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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回

晋州盛产紫菀,褚楚前几日因气候失常导致外感风邪,略有咳嗽,遂临行前一日她带着徐扬去山上采紫菀,以备路上不时之需。

俩人采集好紫菀,刚行至山下,猛然刮起一阵狂风,山脚下顿时一片狼藉,褚楚扶着幂篱,静立在马车旁,空气中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褚楚复又嗅了两下,喊道:“徐扬,”褚楚一顿,压低音量嘱咐:“小心。”

徐扬亦闻到血腥味,手握腰刀警惕的望着四周。透过幂篱,褚楚定睛一瞧,不远处地上躺着一男子。

那男子身着一袭蓝色锦袍,鼻梁高挺,浓浓的眉看上去有点凶狠。

徐扬复又警惕的环视一圈,见无危险率先走了过去,伸手在男子鼻前,站起身对着褚楚点点头,褚楚快步上前,上下打量一番,只见男子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脸上皆是汗珠,褚楚蹲下身,摸了摸其脉,脉细。

“三娘,此人何病?”

“心脾两虚,”褚楚松开手仰起头继续道,“他是心血不足方才导致昏厥,你去车上拿些蜜饯来。”话毕上下细细打量一番,左手掌处渗着血,褚楚翻开一看,只是轻微擦伤,应是倒下时擦到的,遂抽出锦帕将其绑在男子手掌出血处。

闻听厚重的脚步声,褚楚回头一看,徐扬跑了过来,将一包蜜饯递于褚楚。

褚楚打开油纸犹豫再三终是将一蜜饯塞在男子嘴中,男子毫无反应,褚楚重重的掐了掐他的人中,只见男子眉头紧皱,迷蒙的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后挣扎起身,半倚在树上,噗地一声将嘴中的蜜饯吐了出来。

“这是蜜饯,郎君心血不足方才昏厥,这蜜饯有助于郎君的心血不足。”说完褚楚伸手将蜜饯递了过去。男子眼神凌厉的望着她手中的蜜饯,却未接过,纹丝不动的倚在那里。

褚楚见他如此心中微叹,头一歪手伸入幂篱中将蜜饯放入口中嚼了嚼,低声道:“郎君你看此蜜饯没毒。”言罢复又伸手拿了一蜜饯递了过去。

男子一愣,下巴微抬,冷漠的端详着她,因隔着幂篱并未看清其容貌,目光缓缓落在眼前的蜜饯上,终是伸手拿了蜜饯,放在口中嚼着。

褚楚见他面色稍微有些红润,将一包蜜饯放在他身旁便起身离开。刚行几步,身边便传来男子清冷的声音:“小娘子为何救我?”

闻听此话,褚楚徐扬同时止住脚步,徐扬回身戒备的盯着男子,褚楚立在那里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回着:“郎君此话甚怪,我为何不救?”

男子看不到她的神情,垂下眼睑,幽幽道:“此处杳无人烟,我若是那恶人,小娘子救了我,岂不是助纣为虐。”

褚楚听后苦笑一声,转过身道:“人活一世,任何事情都要思前想后,岂不是很累,医者眼中只有病案,并无好坏贵贱之分,郎君若是那极恶之人的家人,是希望我救还是不救?”

未等他答话,褚楚身子前倾目光直视男子,嘴角不屑一笑,一字一句道:“再者由我一介女子分辨善恶,要这官衙有何用?”

男子微微诧异,点头道:“原来娘子精通医术。”

“精通不敢当,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男子眸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缓缓道:“在我大昱,甚少有女子精通岐黄之术。”褚楚眸光渐暗“哦”了一声,反问道:“我大昱律法有规定女子不能行医吗?”

男子怔了怔,忙摆摆手解释道:“我------”男子一语未毕,褚楚不理他,只是大步朝前走。

男子看着远去的身影,喃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多谢娘子搭救之恩。”待马车不见踪影,男子这才低头看着手掌上缠绕的锦帕,右手抚了抚锦帕一角的兰花,休憩半刻后,他将蜜饯放在怀中,这才缓缓起身朝着城中方向走去。

褚楚只带了两个行箧和一些草药,轻装简车回京城。

褚楚刚登上马车,正欲掀帘,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阿楚。”她回头看清来人后,抿嘴一笑高声唤着:“半夏。”

来者是尹半夏,与褚楚乃多年好友,是昱朝辅国大将军尹粱之女,年方十八。

尹半夏疑问道:“你这是要出远门?”

“我回京一段时日。”褚楚走下马车,尹半夏上前拉着褚楚的手,盈盈一笑道:“我可是听说圣上为你寻了一乘龙快婿。”

褚楚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莞尔一笑道:“要不这乘龙快婿让给你。”说完上下打量一番:“瞧你这装扮,难不成辅国大将军也来晋州了?”

“我阿爹奉旨去岴州,途经晋州,大军城外休憩,我特意央求阿爹让我来见见这闺中密友。”

“既然如此,我明日再启程回京。”

“不用,他们只是休憩一会,阿爹在城外等我呢。”说到这儿尹半夏挠了挠褚楚的腰间,嬉笑道:“不知阿楚对那云麾将军可否满意?”

