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初三起,我就成了一个哑巴。
梦里有一个朦胧的声音:“前世你积德行善,故许你今生三大特权。”
“第一,可以让别人为你做三件事。”
“第二,可以向别人提三个问题,他们的回复都一定是真话。”
“第三,可以下三次诅咒。范围不可超过十人。”
“前两条特权是你可以主动使用,而第三条是被动发作。所以希望你慎言。”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以后,每开口说一次话,寿命就要减少两年,直到你的所有特权都用完。”
可这么荒诞的事情,我居然一直确信不疑。
就因为这个奇怪的梦,我渐渐地不再开口说话,怕哪一天那三个诅咒莫名其妙就触发了,然后又莫名其妙折寿。
这个梦有一种让我确信不疑的魔力。
“顾今梦,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
同桌时忆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摇摇头,在本子上写下:
【说不了话,也不想说话了】
时忆一脸奇怪:“你没事吧?虽然本来就惜字如金,但现在你是真的一句话也不说啊。要不去看看医生?”
我继续写:【没事,就这样吧】
“忆哥,去不去打球!”
是他的球友在呼唤他。
时忆脸色复杂地看我一眼,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语气非常温柔:
“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啊,知不知道?”
我淡笑着望着他,点点头。
得到我的肯定,他抱着篮球起身离开了。
时忆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男生。自初一做了我的同桌,我知道,他一直在想方设法温暖孤僻内向、有重度抑郁症的我。
他会帮我整理课桌,主动把我的水壶灌满。
会在我突然想要自残的时候一把抓住我的美工刀,弄得自己手掌被割破流血。
会在我来亲戚把裤子弄脏的时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我遮住,还飞快地跑去学校小卖部里给我买卫生巾。
会在我忽然嚎啕大哭的时候,把我一把搂在怀里,让我的头埋在他温暖的胸膛,掩盖住泪流满面的丑态。
他大概……是真的很会照顾人。
“顾今梦,老师找你。”
我点点头,不再多想,抱着本子和笔去了老师办公室。
徐老师见我来了,放下手里的工作,一脸担忧地望着我:“今梦啊,我听时忆说你最近一个字也不说,怎么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摇摇头。
徐老师轻叹一声:“我知道你是个从苦难中长大的孩子,受过很多伤,但你一定要知道,你有老师、有同学,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不妨向我们求助试试,好吗?”
我点点头,在本子上写下:
【谢谢老师关心。我没事的,就是不太想说话了】
徐老师更加忧虑了:“这样不行啊,会憋出病来的……也会影响你的社交和学习啊。”
我冲徐老师露出一个微笑,写道:
【没关系的老师,我习惯了,这样挺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徐老师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了,只得点点头:“好吧,那你先回教室吧,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跟老师反馈,知道吗?”
我乖巧地点点头。
一路上,我都还在想那个梦的内容。
我有一点想试试。
我想知道,能不能凭这个特权,改变我过去的命运。
毕竟我的过去实在是太不堪回首了。
我出生在境外一个毒品满天飞的村庄。家家户户都吸食毒品,我家也不例外。
刚到了该读书识字的年龄,亲生父亲就因为针头不干净,惹上了传染病,没一会就病死了。
亲生母亲也因为没钱,毒瘾犯了忍受不了,封死家里的门窗,打开了煤气,准备带着我一起去死。
是隔壁的叔叔李贵救了我。
出院以后,李贵把我接到他家。
我没有名字,他给我起名李妞。
我后来才知道,他是对我心怀不轨,才“大发善心”救了我。
听说当时,他要我亲生母亲把我卖给他玩,他出高价,但我那视毒如命的母亲居然拒绝了。我也很意外。
现在母亲走了,他养着我,想把我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
李贵不让我读书,就把我关在家里,每次回来都要在我身上乱摸一通。
让我浑身上下都恶心得很。
他还放话说等我长大一点,就要对我做那种事情,让他舒服舒服。
我一开始会反抗,可越是反抗他越兴奋,到后来我就放弃了。
我救不了我自己,也没有人能救我。
他高兴了,还会大发慈悲叫自己的小老婆到家里来教我读书写字。
他的小老婆叫吴芳,是个老实女人,从她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出她很怜悯我。
她教了我很多东西,还承诺,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她的祖国去,回她的家乡去。
我问,你的家乡在哪?
