柜的十分为难,“公子,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南砚先生说了,只写书不露面……”
宁绾心要做什么,白清并不在乎,可宁绾心现在顶着宁承玺的名头居然给一个书商行礼,对方还拒绝了她的要求,这要是传出去了,丢的还不是宁承玺的脸?
他冷声道:“不过是个写话本的,我们何必非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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