“我对他一无所知,谈何满意与否。”褚楚微微一顿,幽幽道:“何时才能挣开这枷锁,为自己活一次。”

尹半夏敛去嘴角的笑意,松开其手臂:“是啊,三从四德一直束缚着这世间的女子,幸亏你我阿爹皆是明理大度之人,要不然阿楚你又怎能在晋州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褚楚点头道:“是啊,我与邢震烨夫妻名分一旦绑定,便是一辈子解不开了。”

褚楚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叹息一声:“夫妻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古皆是夫命不可违,我可不想被这礼教束缚,可这太傅府乃名门望族,注重礼法孝道,焉能容得下我的抱负。”

尹半夏上前拉着她的手,眼眸直直盯着她,正色道:“天地之中,性命为重,阿楚所行之事是救人于生死之中,你为人和善心存仁义,悬壶济世,不比这世间的儿郎差,阿楚你在我心中亦是大丈夫,真君子。我相信我家阿楚定会成为云麾将军的良佐。”

尹半夏环顾一圈后,嘴角含笑附耳道:“我可听说邢太傅惧内。”

褚楚一听,眸光亮了起来,好奇问:“此话当真,你从哪听到的?”尹半夏点点头,笑道:“真的不能再真了,有次阿爹醉酒时说漏的。”

尹半夏理了理褚楚鬓角的发丝,揶揄道:“父子一脉相承,太傅都如此,那邢震烨亦会夫纲不振的。”

“呈你吉言。”

俩人复又闲聊许久,这才分道扬镳。

从晋州回京,水路最快。三人坐了几日的船,河上因骤然风雨,船只能在吴州停靠,三人在吴州城内的青木邸店落脚。收拾妥当后三人正在邸店一楼用膳,见二楼迅速的跑下一男子,慌里慌张的跑到柜台,急声问:“这附近可有郎中?”

店仆指了指外面:“对面那条街就有药铺,但…”话还未说完,那男子便飞奔而去,店仆挠挠头,喃喃道:“今日药铺郎中去了安济坊。”

须臾后便见那男子愁容满面的走了进来,褚楚看了男子一眼,低声唤道:“徐扬。”徐扬闻声抬头,循着她的视线望去,瞬间会意起身走至男子身旁,躬身施了一礼,道:“看郎君如此惊慌,不知是何人需要诊治?”

男子亦是礼貌回了一礼:“我家郎君需要诊治。”

徐扬颔首道:“我家娘子精通医术,可为你家郎君诊治。”

男子闻言一怔,顺着徐扬的视线望了过去,看了一眼褚楚,随即回头道:“小娘子若是给我家郎君诊治,恐不合礼法。”

此言一出,众余人皆愣。

男子神色焦急看着徐扬,犹豫再三后终是开口:“不知郎君可否精通医术?”徐扬闻言面带不悦,冷冷回着:“我只是一介莽夫,岂会岐黄之术。”

一语既毕徐扬便怒气冲冲的走了回来,砰的一声坐下,冬葵忿忿不平道:“目光如此浅薄,该他家郎君--------”褚楚抬眼看了他俩一眼,淡淡道:“食不语寝不言,用膳。”

“三娘。”

“三娘。”

俩人同时抗议出声。

方才那男子之言,褚楚并未放在心上,以往未避免事端,每次出门看诊,皆是男子装扮,对于世俗的偏见,她早已习以为常,褚楚淡淡一笑低头继续吃着。

那男子来来回回踱步,踌躇许久走向柜台,复又低声问:“这附近可还有别的药铺?”店仆闻言摇摇头,继续擦拭着柜台。

男子犹豫的看了看褚楚一众人,店仆手中的动作停住,出声劝道:“方才那位郎君所言,我已听到,人命关天,郎君何必拘泥于纲常,那位医者虽是娘子,既然她肯出手相助,想必那娘子医术精湛,若是因你的成见,让你家郎君命在旦夕,你将如何面对。”

见他如此说,男子一时毫无动静,定了定伸,嘟囔道:“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男子跺了跺脚,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男子拘谨的握着双手,尬尴的咳了一声,三人闻声望向他,男子朝着褚楚恭敬的施了一礼,急切道:“方才小的无状,还望娘子见谅,我家郎君还望娘子医治。”

徐扬冷眼看着男子,疾言厉色道:“我家娘子恐-------,”“徐扬---”褚楚忙打断其话语,起身道,“烦请带路。”

男子闻言松了一口气,复又深深施了一礼,道:“那多谢娘子,有劳娘子,娘子这边请。”

在男子的指引下,三人来到二楼一雅房,褚楚刚踏进房间,眉头一皱,吩咐道:“徐扬,把窗户打开。”

徐扬依言将房内的所有窗户皆打开。

褚楚来到榻前,榻上躺着一男子,男子轮廓棱角分明,浓密的眉正紧皱,面上潮红,褚楚微微俯身,伸手一探,男子额头轻微烫,继而将手放在其脉上,须臾后褚楚回身看着那男子,吩咐着:“劳烦你把这位郎君的嘴打开。”

男子上前,轻轻的将他嘴打开,褚楚看了一下,舌苔薄白,继续问道:“你家郎君可有其它不适?”

