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时候两人都吃饱了，楚林川怕晕车，叫了李平安来接。
上车前他们点开微博，界面卡了许久，终于点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无数个“程览”的名字。
夏兰筝做过最坏的打算，程览喝酒、程览骂人、程览解约……这些都在他能想到的发范围内。
然而他还是小瞧了这位发小，热一明晃晃挂着让人大跌眼界的词条——程览告白。
夏兰筝：“……”
夏兰筝还想再看，不知怎么的，微博彻底卡死了。
楚林川的动作更快一步，已经进入程览的微博主页。夏兰筝凑过来，扒着他的胳膊一看。
“……”
楚林川眼疾手快地熄掉屏幕，然而慢了半拍，夏兰筝目光呆滞，看起来比喝醉那晚还懵。
卡死的原因……好像找到了。
程览告白。
行，告白就告白吧，这本来就在原书剧情内。
不对。
他@的人是谁来着？
好像姓夏。
夏兰筝使劲晃了晃脑袋，掰着楚林川的手：“不行，你给我再看一眼。”
楚林川抓着手机不动，额角突突直跳：“没电了，看不了。”
夏兰筝抬头求他：“看一眼看一眼看一眼，楚林川求你了，给我看一眼。”
楚林川往路边看了好几次，没看见李平安的车：“撒娇也没用，别看了。”
“我没撒娇……”夏兰筝自己的手机亮了，一点没留恋地松开他，几秒后，“楚林川我不行了，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员工，程览疯了！”
楚林川快速拨了几个号码，上车后依旧在不停输出：“他人呢，让他接电话！”
李平安被吓了一跳：“怎么了，出啥事儿了？”
楚林川都多久没发过火了。
夏兰筝摇摇头没说，他哪敢说啊，他不敢。
都二十分钟了，程览的那条微博还历历在目。
【@程览：我喜欢你@夏兰筝】
操。
夏兰筝彻底忍不住，点开微博，手指在屏幕上戳得噼里啪啦。
于家维的电话不合时宜地打进来，没给夏兰筝纠结的机会，他手一抖，发送了出去。
“小夏你看热搜了吗？别回应，别手滑，别点赞，听见了吗？”
夏兰筝：“于哥，你说晚了。”
他和楚林川下车，各接各的电话。院子里安静，电话里吵得不行。
于家维在那边咆哮：“夏兰筝你是不是也疯了！不行我不行了，高血压都要犯了！楚总在你边上吗？”
楚林川站在夏兰筝两步远外，夏兰筝隔着一段距离依旧能听见动静，他哥的嗓音比任何时候都大。
夏兰筝“嘶”的一声捂住听筒：“在，但他……现在估计没空。”
“得，知道了，”于家维严厉制止，“把手机关了，别接任何电话，好好在家里待着，实在不知道该干嘛就跟着楚总。”
电话挂断，夏兰筝没忍住再次点开微博。
他看见了自己回复的评论。
“@夏兰筝：……哥们儿，你怎么也发错人了。”
当时太着急没多想，于家维一个电话打来，编辑好的内容被他手抖发了出去。果不其然，被眼尖的网友抓住了把柄。
【也？】
【哥们儿？】
【发错人？】
【kswl】
“别看了，”楚林川走到他身后，屏幕的幽光照亮眼镜，衬得他脸色特白，“我去一趟公司，你先自己进屋，早点休息。”
说实话夏兰筝不敢回去，保不准会被家里人盘问。
“我能跟着你去公司吗？”
“不能，在家待着，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夏兰筝头都大了。跟他没关系？关系可太大了！
楚林川还是不放心，打算带着夏兰筝先进屋，恰在这时夏兰筝手机响了。
“程览打来的，”看见来电显示，夏兰筝的眼睛微微大睁，拿不准主意，问他哥，“接吗？”
其实夏兰筝很看好程览，毕竟他是宋星淮的前辈兼学长，在学校就有感情基础，论坛里早嗑起来了。
所以直到现在，夏兰筝还有点没回过神。
哥们儿你跟谁告白呢。
楚林川微眯双眼，冷笑一声：“接。”
刚才众人给程览打无数个电话都没反应，感情打这儿来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知不知道在跟谁告白？
“喂，程览，”夏兰筝的声音颤颤悠悠，憋了口气问，“你搞什么？”
手机开着免提，夏兰筝和楚林川都听见了程览不轻不重的呼吸声。打电话的人半晌不说话，夏兰筝看了楚林川一眼。
他哥此时心情不佳，压迫感十足。
啊。
夏兰筝忽然拍拍脑门。
他忘了炒cp这件事。
程览该不会是气不过楚林川的决定，所以先斩后奏了？这不是没可能，程览这人有时候就是一根筋。
不过再怎么说，这也卖得太过了，夏兰筝受不了。
哪来的大直男。
“筝筝，”程览终于开口，声音很低，不知道躲在哪儿给他打的电话，“在海边那次的话我没说完，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跟你说……总之，微博你看见了吗？”
“你说呢？”夏兰筝拔高音量反问，“我哥明明跟你说了不炒cp！”
此话一出，程览和楚林川齐齐沉默了。
楚林川呼吸一滞，看向夏兰筝认真的表情，顿时说不上胸口的那团情绪源自于什么。
夏兰筝以为程览是在跟他……炒cp吗？
