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听见这话,脸上的为难立刻被不满取代,冲着他二人敷衍地一拱手,“既然如此,二位请吧。”
说罢再也不看他们一眼,径自回了柜台里,继续算账。
白清也懒得拖拉,想叫上宁绾心离开,却被宁绾心瞪了一眼。
宁绾心来这儿就是想见那位话本先生,白清倒好,一句话就把中间人得罪了。
她让白清去外面等着,自己去了柜台前跟掌柜道歉:“是我没管教好下人,冒犯了南砚先生。”
她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我是真的想见南砚先生,请您帮帮忙,这是一点心意。”
掌柜虽然不满白清的傲慢,但对客气有加的宁绾心却有几分好感,疑惑道:“你为何非要见南砚?”
宁绾心淡笑道:“好奇。”
她也不勉强掌柜,只请掌柜尽力,她三日之后再来问答复。
出了水墨书坊,宁绾心见白清黑着脸站在屋檐下,她还未说话,白清先过来了,低声威胁道:“你别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若你再敢行折辱殿下之事,回国之后,我定如实禀告殿下和娘娘。”
宁绾心眨眨眼。
她从小跟柔嫔住在漪澜殿,有时衣食短缺,柔嫔只能做些女红托人拿出宫去换点银钱,可别人也不会白帮忙,她们就少不了要说些好话、予以一定好处,这有什么折辱的?
不过宁绾心还来不及和白清争辩,却突然听见了另一道声音:“听说你最近一直闭门不出,今天怎么出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白清立刻把宁绾心拦在自己身后,一扭头,果然就看到凤峥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凤峥见白清把宁绾心挡得那么严实,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满是防备,心生不满,阴测测地笑道:“敢这么看着本王,就不怕本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宁绾心知道白清是怕凤峥又要和她比试,可白清越紧张,越容易被别人看出异样。
她从白清身后走了出来,对凤峥道:“齐王殿下,好巧。”
凤峥见她还戴着面具,一脸嫌弃,“伤还没好?你不会后半辈子都是个丑八怪吧?听说宁帝对你寄予厚望,难道以后你回宁国当了皇帝也要戴着面具上朝?你们宁国的皇帝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说着他就笑了起来,他身后的随从也跟着一起笑。
白清额角青筋跳动,握紧了手里的剑。
宁绾心却并不生气,沉着道:“齐王殿下倒是面如冠玉,可惜见识不过三寸皮囊,真是可惜。”
“你说什么?!”凤峥身后的随从见宁绾心居然敢讥讽凤峥,当即露了恶相。
凤峥抬手制止了随从,看着宁绾心的眼睛里带着幽幽的笑意和冷光。
凤翎不让他找宁国质子的麻烦,可屈屈一个宁国,他何须放在眼里?
往宁绾心逼近两步,见她毫无惧色,凤峥露齿一笑,“你可真是会说话。明晚我要在府上宴客,本也想请你,但就怕你畏畏缩缩的不敢来。毕竟宁国人嘛,打仗打到一半就下跪求和,能有什么出息?”
对于他拙劣的激将,宁绾心并不在意,坦然对上他的目光,“齐王殿下连请帖都没给我,怎知我不敢去?”
“好,好胆量!”凤峥哼笑道,“晚些请帖会送到枫林别苑,到时候你可别躲在下人后面,不敢出来!”
凤峥轻蔑地看了白清一眼,拂袖而去。
白清蹙着黑眉,担忧又不解,“你明知他不怀好意,为何要去?”
万一凤峥又要试探她的武功,她岂不是要露馅?
宁绾心看向他,“我若不去,他真要以为宁国人没有血性。”
白清被噎住,半晌才道:“我和你一起去。”
宁绾心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能应付。”
宴会上凤峥肯定要想办法为难她,白清沉不住气,她不想节外生枝。
白清狐疑道:“你怎么应付?你连半点武功都不会。”
他已经开始琢磨怎么让宁绾心合情合理的受伤,避过这次宴会。
宁绾心淡淡道:“这世上不是只有武功一种手段,总之我有我的办法,你别去给我添乱。”
翌日傍晚,宁绾心孤身一人到了齐王府,被下人带去了演武场。
演武场上,凤峥正和一位年纪与他相仿的黑衣公子在过招,两人有来有回,打得兴致盎然,周围还有好几名勋贵子弟在不停叫好。
下人只将宁绾心带到演武场便退下了,他才刚走,与凤峥切磋的那名男子手里的剑突然转了方向,直往宁绾心刺来。
来王都的路上,刺客的剑也是这么划伤了宁绾心的脸。
当时她是废了对方的手,可现在,她不能动。
她定定站在原地,没有一丝动容慌乱。
那把剑到了她眉心前一寸,剑气激得她的长发都飘了起来,剑却倏地停了。
黑衣男子收了剑,对宁绾心一拱手道:“抱歉,正跟殿下切磋呢,还以为是刺客,冒犯了。不知贵客是哪家公子,如何称呼?”
