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食世界中,迫于情势,为了拯救自己同伴的性命,他领悟到了“命令”的含义,也理解了追毒的控虫概念,认可了他的想法。
后来,他与追毒相遇,与追毒单独交流的时间,追毒也放开了自己,展示了自己除攻击之外的其他控虫能力,他的心也开始变得贪婪起来,他想要从追毒那儿,学习更多,进步更多,变得更强。
可惜时间有限,他仅仅只学会了一点皮毛,让一些思考能力不高的小虫子,藏在他衣服的边边角角,利用短暂手指挥动,让这些藏于他身上的虫子听从他的命令。
“我能操纵虫子,最初都是从我拿到这个白色玉笛开始。”
莫悠离伸出双手,对着在他眼前木桌上的那只蠕动的小白虫,发出了“起来跳舞”的命令,然而没有玉笛作为媒介,小白虫根本就不搭理他,继续慢悠悠地朝前方行驶。
见状,莫悠离无奈地放下双手,扭头看向站在他旁边的追毒,温声继续说道:
“我实在没有办法像你一样,随手一动,这些虫子就完完全全按照你的想法来行动。”
安慰人从来不是追毒的行事作风,他只是静静地站立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思考。
莫悠离见追毒保持沉默,以为他也想不出任何办法,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打算就此放弃,不想为难追毒,开口说道:
“罢了,有些事不可强求。我们等会去茶楼喝一壶......”
“不对!”
不等莫悠离话说完,追毒突然冷不丁地打断了莫悠离的发言。
莫悠离一愣:“什么?什么不对?”
追毒定定地注视莫悠离,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说的不对!”
一时间,莫悠离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追毒在说什么:“啊?哪里不对?”
追毒抬起他那异常苍白的右手,缓缓说道:
“你的思维被固定了。
人与虫之间,本来就是两个物种,想要做到无阻碍的沟通,这无异于天方夜谭。所以,中间的第三方传递,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想要沟通,就是要有一样物品作为媒介。”
莫悠离还是不能理解追毒的意思:
“但你就做到了啊!怎么会是天方夜谭呢?”
大概是纯粹是他没有这方面天赋罢了。
追毒摇摇头,耐着性子,给莫悠离解释道:
“所以我说,你的思维被固定了,我从来没有跳过中间的媒介环节。我只是,转换了一种方式罢了。”
莫悠离:“转换了一种方式?什么方式?”
“在我们普通人的理解中,物品物品,那必然是没有生命动静的物体,才能被称之为物体。
但很久之前,大约是在我六岁那年吧,我就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个世上,人会被分为三六九等?
那些地位上低人一等的人类,始终会被高一等的人类,像对待卑贱的蛆虫一样,肆意地对待,随意地践踏呢?
大家不都是同物种的伙伴吗?仅仅只是财富地位上的差异,就可以磨灭掉人格上、灵魂上的平等吗?
为了解除心中的困惑,我悄悄地离开了自己的国度,悄无声息地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国度。
当我去了那里后,我看到街道上,有位混不吝的富家子弟在欺男霸女的时候,我主动出手制止之后,单独对那名富家子弟,发出了我心中的困惑。”
……
“为什么要欺负他们?他们不是你的同胞吗?”
“他们怎么可能是我的同胞?我跟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大家不一样都是两只手两条腿,一双眼睛一张嘴的人类吗?“
“别开玩笑了!我们只是外形一样罢了,其他可完全不一样!”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自我以上,才是人类;自我以下,皆是蝼蚁。
而蝼蚁,也有区别,好用的蝼蚁,在我这儿,可以被视为工具,一个上等的物品,可以稍微认真对待;
不好用的蝼蚁,那就是垃圾,一个下等的废品,早点消灭,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按照你的意思,人类,是可以被视为物品,对吗?”
“当然。若是人类不可以被视为物品,那为什么,世上会有人牙子的存在呢?为什么会有一些普通百姓,可以随意买卖妻女?为什么一些达官贵人,总是可以轻易决定别人的生死去留?
本质上,人类,也是一种物品。”
……
从回忆中撤离,追毒看向莫悠离,认认真真地说道:
“与那名富家子弟短暂的交流,我当时便稍微有所感悟了。
按他的说法,人类,是可以当成物品的存在。那么,换一个角度思考,我是不是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物品?
将自身作为媒介,成为我与虫子沟通的桥梁呢?”
