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杂宗宗主陆萧一见到火炮,不由好奇的发问:“制作火炮需要精良的技艺,即便是工部的能工巧匠都做不出来,您是怎么拥有这么多武器的?”
无名对身旁的女子耳语几句,很快,就走上前一位姑娘。
“鄙名墨兴,乃墨家后人。”
这位姑娘回答的干脆利落,让人不由赞叹她的风度。陆萧抱拳行礼,声音变得更加恭敬:“在下实在佩服您们的巧思,只是墨家如今是由女子传承?”
墨兴点了点头,笑容加深几分,话也多了起来:“的确如此,我们墨家的手艺只有女子传承,共计五千徒女。男子做活不仔细,不像女子心灵手巧,我们只招女徒。而且我们不是血缘传承而是禅让,墨家讲究公天下,不像圣教以父系为先。”
闻言,众人不由惊叹连连,这实在称得上壮举。无名也随之解释:“我们苍涯也是如此,能者多劳少得,不能者尽力逐之,不分高低贵贱,来者皆是朋友。在其她地方,女子很难实现自己的抱负,只有苍涯才能给予所有人同等的机会。除了墨家,我们这里还有云国明月公主、戎国将军阿修齐、西南萧惟宁、大邺陆君瑄、九天玄女宗、青宁派、全是女子的正派听雨楼、越风楼和摘星楼留在这里的侠士及民间女子共计十二万。”
十二万…
这样多的人已经可以算作不小的势力,就算起义都有在小范围内自立为王的可能。
看来归入苍涯实在是件好事,或许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愿真的可以由此实现。拥有了人力和火炮就可以吸引更多女子,等到人数足够多、力量足够强的时候,就可以一统江湖,到了那时,建立新的国家也只是早晚的事。
正在清云畅想着美好的未来时,风穆忽然开口:“我们确实已经有坚实的基础,但此举恐会引来正派和朝廷的忌惮…”
她的眼中充满着担忧,无名身边的女子有些着急,语气也带上几分傲慢:“你当我们是傻子吗?我们除了总舵,还有十五处分舵,而且每一处实力都是相当的,就算有了特殊情况也不至于完全损失…”
无名打断了她的话,示意她不要如此无礼:“冰,风穆宗主的想法很有道理,不过我们也一直在想办法解决。如今剿灭杀手门派是假充正派之手,且我们剿灭的正派皆是和重要正派有冲突的门派及无足轻重的小门派。我们确实要担心正派,不过他们的利益不同,不会尽全力保全对方。而朝廷就更不用担心,各国之间都忙着彼此征伐,内乱已经难以处理,只要我们不主动引起朝廷的不满就不会有麻烦。”
墨兴也在一旁补充:“我们还有足够数量的火炮,即便朝廷也没有如此能力。一架火炮顶得上数百骑兵,他们也忌惮,所以我们正在加紧研制。我看陆宗主对此感兴趣,不知你愿不愿意和我们共同研制?”