她说,我的家乡是南白市,那里四季如春,青山环绕,满山遍野都是野花。
有一片很大的湖泊,水光澄澈,渔舟唱晚。
秋天的时候,青石板路上铺满了金灿灿的落叶,像是揉碎了一地日光。
她总说,她的祖国是最温暖的怀抱。
我也曾期待过,可是一年又一年,我们“出逃”的计划没有一点水花。
我一直被李贵猥亵凌辱到了十二岁。
或许是因为我的逆来顺受,他对我毫无戒备,我开始接触到了他的工作。
他从事着非法器官贩卖,主要负责拐卖那一环。
吴芳一直说我很聪明。他或许觉得我养着也不能白养,之后大概能帮他做事。
我知道他有意培养我,心情好的时候,还教我格斗。
后来,他领着我去了几次境内。
看着他利用同情心拐到了好几个女学生。
他还很自豪地跟我说:“看到了没,这就是手段,好好学一学,好以后来跟我打配合,知道吗?”
我不说话。
他冷笑一声,决定现在就让我去试试水。
他指了指路过的一个看上去很面善的女生,要我自己想办法博同情,让那个姐姐跟着我到他指定的那个小巷子里去。
我找了那个女生,但开口就是:
“姐姐,有人贩子要抓你,你快走吧。”
女生有些吃惊,但还是选择信任了我,打开手机,开着视频通话就匆匆跑远了。
他气急败坏,把我拖到巷子里拿皮带狠狠打了一顿。
然后就把我丢在巷子里自生自灭。
我闭着眼睛,浑身疼得快喘不来气。
“小妹妹……你没事吧?”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略显青涩的声音。应该是个男生。
我刚睁开眼,就发现他被蛰伏在暗处很久的李贵一把捂住口鼻。
我甚至没有看清他的脸,他就晕倒在了李贵怀里。
李贵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我,冷笑:“你还算有点用处。”
我被带回去后,吴芳一直在照顾我。
她说她要告诉我一个好消息。
她弄到了两张可以偷渡到境内的船票,现在李贵在忙工作,我们就可以趁他不注意偷跑出去,从此远走高飞。
我想了想,说:“吴姨,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吴芳愣了一下,只好拿出一张船票塞到我手里,嘱咐我:“那吴姨先走了。你一定一定要逃出来,吴姨会在南白市等你。”
我接过那船票,出门到了村子西边的废弃工厂。那里是李贵的老板们“取货”的地方。
我摸到了电力室,一把把电闸拉下。
工厂里顿时吵吵闹闹,一片混乱。
我想方设法避开了那几个跑来拉电闸的白大褂,溜到了所谓的“手术台”。
毕竟我的身手是被李贵夸过的,说我之后要是忠心一点,当个女高层是不成问题。
可惜,我虽然没有明确的善恶观念,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和他这个烂人狼狈为奸。
那个男生左肾出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流出。
他望着突然闯入的我,泪眼婆娑。
我来不及给他止血,顺了几个绷带,背起他就疯了似的往外冲。
到了我们村子那个唯一的渡口,吴姨居然还没有上船,在那里焦急的张望。
见我来了,她终于面露喜色。
她在等我。
我把已经昏过去的男生交给吴姨,把船票和绷带一起也塞回吴姨手里:
“吴姨,你带他先走吧。”
吴姨不肯:“那你呢?”
“我走不了。”
我很清楚,李贵对我的执念太深,他早就在我身上下了微型定位器。
我早就试过逃跑,可还是被他抓了回去。
那天他掐着我的脖子,恶狠狠地说:
“李妞,我告诉你,你身上早被我下了定位器,你找不到在哪的。你这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拼搏那么久都没得到你母亲,那么你,我势在必得。”
吴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她毕竟被困在李贵身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当下也是不再多话,背着那个男孩就头也不回地上了船。
身后是李贵气急败坏的嘶吼声:
“臭娘们,你敢走?!”
他双目通红,冲过来一把拽住我,反手就是一耳光把我打在地上:
“我说过了,你这辈子都走不掉!”
“李贵,你这个干女儿什么意思啊,放走了我们的货物,你不给个解释吗?”
