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辉注意到刘盈兴致有些低落,便问:“刘盈姐姐,你怎么了?不会是被这些事给吓着了吧?”
他轻拍嘴几下,道:“五哥还特特嘱咐我,千万别再吓着你,结果我还是没忍住……”
刘盈微微抬起嘴唇,笑得有些勉强:“我没事,只是一想到方楚然竟然跟我沾亲带故,便对她的死有些感伤。”
“对呀,我刚知道这件事时还感叹,怪不得你们长得这样相似,原来是亲缘在其中作祟,不过你跟四皇嫂的性子可有些不一样,她……”
姜辉突地顿住,瞠目结舌看着刘盈,坐着的身子不由往后倒,远离刘盈道:“你,你也是玻国来的,不会跟方楚然一样,有何图谋吧?”
刘盈邪魅一笑:“被你发现了,既然如此,那我只好……毁尸灭迹!”
她作势倏地朝姜辉扑去,吓得他滚下地,连滚带爬躲到一名耍长/枪的婢子身后。
见他被吓得惊惶失措,刘盈开怀大笑:“哈哈哈,逗你的,你可是忘了,我是被你五哥给擒来的,又不是自己偏要来。”
姜辉想了想也对,刘盈说不定根本不想来,奈何城破,她无人可依,姜熠知道她的身份,定然不会轻易放过。
想到这里,松一口气的同时,他又同情地看向刘盈,慢慢摸索着坐回原处。
他对刘盈道:“其实我是不信四皇嫂会是细作,她尚在时,为人宽厚有礼,说话温柔和煦,笑起来温婉大气,是个极讨人喜欢的性子……”
他说着,不觉笑起来。
刘盈瞧着,心想,怪不得他总想往她这里跑,原来,她还是承了方楚然的情,算算年岁,方楚然来时,姜辉还是个没长大的毛头小子,想必很喜欢方楚然这样温柔和善的大姐姐。
姜辉兀自说着:“楚然姐姐一定是被诬陷的,不能只因她的身世就说她心思不纯,我相信,这件事早晚能查清楚,还她一个公道!”
当然,这些话他可没在朝堂上说过,他没那个胆子。
刘盈叹口气:“听你这么一说,我更觉痛惜,听说方楚然当初是病死的,可都说长安宫里的太医医术精湛,怎的当初给她看病的那位没能妙手回春,救她一命呢,若是如此,如今也不会由人随意指摘,到底要为自己辩上一辩。”
姜辉也道:“是啊,我也觉得蹊跷,按理说,佘太医医术拔尖,只是个风寒而已,端的入骨浸髓,不可救么?我当初还跑去问过他,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我一直没弄明白。”
“哦?”刘盈觑眼。“他说什么?”
姜辉皱眉道:“他说,风寒入不入骨是看人的,人想它入骨,它便可入。我寻思,楚然姐姐总不能自己想病入膏肓吧,故而一直未解这句话的涵义。”
刘盈垂下眼,之前姜熠说看到佘太医秘密请见秦淑华,看来他猜得不错,佘太医受人指使害死方楚然,而这人不管是不是秦淑华,都一定能叫他不敢为外人道。
刘盈趁机打听:“九皇子不懂的话,何不再去问问佘太医,让他说得清楚明白些。”
姜辉摇头:“他如今人已不在长安,告老还乡去了……”
他说完顿住,忽而“唔”了一声:“等等,我想起一事,今早在宫里从皇长姐身边经过时,我偶然间听到一个‘佘’字,本来没听清大概,便要走过,谁料皇长姐惊讶地吼出声,说什么‘他居然回来了’,我鲜少见到皇长姐那样慌张的模样,故而多看了一眼,你说会不会那个‘他’便是佘太医?”
近来方楚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跟她接触过的人难免要被诘问一番,姜辉想,说不定佘太医也被喊回来了。
之前在牢中,刘盈给姜秋文出主意,要他假装找到佘太医,应是他如实照做,消息业已传出,只是刘盈没想到,姜秋敏会如此讶异。
她心不在焉道:“也许是。”
沉吟片刻,刘盈又道:“九皇子,多谢你今日来看我,我亦欢喜九皇子找来这几人给我解闷,这几人的本领真叫人惊艳,日后,刘盈还想看时,便少不了麻烦九皇子。”
姜辉摆手:“嗐,不麻烦不麻烦,你何时想看,我便何时带她们来。”
刘盈看一眼手中的点心,又望向满桌的糕点,对身后两个哑奴道:“你们一人去拿个食盒来,将桌上点心给九皇子都装起来,一人再去泡壶茶给这几位大师,劳她们辛苦逗趣。”
两个哑奴看看刘盈,又瞧瞧姜辉,没一人动,似有顾虑。
姜辉起先没注意这些,只道:“刘盈姐姐,不必如此,这些点心还是留着你吃吧。”
刘盈笑着,话语不容他拒绝:“见你喜欢吃,便想叫你都带上,哪怕我少吃这几口,也乐得。”
姜辉嘿嘿一笑,怪有些不好意思。
他这才注意到刘盈身后两个哑奴并不动,奇怪道:“你们怎么不听吩咐?”