男子略一思考一番后,答道:“回娘子,我家郎君一早说头痛,喉咙痛,且四肢酸痛。”

“有汗吗?”

“无汗。”

褚楚点点头,道:“你家郎君是风寒束表证。”说到这儿,朝着冬葵吩咐道:“冬葵,你去煎荆防达表汤。”

“是”冬葵依言走了出去。

褚楚转头看着徐扬吩咐:“将我的针具取来。”

一语既毕她走至桌前,拿起毛笔写了起来,待墨干后递给男子,吩咐道:“这是荆防达表汤的方子,每日水煎服,一天一付,一付分两次服用,早晚各一次便好。”

男子将纸收好,迟疑了一会,问:“娘子,不知要拿几付?”褚楚看了看榻上的男子,缓缓道:“他的风寒较轻,你先抓五付。”

说话间徐扬走了进来,并把针包打开,褚楚在男子身上施了几针,过了一会方才起针,褚楚一边收拾一边道:“我住在隔壁,若是有需要,你去唤我便是。”

男子恭恭敬敬施了一礼,恭敬回着:“小的我家郎君谢过娘子施救之恩。”

褚楚柔和一笑,转身刚想离开,男子嗖的一下窜到面前,褚楚猛然止住脚步,愕然的看着他,徐扬厉声喝道:“放肆,你干什么?”

男子面露愧色,双腿直直地跪在地上,褚楚心中诧异,故作平静,疑问道:“你这是做甚?”男子低伏着,**的回道:“在此给娘子赔不是,小的不该以偏见对待娘子,娘子不计前嫌帮郎君诊治,令小的无地自容,还望娘子宽宥。”

褚楚听后温和道:“起来吧。”男子闻言规规矩矩的起身。

褚楚看他歉意的面庞,云淡风轻的一笑,柔声道:“你又何错之有,你只不过是把这世人的心声宣之于口罢了,我早已习惯,你也无须自责。”话说到这儿,褚楚不再言语,微微颔首,便走了出去。

男子复又施了一礼,朗声道:“多谢娘子宽宥,娘子慢走。”

翌日褚楚正在翻阅医书,门外传来徐扬的声音:“三娘,隔壁郎君求见。”

褚楚闻言忙阖上医书,道:“请进。”

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那男子身高七尺,身着蓝色锦袍,缓缓而来。男子停住脚步,躬身的施了一礼,这才行至案旁,复又施了一礼,朗声道:“娘子万福。”

褚楚起身亦是回了一礼,柔声道:“郎君万福。”男子黑眸眨都不眨的直视褚楚,褚楚微微一笑道:“郎君请坐。”转头吩咐冬葵:“上茶。”

冬葵依言倒了两杯茶,便退到一旁候着。

男子落座后,唇角轻轻勾起,笑道:“某今日前来,一是感谢娘子救命之恩,二是来致歉,家仆冒犯了娘子,还望娘子宽宥。”

褚楚凝目一望,笑道:“郎君客气,那是为医者的本份,你家家仆并未冒犯我,郎君无须挂怀。”男子闻言眸中掠过赞叹之色,真是奇女子,思虑至此男子心中甚喜,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褚楚避开他目光,问道:“我看郎君今日气色渐好,不知头是否还痛,还有其它不适吗?”

男子忙回道:“今日只是咽喉有点痛,其余已无大碍,多亏了娘子的医术。”

褚楚淡淡一笑道:“郎君过谦了,郎君的风寒较轻,再加上郎君体格健硕,这才恢复较快,汤药再饮几付便会痊愈了。”

男子笑道:“某姓秦,名嘉树,不知娘子贵姓?”褚楚倒了一杯水,搁置其面前,回着:“秦郎君唤我褚三娘即可。”

秦嘉树微微一笑,追问道:“不知褚三娘家住何方?”褚楚闻言抬眼一瞥,礼貌性回着:“京师。”

褚姓甚少,又是来自京师,秦嘉树眉头一抬,疑问道:“褚三娘令尊可是褚尚书?”正饮水的褚楚一顿,放下杯子,疑问道:“秦郎君认识家父?”

秦嘉树淡淡一笑:“我在户部,任户部侍郎,朝堂之上与褚尚书甚熟。”

“原来是秦侍郎。”褚楚微微颔首。

“我与褚尚书甚熟,娘子唤我三郎便可。”

褚楚听后只是笑了笑,并未接话,秦嘉树见状忙伸手示意了一下,门外的男子忙把手中的馈赠放在案上,秦嘉树伸手一指:“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褚三娘笑纳。”

“秦侍郎客气了。”

俩人对话到此戛然而止,秦嘉树见她无话,已有送客之意,遂起身道:“今日多有叨扰,我先告辞。”褚楚闻言起身施了一礼,秦嘉树盯着其面容看了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褚楚见他走了出去,这才落座,继续翻阅着医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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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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