程览似乎有点急了，也顾不得压嗓子，急冲冲说：“我不是！夏兰筝，我是真的喜欢你。”
院子里空旷，这声激动的告白在空气里回荡。
什么真喜欢假喜欢，不是炒cp吗？
夏兰筝的指头蜷缩在一起，程览的声音像过电般，从手机传入手指，弄得他整个人酥酥麻麻。
呼吸变得不太顺畅，他深吸一口气。
夏兰筝：“……你喜欢谁？你再说一次？”
程览一个“你”字还没说出口，夏兰筝打断，结结巴巴大喊：“我都……说你……发错人了！”
头上冷不丁落下来一只胳膊，那人垂落的衣袖弄乱了夏兰筝的头发。夏兰筝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懵懵地看着楚林川拿过手机。
免提被楚林川关掉，手机也被一道带走。
楚林川快步走远，背影果决，垂在腿边的另一只手握成拳头。
夏兰筝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但很快，大概就过了十秒钟，楚林川把手机从耳边拿走。
随后，啪的一声。
挂了。
“你跟他说什么了？”
夏兰筝下意识去看楚林川的表情，他哥似乎被气得够呛。
楚林川也深吸一口气，冷峻的脸色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看向夏兰筝的眼神，在冷淡和温和之间徘徊：“夏兰筝，你有喜欢的人吗？”
夏兰筝连忙摇头，脑袋晃成拨浪鼓：“没有。”
看见他哥生气，顾不得去想程览在发什么疯。见楚林川的脸色好了点 ，夏兰筝清清嗓子改口：“也不是没有，哥，我喜欢你。”
楚林川瞳孔一缩，猝不及防：“什么？”
夏兰筝一一数起来：“我也喜欢楚林煜、爸妈、包包。”
堵在楚林川嗓子眼里的气，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猛地变成一声咳嗽。
“夏兰筝，以后这种话不要随便说。”
夏兰筝“啊”的一声，楚林川不吃这套，他没敢再哄：“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家，你去公司，去吧，不用送我进去。”
楚林川拧了拧眉头，下一秒，杨玉晓和楚朗房间里的灯倏地亮了。
手机不停响起来，杨玉晓的电话打到了楚林川手机上。
“跟我走，”楚林川没接，立马改口，“今晚你跟我去公司，在我办公室里休息。”
夏兰筝明白他的意思，他俩想一块儿去了。
楚林川领着他往回走，又拨通电话。杨女士、公关部、经纪人……星湃今晚注定彻夜通明。
刚走进大楼，“程览”二字像热浪一般扑面而来。
这个名字变成一个悬浮在空中的符号。
前台看见楚林川带着人进来，安静一瞬，符号一变，从“程览”变成“夏兰筝”。
盯着夏兰筝的人太多了，拍戏和拍综艺那天，都没这么大阵仗。从大厅到电梯，再从电梯到走廊，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往这头张望。
不知谁走漏了风声，夏兰筝是楚家小少爷的事，今晚在公司传遍了。程览告白的事顿时变了味，一时间从那俩艺人，横跨到程家和楚家之间的关系。
楚总的脸色很能说明问题，人正生气呢，程老师完蛋了。
夏兰筝不知道这之间的弯弯绕绕，楚林川站在他身边他就安心，天塌下来有他哥顶着。
“带夏兰筝去我办公室，”楚林川的状态跟在家时完全不同，紧绷着声线吩咐助理，“马上把程览叫来开会。”
“程览……程老师还没来。”
“……他人呢？”
“杨鹏飞去接了，很多狗仔，估计够呛。”
楚林川彻底忍不住，低骂一声，扭头看见夏兰筝，闭眼缓了口气：“算了，我带你去休息。”
和夏兰筝的猜想一样，楚林川的办公室里有个私人休息室。把隔间的门一关，外头的声音一点儿都透不进来。
楚林川来不及多解释，把夏兰筝带进来，叮嘱了句把手机关机、不要乱跑。
人一走，偌大的空间里只剩夏兰筝一个人。
因为是极简的装修风格，房间显得冷冰冰的，夏兰筝的思绪发散出去，被四周的墙反射回来。
他被万千想法侵袭，不得不静下心来思考。
本该指向宋星淮的箭头，毫无征兆地指向了自己，他被主角攻之一的程览告白了。
尽管剧情错乱，他依旧趟入了浑水，介入了主角攻受的因果。
夏兰筝没有被告过白，想象中被人喜欢，应该会感到幸福。然而现实截然相反，他无措不安，甚至有点害怕。
怎么办。
他的下场该不会还是喂鲨鱼吧？
夏兰筝冲了个冷水澡，低头盯着掉落在地板上的头发，丝丝缕缕安静地躺在水中。看起来好可怜。
夏兰筝闭了闭眼，拎起一旁的浴袍，裹在身上，忽然闻到了属于楚林川的味道。
此前他只在主角攻受身上，闻到过特别的气味。
楚林川的味道是什么样的，他总是记不起来，以为作为配角没有。哪怕现在，夏兰筝也无法准确说出这股味道的名字，薄荷、柠檬……都不是。
但他无比确定，这就是楚林川的气味。
夏兰筝一怔，吸了下鼻子。
突然就有点想他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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