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当天,班里的人统一穿上演出服,就连平时最会插科打诨的那几人也互相帮对方看领带打的整不整齐。女生清一色从包里拿出化妆品往自己脸上涂抹。
“岑霖,我和你换个位置,我要坐在浅浅旁边待会我化完了给她化。”
“这支。”周浅语气不咸不淡地帮徐瑜琦在她为之犹豫的口红二选一里做出决断,她脑子里在编排措辞怎么样才能让徐瑜琦不给她化妆。
毕竟今晚她没打算上台。
“好了浅浅,让我看看你。”
她猛然凑近,周浅这才回过神,“不用给我化的。”
最后还是干巴巴说出来了。
徐瑜琦压根没放在心上,“好啦我知道你天生丽质,但是涂点口红什么的更显气色嘛。”
周浅没有化妆品,但是在老王那边当不露脸平面模特时他还是会叫人在她脸上粉饰,美其名曰对摄影师的眼睛特别特别友好。
久而久之她也知道自己更加适合哪种风格的妆造,在徐瑜琦给她打了一层粉底拿出那盘充斥着少女粉的眼影时,周浅快速躲开。
“姐我们换个别的色成不。”
徐瑜琦的视线在她脸上描摹,一边看一边像是在脑海里给她将能想到的妆造都试了一遍,”浅浅,你这个眼型化个烟熏妆无敌了,要不要试试?“
周浅看着她尚未涂抹匀称的眼影,将徐瑜琦手上的化妆刷抽走,粉刷朝向她,“我给你改改。”
徐瑜琦还在消化她的话,以至于忘记躲闪,粉刷触碰到眼皮她才反应过来,“浅浅你会化妆吗?”
“看别人化过。”
当然她也上手过,有些时候感觉化妆师化的太过,她会自己上手改。
化妆刷轻碰眼影盘边缘将余粉敲去,“闭眼。”
沾取、涂抹、提亮,每一步做的细致又快速。
还差个眼线,徐瑜琦没有眼线笔,周浅直接用刀锋刷代替,取了更深的颜色在她眼尾溜出一道上翘的弧。
“好了。”
徐瑜琦看了眼镜子没忍住惊呼,引的周围人纷纷侧目。
周浅会化妆这个事情谁都想不到,这比她打架逃课要稀奇的多。
一群人纷纷围上来,想要她帮忙改妆,连这两年话都没有说过几句的也凑过来小声问她能不能帮帮忙。
她欣然答应,她们揣着自己的化妆品有序的排起长龙。
直到下午周浅才完成这份“工作”,以前她老觉得耗费时间,实际经历过才觉得挺解压的。
全班只剩下她没有化妆了,大家围着她七嘴八舌,说兴许是全班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合唱,当然所有人百花齐放才好看。
一群人将化妆品放在她桌面让她化妆,堆积成山的桌面像是个二手交易市场。
她们兴致勃勃。
周浅莞尔一笑,“好啊。”
周浅低估了她们的打扮欲,没想到除了化妆品还有带卷发棒的。
只是帮忙化了个妆,不熟络的她与她们之间仿佛搭建了一座看不见的桥梁。
“周浅我给你卷个头发。”
一群人又将她围住。
除了做戏时候的拥挤感平生第一次她的周边如此热闹。
并且是以她为中心的热闹,难掩欣喜的同时却又让她手足无措。
只能专注化妆。
周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以及镜面反照出的一张张笑颜,陈芷的字迹与此刻雀跃的台前准备在她脑海里不断切换。
临时搭建的后台准备室里,即将上台的他们拿着曲谱做着最后的温习工作。
她是时候逃跑了。
换做以前她的“逃”只需要对未来的自己负责,可毕竟是关乎到班级荣誉的事,周浅还是找了个说辞给李稀发打了个报告。
台上的主持人宣读着台本,场助已经往台上搬运合唱时要用到的板凳。
周浅是在这时溜走的。
教学楼没亮灯,操场上的灯光远远的照过来,但距离有限在即将照亮走廊的边缘堪堪停住。
周浅在空旷的走廊间穿梭,这小半个月听惯了的伴奏在操场响起。
奔跑时带动的风停止了,周浅缓下步伐,她难得的恍惚,感觉自己的灵魂还是被困在台上。
她在此驻足,手搭在走廊上,视线随着晃动的灯光飘向舞台。
不对劲!缺少了她按道理舞台两遍不可能是对称的人数,她身体前倾出去,在男生堆里寻找那个清瘦高挑的身影。
“在找我?”本该在台上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
手越界的抬起勾住她的衣领,“半个身子都挂出去了”,说着微微用力将人拉回来。
“你怎么跑来了。”周浅还在愣神,他这个时候理应当出现在台上,承载着大半部分人的视线的。
“因为......”他故意延长语调,猛然向她靠近。
冷杉的气息裹挟在寒风里毫不留情地窜入她的鼻腔。
耳朵感受到不符合这个季节的热意,是岑霖的气息。
