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一直对苍涯掌门很感兴趣,江湖上一直流传着关于她的传说,听说这位掌门为人狠辣决绝,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就连幼童都不放过。每当剿灭正派,更是将整个门派连根拔起,不留一个活口。
苍涯总舵位于湖州之南的独秀山,门派风景秀美,整个宗门是典型的江南小筑风格。
来到这里前,清云本以为苍涯的风格一定是粗犷的,怎知整个门派的设计处处透露出精巧。在每一座青砖白瓦的建筑的屋檐上,都盛开着姿态各异的花。
一路上她没有看到男子,所有的武场都是挥汗如雨的女子,这里就像毒心门一样,是一处属于女子的桃源。
十几位风度翩翩、举止有礼的女子将毒心门众人引到大殿。这大殿中摆的都是稀世珍宝,尤其是正中央的宝座上嵌着的那颗夜明珠,更是照的人眼花缭乱。
掌门没有在大殿,在竹苑等候。穿过一段曲曲折折的回廊,眼前是一副小桥流水的景致。走过一片竹林,眼前是一座精巧的小筑。在屋中,坐着一位抚琴女子。
琴音袅袅,茶香习习,在众人的问候声中,女子的手离开琴弦。她转身,对来人行礼,声音是出乎意料的温柔,就如同空谷幽泉。
她俯身为几人斟茶,动作行云流水。师姐急忙起身道谢,她只是对师姐笑了笑:“客从远方来,怎么能让你们受累。”
如果不是师姐所说的称谓,清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白衣胜雪、犹如仙神的女子就是传说中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天下第一邪派掌门,无名。
或许是因为她的失态,无名注意到了她,对她抱拳行礼:“这位可是武宗宗主清云?久闻不如一见,不愧是自古英雌出少年!”
清云急忙回礼,无名的声音仿佛摄人心魄,她竟然有些恍惚。
毒心门只有师姐见过这位名动天下的掌门,其她人和她一样都是第一次前来拜访,也沉浸在讶然之中。
好在无名不在意大家的无礼,笑容仍是如同春风一般和煦。炽热的阳光照在她的脸颊,让她整个人笼罩在光芒里,甚至看不清她的模样。可即便如此,清云还是觉得,她一定是天下最好看的人。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缠绵悱恻的音乐,数百名华服男子不知从何处而来,站在院落中心的空地上,转动腰肢,舒展双臂,跳起了舞。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面纱,衣裳的质地也很轻薄,可以看出身体健美的曲线。
更多的男子涌入,他们跪在地上,近乎是以匍匐的姿态献上美酒。直到这时清云才注意到,他们的脚上戴着镣铐,嘴唇上也缀着玉饰。
一位男伶捧起师姐的脚,师姐吓了一跳,下意识将他踹开。一道寒光闪过,那男子的头就这样滚回师姐脚下。
无名手中的剑已经回到了剑鞘,没有人看清她是怎样一剑取了这男子的首级,只有衣摆的血迹显示方才有过的杀lu。她的神情还是那样平静,但手中的剑却伸向滴血的头lu,剑尖一挖,就挖出了中空的凹槽。身边服侍的男子将酒倒入,她举起这头lu,邀所有人举杯共饮。
饶是见过了大风大浪,清云忍不住心中一颤,只觉得胃中翻涌,却只能强忍着喝下酒。
可在下一刻,又是一颗人tou落地,方才倒酒的男子已经倒在地上。
“哎呀,真是的,酒溅到袖子了呢…”
无名用袖子掩嘴而笑,她的双眸就如一汪清泉,那样清澈透亮,可她手中的剑却滴着血,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带着腥气。
清云下意识按住剑柄,没成想无名已经发现了她的动作,但脸上丝毫没有怒容,反而更添温柔:“别怕,就是惩罚一些犯了错的小蝼蚁。这些孩子们手脚太笨,只能去天上学学规矩。你看,天上都是他们的好朋友,他们在一起,阖家欢乐,多好呀…”
她仰起头,指尖指向天空,神情是那样专注,但在此刻,这么温柔的笑意竟然让人觉得那样空洞、邪肆。
直到这时,清云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不清她的长相。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样貌早已不再重要。
她的身子向后靠,姿态虽然闲适,但依然优雅。右手轻轻一挥,更多赤身luo体的男子举着托盘而来,在这些精美的盘子里,是一道道芳香扑鼻的菜肴。
师姐这时已经有些沉不住气:“掌门,不必这样奢华…而且,毕竟有这么多人,他们这样不好吧…”
无名望向这些男子,眼中闪过寒意,长剑又要出鞘。师姐急忙按住她的手,无名转过头望向师姐,眼中的寒光一扫而空:“清雪,你真是个心善的姑娘,不过,这些可都是玩物,原本就是讨你欢喜的,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这个世界恐怕有些不适合他们呢…”
她竖起指尖,每个人的面前都被放了几盘菜,方才的血腥场面已经让人食欲减少大半,但众人还是勉强吃了几口。
盘子里的全是肉,没有任何菜或米面。等到众人的筷子回到原位,无名忽然问道:“怎么样?映月楼一家老小的肉好吃吗?这些肉可是从他们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身上下来的呢,所以呀,这次宴请大家的菜名叫…永团圆!”
听到这句话,不少人开始搜肠刮肚的吐。风兮是个正气凛然的人,站起身就想骂无名狠毒,清云急忙将她按住,对着无名跪下:“掌门真是天纵英才,面对敌人就是要斩草除根,在下实在佩服掌门的英明神武!若是心怀所谓的小善任由敌人行凶,伤害的就是自己人,这又算哪门子善心?掌门不是残忍,是匡扶真正的正道,是将武林引回她本身应有的方向!这些敌人,就像那些匍匐在地的男人,一点也不无辜!在这个没有道德,没有规则的人间,本就是强者为尊,如果不是他们在这里跳舞,成为我们的盘中餐,现在就是我们为奴为婢,成为他们口中的肉!”