无奈两个哑奴不会言语,无法跟姜辉解释,她们在此除了要照顾刘盈以外,还要看着她。
刘盈未转头瞧她们,淡淡地道:“还愣着作甚,难道要九皇子等?”
两个哑奴无奈,只好颔首应下,她们想着,反正此时有姜辉在,任她刘盈长出一双翅膀,也难飞出去。
她们走后,刘盈咬一口手中一直捻着的那块状似梅花的点心,她有些许惊诧:“味道……不错啊。”
姜辉盯着她拿那块点心老久,终于得见她尝一口,立即赶着附和道:“是吧是吧,我就说好吃!”
“九皇子,你再尝尝这个,昨日我尝过,味道也不错,还有这个。”
刘盈将盛满点心的玉碟端给他,弄得他手脚慌乱,有些忙不来。
蘋欢在旁候着许久,见刘盈给她使眼色,忙凑上前对姜辉道:“九皇子,奴来吧。”
姜辉“哦哦”两声,示意她接过刘盈又递来的一碟点心。
蘋欢抬手,玉碟下,她手指快速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交于刘盈。
刘盈反应也快,就等着她动作,甫一感受到纸条,她便手指往回勾,趁姜辉没注意,塞进袖中。
两个哑奴没过多久便相继回来,她们心中有所担忧,有意加快脚程,回来时额头上大汗淋漓。
蘋欢等人接过杯盏饮完茶,又接过食盒,便随姜辉一同离去。
走时,姜辉还告诉刘盈一个消息,说他听闻她的侍女燕睛醒了,要她不要担心,估摸着这两日便能回到她身边。
刘盈笑眯眯听着,心下却一片沉重。
送走姜辉,她进到屋内,言说乏了,叫两个哑奴守在外头,吩咐完后,也不要她们更衣,打个哈欠,装作十分疲累的模样,兀自往榻上一躺,背对她们竟直接睡了。
两个哑奴见她呼吸渐沉,也就弃了念头,没把她从床上捞起脱衣裳。
过了会儿,刘盈状似无意翻身过来,悄摸摸睁开一条缝,发现房中已无人,门窗上映着两个哑奴的身影。
她放下心,从袖中打开那张纸条,她十分小心,生怕外头两人耳力惊人,能听到打开纸条的窸窣声。
幸好没有,她收回目光,落在纸条上,上头是蘋欢查到的线索。
因为方楚然的身世暴露,近来出现不少关于她的言论,故而蘋欢很快就找到一处可疑之点。
纸条上写着“北安巷,胡记饼铺,玫瑰鲜花饼。”
刘盈一愣,当即明白,心道莫非方楚然是吃了玫瑰鲜花饼才中招的?
她没有犹豫,读完字条,立即捏成团,一口吃下。
这东西可不能叫姜熠发现。
她平躺着,盘算怎样将消息带给姜秋文。
眼下姜秋文被关,但是就佘太医这件事,消息能传出,说明他虽被关,但手下在外头依然能办事。
这件事得尽快告诉他。
想着想着,她呼吸越来越重,心口传来隐隐的痛,如一头蛰伏的猛兽慢慢亮出利爪。
她不由抓紧被衾,眼睛也跟着闭起,身体蜷缩,希冀这般可以减缓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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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花重殿,魏珂正在殿内来回踱步,前天,她特特找来姜秋敏,要她想法子救出姜秋文。
但姜秋敏执意要他吃些苦头,没有答应。
这下好了,才不过短短几日,姜秋文牵扯的事越发大,今早得知圣人发火,她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当母亲的哪有不偏袒自家儿女的,没人比她更清楚,圣人表面斥责姜阙,但姜阙还不是没事人一般逍遥,只有她的渊谨在大牢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这件事继续下去,保不准圣人为保下姜阙,而将罪责都推到姜秋文身上。
魏珂这个着急啊,遣人去请姜秋敏,她似乎也被什么事给绊到了,这时都还未来。
焦灼间,忽听外头通传:“娘娘,有人求见。”
魏珂一时忘了姜秋敏每回来时,都不需传话,皆径直入殿,忙道:“是敏儿来了?太好了,她终于来了!快些传她近来!”
“娘娘……”那传话的宫女正欲说些什么。
魏珂见她没有动作,没那个耐心听她继续说,只管催道:“还愣着作甚,快去呀!”
那宫女怕得罪她,点着头往外跑。
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人。
魏珂神情一僵:“怎的是你?!”
姜熠笑得灿烂,手往两边一摊:“贵妃娘娘不欢迎我?如今能救你儿子的可只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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