“我们是同谋。”
那种心脏骤停一瞬继而又开始疯狂的毫无频率的跳动感又来了,然而这种感觉却都是仅和她认识一学期的人掀起的。
他出现后,她好像从未曾一人过。
或许是夜晚,或许整个教学楼只剩下他们,又或许是此刻她的声音仅他可闻。
演唱的内容来到**,一个个升调另周浅的高涨的情绪充斥着大脑,她拉上岑霖的手,“要跟我去天台吹风吗?同谋。”
“带路。”他没有犹豫马上反握住她的手,力道比她大得多。
黑暗中相握的手,跑步时的喘息和走廊回荡着的脚步声让周浅难言的上瘾。
推开天台门的瞬间,强烈的风鼓动着她的裙摆、发丝,却唯独没有钻进两人贴合的掌心中。
周浅将手抽出,展开双臂去拥抱迎面而来的烈风,往年让她感觉冷到刺骨的寒风这一次却格外的清冽,爽的她想与之共舞。
她坐到天台边,后背是经过常年风吹锈迹斑斑的防护栏。
裙摆被风带到护栏外,显得她整个人摇摇欲坠,看着快步向她靠过来的少年,周浅开口,“放心掉不下去。”
“没打算让你下来。”
在她讶异的目光中,岑霖双手撑在她身侧,呈半包围式地将她困在怀里。
没有肢体的触碰,只要他一推她就能丧失生命的姿势,可就是莫名的给她带来了更大的安全感。
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毫不遮掩的碰撞,黑暗吞噬了大部分的情绪,以至于周浅轻笑时并没有注意到岑霖游走在她湿润唇上的目光。
她没有一丝前摇和预告,直直地向后倒去。
预料之中,甚至比之来得还要快。
岑霖的手稳稳拖住了她的腰,只是拖住,没有将她拉回来,让她玩个尽兴。
她更为姿逸,卷起的长发在空中翻涌,长期保持淡漠的脸上此刻展开笑容。
“你就不怕我拉你一起坠落吗?”
周浅仰头注视着无际黑暗中闪烁的星辰,这里独独少了一轮被岑霖赞叹明亮的圆月。
不过今天应该称之为新月。
“月亮都还没坠落,我们更加不会。”
他同她一齐望向天空,月亮以它的黑暗面对着他们,导致无法感知到它的存在。
周浅更无顾忌地向后倾倒,“你确定?”
他跟着她的动作往前,胸前的领带拍打到她身上,“怎么你要当月亮吗?”
周浅扯着他的领带,曲起手指一寸寸卷起,“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实际却有许多月坑和阴暗面的月亮吗?”
她能感受到横在腰间的力带着她往回拉了一寸,“没关系,人们会爱上这种不完美。”
“要看烟花吗?”
“什么?”面对他突如其来天方夜谭般的问题,周浅怀疑是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可口袋里手机响起的铃声却又证实她刚刚没有听错。
她掐断徐瑜琦的来电,屏幕仅亮起一瞬又暗淡下去,“你说的是仙女棒那种烟花吗?”
“是在空中炸开的那种。”
周浅的手环绕上他的脖子,轻轻借力将自己腾在半空的身子拉回。
两人的距离徒然拉进,岑霖未设防备,呼吸乱了节奏。
周浅毫无察觉自顾自将手背贴上他的额头,嘟囔,“这也没发烧啊。”
他从衣服口袋里抽出手机,单手输入她已经能脱口而出的密码,他滑动通讯录给一个人拨过去电话,“可以放了。”
下一刻,烟花腾升到半空炸开,不同颜色的烟花相继而绽,将她的视野照亮。
每一簇花火绽放的时间很短暂,眼球捕捉到的下一秒遍开始凋零,可根本来不及感叹,下一簇又会紧跟而上。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这种角度看烟花,比起以往过年时站在平地看远处的烟火,此刻的视角像是平视,能更加完整的将它们的表演收入。
美到失语,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岑霖的手机开启的录像模式。
操场上的表演已到了压轴曲目可已经无人顾及,他们的视线均被更加耀眼的花火所吸引。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让周浅稍稍回神,岑霖为她放了一场烟花。
在最后两簇红蓝环绕的烟弹在空中炸响的前一秒,岑霖俯身过来。
这句话她今天已经在很多人口中听到了,独独他的,她不敢回应。
他说:
“元旦快乐,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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