一阵掌声响起,无名站起身将她扶起:“清云,你确实是真正的侠客。侠之大者,就是让这个扭曲的世道回归正位。以后不用行此大礼,我们来到这里,用生命追逐的,不是屈服于任何人,是权力,是有尊严的走过一生!”
一声响动传来,师姐瘫倒在地,用手抱住头,看起来那样狼狈:“我知道您说的对,可是…可是每当看到他们痛苦的面容,我总是想起师父,想起他倒在血泊中的身影…杀戮,不断的杀戮这些无辜的人,我真的不愿意…”
无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师姐,过了良久,她握紧师姐的手:“清雪,他们一点都不无辜。生在这世上,为了活命,谁又没有伤害过别人,谁又可以称得上一句无辜?当他们因为我们是女子就把我们当母猪,逼迫我们繁衍,将我们的姐妹困于青楼,有谁说过我们是无辜的?当他们因为一己之私打着正义的旗号烧杀抢掠,那些家破人亡的人为了生存建立苍涯却被说成邪派将要被赶尽杀绝,又有谁说过我们是无辜的?水里的女婴、死在生产中的母亲、得了花柳病而死的青楼女子,这些人的惨剧,没有一个男人不应该对此负责!他们有能力变成新的父亲,却不愿救母亲,救姐妹,救女儿,他们踩着我们的血走到今日,他们算的上什么无辜!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打着正义的旗号jian污女子,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样的江湖,哪里有什么正道?”
她的神情变得凝重,环顾四周的人,她对面前的几个男子招了招手,这些人向她靠近,神情是那样谄媚,就像猫儿一样伸出舌头讨好。可在下一刻,剑光一闪,这些人瞪大眼睛,倒在血泊之中。
她用脚碾过一地尸骸,俯视着泪流满面的师姐:“你说自己无用,但你却是毒心门第一个来找我的人。那时你问我,为什么你从没有做错,却要被他们送到魅宗。我想,你心里早有答案。这些死在我剑下的人,他们做错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是比我弱小,他们只是想要活着。但是他们不止死在我的剑下,更是死在你们所有人的**之下。姑娘们,妳们就像他们一样,也有滔天的**,人都欺软怕硬、向往不劳而获、自私贪婪,有了声色犬马的享受,还想要精神上更高的追求,想要凌驾在所有人之上。你们也是一样。正是因为我可以满足这些姑娘的**,让她们觉得依附我比依附那些男人可以得到更多,她们才愿意追随我。”
所有人都低下头,那几百个男人早已吓得瑟瑟发抖。无名命人将他们带下去,赏赐给门派众人,或杀或剐或用作玩物,任由姑娘们差遣。
“跟随男人,她们用生命产下孩童、用年轻的r体取悦他们、用勤劳的手做他们的贤内助,她们虽然劳累,虽然会在年老色衰的时候被一脚踢开,虽然一辈子都作为父亲和丈夫手中的工具,但至少可以活下来,可以不用去拼命,不用受日晒雨淋之苦,也可以看得到可能的希望:有朝一日役使可怜的女人,驾驭有权力的男人。想让她们寻求改变,就要给她们一个关于更好未来的许诺,以及一条好走的路。让她们被父亲和丈夫抛弃,无路可退,再让她们破釜沉舟,尝到一丝甜头,她们就会对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上瘾。”
无名的唇角轻扬,脸上的笑容是那样愉悦,但是与此相反的,那双眼眸中,却是深切的哀伤。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沉香忽然开口:“这不是对于这些女子的欺骗,而是帮助她们看到更大的世界。在那些男人的江湖,我们永远都没有价值,只有在女人的江湖,在属于我们苍涯的江湖,我们才能找寻到自己想要的价值!掌门,即便没有好处我也愿意追随您,不,追随我的初心,像个人一样屹立在世间,有尊严的活着的初心!”
沉香平日里是个很喜欢开玩笑、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清云从没有想过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曾经,她也觉得这世上大都是鼠辈,可在这些女子的身上,她却见到了不一样的风景。她们或许为名为利,但支撑所有人走到今天的,绝对不仅仅是利益二字。
“掌门,您说的很对,只有希望,才能支撑我们走下去。我愿意为了我们共同的大业,为了所有女子的未来,为了匡正江湖正道,杀正派,抢权贵。权力和金钱是实现一切梦想的基础,我会永远遵从您的教诲!”
清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师姐也缓过神,她虽然有些迟疑,还是喝下了杯中的酒:“在下也是。您放心,剿灭剩余九大杀手门派的事交给我们,我们也会继续找寻有志向的女子。”
无名点了点头,她对身边的弟子耳语几句。又过了一会功夫,几个弟子推着几辆被黑布罩着的车前来。
“你们好不好奇我是怎样凭借极少的人数剿灭这么多正派?一切的秘诀都在这些东西,武功自然要紧,但人毕竟不是铜墙铁壁,没办法一人抵过千军万马。更何况女子在力量没有天然的优势,我们又没有这么多人手,这就需要一些特别的帮助。”
黑布被掀开,映入眼帘的,是几架炮车。这些炮车相比于朝廷所使用的更加轻便,用途也更加广泛,不需要太多人力即可发射。而所用的弹药也是火炮,且威力巨大。
如今火炮的制作工艺有限,整个大楚也没有多少,可是苍涯却有数百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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