李贵身后,是一名西装革履,带着墨镜的陌生男人,语气十分冰冷。
李贵一脸讨好谄媚:
“我赔钱我赔钱……老板放心,我一定把人带回去好好管教,下次有更好的货肯定第一时间联系您。实在是抱歉。”
我被李贵关在地下室足足三天,没有食物也没有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声音也没有。
说实话,我有些后悔放弃这个逃离的机会。就算有定位器,等我上了船,回到境内,他想要抓我回去也没那么容易。
但有什么办法呢。是我欠了那个男生的,还他一个回家的机会也无所谓。
毕竟我是没有家的。
李贵把我放出来后,又连着毒打了我几次,直到他确定我走路都走不利索才放心了。
某天早晨,他一脸猥琐地看着我:
“到时间了啊,我的李妞。等我做完事,今晚回来就让你尝尝我的滋味。”
但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如何,那天下午,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枪声。
几名陌生人闯人李贵的家里,看到了床上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我。
为首的男人用他那沉稳有力的臂膀把我横抱起来,带着我离开了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我转移到境内住院的时候,也是这个男人一直在照顾我。
交谈之际,他告诉我他叫程河,工作保密。我身上的定位器他已经帮我取走了。
以后那个人渣不会再找到我了。
他问我,家住何方。
我双眸沉寂得如一潭死水:
“我没有外面的家。我就出生在那个地方,父母都死了,我也谁也不认识。”
程河好半天没有说话。
他给我请了一名心理医生。
医生说,我得了重度抑郁症,需要家属多加关注,进行健康的心理引导。
程河谢过医生,伸手想摸摸我的头,被我躲了过去。
他叹了口气,只好道:“孩子,以后我照顾你吧。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语气平淡:“我没有名字。你说要照顾我,那你就帮我起个名字吧。”
“那就叫你顾今梦吧。我夫人姓顾。希望你今后余生,每一天都过得像甜梦一般,温暖阳光,美好幸福。”
到了我可以出院的时间,正好是开学报道的日子。
程河领着我去了一所初中,叫南白市长明中学。
南白市,那不就是吴姨心心念念的家乡么。
我想过找她,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找她。
而且我觉得,现在的我,有程河照顾,已经很幸运了。
这些天和程河相处,是他逐渐打破了我对男人的偏见。
他是一个很绅士的男人,有风度有气质,脸上从不会有像李贵那种猥琐油腻的表情,大多时候都是不苟言笑,但又不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报道的那天,我听到路上有人惊叹:
“这一对父女好养眼啊!”
“这个女娃子好漂亮,就是瘦了点,她爸以后得好好养着啊!”
父女……如果程河不嫌弃我的话,这种关系我很乐意建立。
报完道,程河在老师办公室里和我的班主任聊了许久。
我在走廊等候的时候,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笑容灿烂的男生,他主动跟我打招呼:
“你好呀,我是刚刚在你前面报名的那个人,我叫时忆,请多关照了。”
他冲我伸出一只手,似乎想和我握手。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把他的手推开。
不是针对他,我只是很讨厌和任何男性的肢体接触。
“好吧,看来是个冰山美人。”
他自讨无趣,也就不再和我搭话,背着书包渐行渐远。
开学了,程河给我在长明中学外不远处租了一个小平房。他工作很忙,不怎么回来。
不过我每天放学回去都会做好一桌子菜,无论他回不回来都一样。
程河给我买了很多新衣服。看到那些漂亮裙子,我心里还是泛起了一丝波澜。
“真好看,我可以穿吗。”
程河微笑着:“当然,我家梦梦想穿什么,都可以、都好看。”
虽然在南白市,我拥有了很多从未接触过的美好的事物,但我还是一直觉得活着没意思也没感觉,所以经常自残寻求刺激。
这时候同桌时忆就会苦口婆心地劝我:
“别呀,女孩子身上有伤疤就不漂亮了。”
我一脸无所谓:“反正我身上伤也不少,多几道无所谓。”
时忆被我的话噎住,只是默默地把我的手拉过去,拿出抽屉里的碘伏和棉签,温柔地帮我上药。
是的,在他不懈努力下,我已经不抗拒和他的肢体接触了。
他和程河很像,风度绅士。只是他没有成年男性那么成熟,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少年蓬勃的朝气,似乎把我身上的沉沉死气都冲淡了些许。
因为没有正统上过学,我有些跟不上老师的课程。
时忆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学生,他会经常帮助我消化课本上的知识点。
他的解题思路清晰,讲解也很有逻辑,在他的帮助下,我学习起来也没那么困难了。
他从小就喜欢跳街舞,有一次在班上展示,赢得了满堂喝彩。
我也被那样闪闪发光的他吸引住了目光。
他跳舞的视频被班主任录下来发到了网上,意外小火了一把。
某天他跟我说,有星探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去娱乐圈发展。
我问他:“你想去吗?”
他脸上的喜悦根本收都收不住:“当然,实话告诉你,我的梦想就是成为男团成员出道!”