宁绾心心内冷哼。
以为是刺客又何故忽然收手?他们未曾见过,凤峥也没叫他收手。
凤峥此时也走了过来,拍着黑衣男子的肩道:“赵献,这你都不认识?这可是最受宁帝看重的宁国质子。要不是你爹在疆场屡立战功,打得宁国节节败退,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其他勋贵子弟也纷纷过来了,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宁绾心,注意力全都不约而同的放在了她的脸上。
“质子怎么戴着面具?”
“王都不是都传遍了吗?宁国质子在路上遭遇刺杀,被毁容了。”
“年纪轻轻就被毁容了,这可如何是好?”
凤峥一挥手,倒是正义起来了:“我请你们来是喝酒的,你们讨论别人的脸做什么?再说了,男人身上有块疤又怎么了?就算他的脸烂了,难道宁帝还能嫌他丢人不认他吗?”
随着凤峥的话出口,那些勋贵子弟都大笑起来。
宁绾心漠然不语。
那帮人就是想嘲笑她,想看她难堪,她如此从容不仅让他们没了乐趣,还显出几分傻气。
赵献将剑递给了一旁的随从,对凤峥道:“殿下,天都黑了,我们不妨下次再切磋。”
凤峥正觉得尴尬,正好赵献提出来,他便邀众人一起去宴厅。
宁绾心的位置在最末。心知这是凤峥故意安排的,她并不在意,从容落座。
凤峥等人见宁绾心被如此羞辱居然也不露神色,各自对视了几眼,都觉得不尽兴。
他们今天叫宁绾心来本就是故意羞辱她,她要是不吃点儿苦头,那他们哪儿来的乐子?
酒菜上齐,赵献忽而问:“听说殿下府内新来了一批舞姬,不知风姿如何?”
凤峥道:“舞姬自然是好的,不过今日,本王有更好的节目。”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了宁绾心身上。
宫宴那天他提议让宁绾心当众表演,本意是想折辱宁绾心,可宁绾心不卑不亢,还凭着一首琴曲让永安帝对她礼遇有加,这让凤峥的心里就像是扎了一根刺,怎么都不舒服。
所以,他今晚自然是准备了大戏的。
宁绾心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殿下又要听琴吗?”
凤峥摆摆手,“总是听琴有什么意思?本王想请质子为我等一舞。”
宁绾心:“我不会跳舞。”
凤峥:“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别急着拒绝啊。我不是让你一个人跳,还给你准备了舞伴。”
凤峥说话时脸上挂着笑,可那笑容却露出了几分阴森,让宁绾心不由心生防备。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几声兽类的低吼,转头一看,竟见有人抬上来一只大铁笼,而铁笼里,赫然是一头健硕彪壮的灰狼。
那狼四爪着地,目露幽光,涎水直流,那口锋利的獠牙仿佛可以直接咬碎人的喉咙。
寒风吹进宴厅,宁绾心的掌心却出了一层薄汗,嗓音也变得紧绷:“齐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凤峥单脚踩着太师椅,手肘搁在膝盖上,兴致勃勃地看着宁绾心,“这是本王豢养的灰狼,从半年前本王就让人驯它跳舞,已小有所成,今日想请质子品鉴一番。”
随着他的一个眼色,有人往宁绾心双手递过来一柄长剑。
凤峥:“别说本王欺负你,这可是连剑都给你准备好了,就请质子表演一曲剑舞。”
宁绾心暗暗咽了一口唾沫。
狼生性凶残,何况这头狼被养得这么壮,凤峥哪里是要看她跳舞?
可她还来不及拒绝,随着凤峥的一声“开笼”,铁笼被打开,灰狼缓缓走出了铁笼。
凤峥应当是真的驯过它的,在场诸人不仅全无惧色,那匹狼也并不攻击他们,而是目标明确地往宁绾心走过来。
灰狼凶相毕露,眸中幽光更甚,半伏着身,眼看就要往宁绾心扑过来。
宁绾心视线紧紧凝在灰狼身上,丝毫不敢懈怠,在狼一跃往自己扑过来的瞬间,身体敏捷地往旁边一闪,堪堪躲过了飞扑。
以凤峥为首的看客们纷纷鼓掌叫好。
灰狼扑了个空,调转身形又往宁绾心扑过来,宁绾心虽然再次躲开了,却比刚才狼狈许多,不仅面具掉在了地上,手臂上也挨了一爪,衣料被抓破,几道鲜血淋漓的口子露了出来。
那些勋贵子弟看到宁绾心脸上丑陋的伤疤,纷纷露出嫌恶之色,可宁绾心此刻已经顾不上了,因为灰狼已经第三次扑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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