陆萧急忙点头,两个人都有相同的志向,很快就结为同盟,共同商议如何革新火炮。名为冰的阴宗宗主则向风穆道歉,风穆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继续和她说明自己的担忧。
无名还没有继续介绍,苍涯毒宗宗主就主动向玉诗伸出手:“我叫蛊灭,听上去挺吓人,不过我脾气很好的!我们宗派主要分为三个分支:西南蛊毒、西北风散和中原迷药,这都是很厉害的毒药。我听说你们那里的绝学是三步成空和三生梦,一直很敬仰。”
玉诗赶忙握住她的手,她原本就是制毒的高手,听到这些名目立刻来了兴致。医宗宗主沉香也趁机和苍涯医宗的宗主天澜道人相识,天澜道人是九天玄女宗的十位道长之一,不但医术高明,武功也出众。九天玄女宗的众人长期为民众治病,分文不取,很得民心,是一支重要的民间势力。
清云也向前一步,对武宗宗主行礼。宗主也回之一礼,她看起来年岁不大,但手指上是厚厚的茧子,可见功力不浅:“幸会,我是武宗宗主,复玄。我们主要分为两大派系,一类是火炮兵,一类是普通侠客,在侠客中分为骑射和近身搏击。为了不引起朝廷的怀疑及保留有生力量,我们在外主要使用近身搏击,几乎没有使用过火炮,所以接下来剿灭杀手门派和正派我们还要彼此合作。”
清云和她来到武场,和武宗的其她师妇一同商议接下来的对策。散布正派剿灭杀手门派的谣言由阴宗负责,最终的tusha就由武宗进行。清云计划从男子数量多且势力较小的浮世门入手,遇到宝物就抢夺,遇到男子就sha,遇到女子就迷晕,可以选一部分男子作为自己的nc以表犒赏,但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核,而且这些男子将被关在屋中用作私nv。在烧sha抢掠之后再派另一批人将女子救下,在原门派处成立新的分舵。
清云原本觉得这些杀手门派人数众多,攻下一个已经很费力,故而准备长线作战。冰闻言,急忙阻止:“这些杀手门派之间互通信息,察觉到不对一定会想办法联手抵抗,这样就更难以剿灭,我们要出手足够快。丹心门和长生门以女子为主,长生门已经归顺,丹心门反抗激烈迫不得已剿灭,也算有所损失。其他门派以男子为主,人数虽多,但和我们武宗的人数相差不大,我们在夜间行动,内部也安排了阴宗的探子,里应外合,一夜便可结束。”
冰说话很有条理,不但武功高强,对于权谋也深谙于心。清云深知这是自己的弱点,暗暗记在心里,等一切商量妥当,便向冰求了几本兵书,等有了时间还得多加学习。
就在她准备回去召集武宗众人时,师姐从远处赶来,气喘吁吁的拦住冰:“宗主,杀手门派的事就交给我们,不用劳烦您们。里面的探子用毒已经能将大部分人都迷晕,我们一千多人手也够了,浩浩荡荡去了那么多人反倒会引来麻烦。”
冰点了点头,没再多言。清云有些担忧的望向师姐,但师姐只是摇了摇头。在回到毒心门的路上,清云还是忍不住询问:“师姐,我知道你见多识广,刚才也没有阻止,但我不希望我们在第一战就损失人手,借苍涯之力不是最好?”
师姐叹了口气,神请很是疲惫:“苍涯掌门你也见到了,她可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你早就和我说过,这世上没有人值得信任,更没有人可以依附,我们不过是投奔人家的小门派,有了祸事我们来顶,有了好处还得靠抢,这是一次得到信任的好机会,我们一定要表示忠心。而且无名也想靠此役削弱我们的力量,自然不希望我们有所保留。我的心里始终有些不安,但如今没有更好的法子,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有自己的力量,绝不可全然信任苍涯。毕竟,我们身上肩负的不只是我们自己的生命,还有我们的姐妹。”
师姐看着比从前成熟了许多,经过这些波折,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将情绪表现于外的女孩子。清云握住师姐的手,安慰道:“我做好部署,尽量保证没有自己人伤亡。到时候先让他们把人迷晕,我们进来就杀,对了,我们也要派自己的探子过去!”