别说,他真的是一个很有耐心又很阳光开朗的人,我觉得还挺适合当年轻偶像的。
要换做别人对着整天板着脸、不爱说话的我,怕是早就被搞得也抑郁住了。
他很想让我开心起来。每次我被他逗笑,他都会高兴好几天,还要和他的好哥们炫耀。
他每天都挂着笑容,似乎永远也不会难过。他唯一一次不太高兴,是偶然看见了我抽屉里的十几封情书。
他微微皱了下眉:“顾今梦,你啥时候收了这么多情书,我怎么不知道?”
我抬眸看他:“之前还有更多,有部分我都扔掉了。”
他有些郁闷:“还有更多?你还扔了?这也算是别人的心意吧,扔了是不是有点……”
我不以为意:
“我没什么感觉。被喜欢也没有感觉,情书留着只占空间,所以我觉得扔了无所谓。”
时忆叹口气:“好吧,不愧是我们的冰山校花,早已超凡脱俗。”
我如实道:“因为我只知道什么是厌恶、憎恨,我感受不到喜欢、爱慕,也不知道怎么样去爱人。我注定没法像你们这些正常人一样。”
时忆看着我,一言不发。我知道,他的眼里溢满了心疼。
可是心疼我也没用,我已经是这样了。
初三快结束的时候,李贵还是找到了我。
他捂着我的嘴,把我拖进了那个小平房,锁上门。
好巧不巧,程河这段时间都没有回来了。
不过我跟着程河学会了一些防身术,灵活地挣脱开他的控制。
我忽然想起程河告诉我,遇到危险时一定要呼救,街坊邻居都是好人,会来帮我的。
但是话到嘴边我又说不出口。
我从来没有求救过,因为我从小就觉得,没人可以救我。
更何况我已经整个初三没有说过话了。
毕竟李贵身手更好,又发了狠,他很快又拿下了主动权,把我压在身下,伸手撕扯着我的衣服:
“臭娘们,可算让我找到你了,今天我看还有谁来救你!”
突然,窗户的玻璃被人砸碎,一个修长的身影破窗而入,抄起窗台上的花瓶就狠狠地砸在了李贵头上。
李贵痛呼一声,不得不松开我,捂着后脑勺滚到一边。
我这才看清楚,救下我的人是时忆。
“你他妈的又是谁?”李贵站起来怒吼。
我从没在时忆的脸上见过如此冰冷的神情。只见他面无表情,举起手机:
“你管我是谁。我报警了,你等死吧。”
李贵恶毒的咒骂一声,掏出怀里的瑞士军刀就要刺向时忆。
时忆身手意外地不错,轻松躲过。
两人开始缠斗起来,他们的交锋拳拳到肉,我根本不知从何插手。
附近五百米就有警局,警察来得虽然快,但等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李贵的瑞士军刀已经架在了时忆的脖子上:
“都他妈的别动,否则我拉着这个小崽子垫背!”
李贵情绪很不稳定,我看到那刀尖已经割破了时忆喉咙处的皮肤,留下一道血痕。
时忆却第一时间只想着安抚着我:
“梦梦别怕……我没事的。”
“把刀放下!”警察举枪对着李贵,却是不敢轻易开枪。
李贵疯狂一笑:“没事,反正我来这就没想要活,只可惜没有尝到李妞的滋味。反正也是死,我就拉这个小崽子一起下地狱吧!”
“李贵!”情急之下,我吼了出来。
李贵抹喉的动作这才一顿。
我不等他说话,先发制人:
“李贵,你把刀放下,然后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大声说三遍你是一个畜牲。”
显然,现场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
下一刻,他们估计又觉得自己快疯了。
李贵真的一脸迷茫地把刀放下了,对着直直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我是个畜牲,我是个畜牲,我是个畜牲!”
警察也立刻上前把他制服。
时忆则不管自己的伤势,第一时间冲
我身边,把我扶起来,帮我整理好衣服:“没事吧?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这里?”
时忆哽住了,一时有些答不上来,支支吾吾了好半天。
我一针见血:“你跟踪我?”
时忆有些愧疚地点点头:“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对你没有别的想法……”
望着额角刚刚还被李贵砸出一道血口子的时忆,我冰封许久的心忽然有些触动。
我伸手环住了他的腰,侧头靠在他怀里:“时忆,谢谢你。”
时忆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做,手僵在了半空中,好一会儿,才抱住我,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一边的警察叔叔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我说,两个小朋友,你们好像受伤了吧?要不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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