追毒的话,让莫悠离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他一边思考,一边忍不住感慨:
怪不得追毒能够被雾芽族称为天才中的天才。
天赋是一回事,追毒那不同于常人的疯狂思维,才是真正的可怕之处。
一般人听到富家子弟的话,第一反应,往往都是被这种不平等的扭曲思维给影响,产生了对人性的悲哀,哪里有心思考虑其他的?
而追毒,在听到了这样一番话,不但毫无触动,反而从中挖掘出一条新的战斗思维,而他当时也才仅仅六岁而已!
“我想,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但我还是无法摆脱我的白色笛子,因为我并非雾芽族人,从小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挑选某个物品作为自己的第三方传递。
我是一上来就得到了这支笛子,这支笛子很神奇,可以自然而然地帮我把想法传递出去。若是按照你的说法,那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舍弃这根陪伴我多年的笛子,重头再来,跟你学习如何使用第三方传递。”
但他与追毒能相处的时间太短,而重新学习的最佳年龄,他早就已经跳过了,总的来说,追毒的方法,可能不适合他。
“你说,你的笛子很神奇?”
“对。”
“给我看一下。”
对于追毒,莫悠离还是比较放心的,他将自己的白色玉笛给了过去,追毒接过,轻轻抚摸莫悠离的笛子,感受了笛子的质感,又将笛子抬上天空,对着光线,眯起眼,细细打量一番,最后归还给了莫悠离。
莫悠离:“如何?”
追毒:“看不出与普通笛子的区别。但是我想,如果你的笛子真的很神奇,那它会不会具有融合功能?
你可以试试,不要想着自己与笛子是两个部分,而是思考,你与笛子是共同体,你中有它,它中有你。”
追毒这番话,几乎超越了世俗能够理解的范围,莫悠离大脑宕机了一会儿,下一秒,他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追毒,原来你也会开玩笑啊!看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差点没反应过来,太有趣了!”
追毒面无表情,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看得莫悠离笑容僵硬,意识到追毒并没有在跟莫悠离开玩笑,他默默地收回了笑容,一脸严肃地询问道:“你认真的?”
追毒:“我从来不开玩笑,我是很认真地跟你提议。”
闻言,莫悠离保持了长久的沉默,他忍不住思考:追毒到底是纯粹的疯子,还是彻底的天才?
想到前面追毒那番“把自身当物品”的言论,而他也确实成功地做到了,莫悠离经历了一番强烈的思想挣扎之后,选择相信追毒。
他不是疯子,他是天才中的天才!
“抱歉。误会你了。”
莫悠离诚恳道歉后,继续说道:
“那我就按照你说的,大胆尝试一番,试着将玉笛看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追毒颔首,想了一想,补充道:
“你长年累月与你的笛子作伴,成功的机率其实不小。
不过指望一开始就成功,显然是不可能的,我们多尝试几次,只要一次成功,就证明了这个思维是可行的。”
——
很幸运,追毒的想法完全正确。
莫悠离再接连失败几十次之后,终于悟到了人笛合一的境界。
而白色玉笛,确实不是凡品。
当莫悠离终于无形中达到这层境界之后,白色玉笛,居然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之中,进入了他的体内。
而他,只需要学会熟练地对体内丹田之流应对自如,便可以自由操控藏在体内起来的白色玉笛。
不过,由于隔着一层人皮血肉,音色效果自然是不如在空气之中清晰,下达的指令非常含糊,具有局限性,仅仅只能操控极少数的小虫。
但这就足够了!
当时他被轮寻堂的人强行弄致昏迷,带来吸髓国之后,苏醒过来,听见他们要对他进行洗脑仪式。
他不懂他们口中的洗脑仪式是什么,但最起码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没有办法阻止,但最起码尽可能搞上一些细微的小变动,去干扰这场洗脑仪式。
白色玉笛已经跟他融为一体,所以,即使他的武器被迫与他分开,他也可以自由地将笛子归位到自己体内。
在轮寻堂的人没有注意的时刻,他悄无声息地运转丹田,吹奏体内的笛子,指挥藏在他衣服细微之处的虫子,吩咐虫子钻进他的耳朵,堵塞外界所有的声音。
他记得,自己就是听到了某种声音,就突然陷入昏迷,所以,他要避开声音。
很庆幸,他的操作方向是完全正确的,甚至因祸得福。
他不但保留了在混杂世界的所有记忆,还记起了前世几百年的所有记忆。
想到这,莫悠离眼神猛然间变得犀利。
他右臂打横,下一秒,在对面主事大人错愕的目光下,一把白色笛子凭空出现在他右手之中。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我也不会遮掩了,接下来,主事,轮到我来反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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