回到毒心门,她立刻召集武宗二十位师妇前来商议。众人很快就达成一致,在七个杀手门派各安插十位探子与苍涯之前派过去的人联络,选定好日期后在山下提前埋伏,让探子在饭中下迷药,发出信号后,杀手进入门派杀男子、抢宝物、策反女子。
各路人马分批向各个杀手门派附近出发,其余众人继续守山及接杀手令。清寻担心苍涯会私下使手段,让探子盯紧各杀手门派内部的情况,以防被其与苍涯联合起来戏耍。
清云带领三十人埋伏在杀手派中排行第一的乾元门附近等待,等到一切信息理清、所有探子也就位,就向另六支力量说明行动日期。
天黑后不久,山顶响起烟花。清云即刻动身,向守山门的弟子偷袭。剑光一闪,两人应声倒地。
她在前方开路,见到巡山的弟子就将其sha害,一路杀到山上。
这迷药确实好使,除了巡山弟子外的人都要吃饭,各处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三十个人见到男子就出剑,一剑封hou倒也痛快。两个时辰下来,每个人手上都是数百条人ming,不少人的佩剑近乎断裂,整座山上也都是成堆的shi身,血浸满每一处角落。
清云用全是xue的手摸了把额间的汗,虽然以前也sha过不少人,但像今日这样还是头一遭。sha到最后,她已经没有任何意识,只是机械的挥动手臂。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觉得这样手起刀落格外爽快,可是回首堆叠的shi山,她忽然觉得脚步变的沉重。
这是江湖的第一场浩劫,今夜si去的人或许远超一场战事。没有女子选择保下这些男子,所有人的眼里只有sha戮,早就没有任何风花雪月。在生存面前,其他一切都没有意义。更何况大多数女子早就对这些男人极尽厌恶,根本不会怀有任何善心。而且清云素来讨厌为了小事影响大局,姑娘们也不敢磨磨蹭蹭将这些人带下山,一转眼的功夫,整座山只剩下女子。
一行人在各处抢夺一番,又将正派的衣物散落四处。过了一会功夫,那些女子醒转,几个蒙面人从暗处冲来,清云带人赶到,救下众女子,又取出伪造的乾阳掌门的求救信,号陶大哭,捶胸顿足。
这些女子沉浸在悲痛之中,正派一向厌恶杀手门派,也曾经有过冲突。而且江湖上早已有了正派要剿灭杀手门派的风言风语,她们都咬牙切齿,誓要为自己的同门报仇雪恨。
清云又是一番深情的表演,让这些姑娘们再次红了眼眶。不少姑娘去寻找自己的家人、朋友心上人,望着他们的shi身泪流满面。
有个姑娘哭得格外凄惨,一直想要随心上人同去。清云看得一阵作呕,在心里想,这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这种东西si了也好,为了这点小事哭哭啼啼,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真是世间少有的蠢蛋。
她虽然有很多在乎的人,但最在乎的人终究还是自己。曾经对所谓的家人还算有情感,但母亲对她的抛却也斩断了她对这世界唯一的期许,她只想活着,无论踩着多少人。生命对她来说没有价值,但她还是想活着,就像这世间所有的动物。
她算的上有愿望,譬如实现宜蓁的心愿,但和这样的心愿相比,还是活着最重要。这世上的任何人都不值得她为之付出生命,她永远是自己的全部,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与自己的重要性相提并论。特别是情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对于她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
可是看着这蠢蛋的眼泪,她又想起了师姐,想起了自己曾为她感到过的心痛。一阵寒风吹过,她忽然觉得恐惧,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让她觉得陌生。
“为什么?你明明那么善良,一有机会就下山救助百姓,也总是为我们所有人着想…师兄,你不要走啊…”
这寻思觅活的姑娘一次又一次呼喊师兄的名字,在她的话语中,这是一位善良又温和的男子,他对待所有人都那样关切,特别是门派里受到欺凌的人。乾元门以男子为主,也喜欢寻找女子虐待,可这位男子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沉沦于yu望,反而帮助这些姑娘们逃脱毒手,甚至因此失去晋级的机会。
其她姑娘有的寻找心上人,有的寻找自己的父亲、兄弟、朋友。在清云眼中,这些人都和那些虐待女子的男人一样,不过是一些数字,一些没有灵魂的畜牲,可是细数他们的过往,很多人却没有想象中的不堪。
虽然有很多人虐待女子、欺凌弱小,但也有很多人像她一样努力的生活,不但不做坏事,还在有能力的时候帮助其他人。一位姑娘的父亲因为心疼她母亲生育的辛苦,不顾无后为大的传统,只有她一个女儿。也有姑娘虽然成了家,却没有生孩子,姑娘自己担心如此行为会遭至丈夫的不满,可那位丈夫反倒将一切责任都归于自己。还有兄弟自愿将家中的利益让于姐妹,儿子愿意支持母亲离开龌龊的丈夫。在黑暗中,这些人不是选择妥协,而是与无尽的黑暗搏斗。
而大部分的男子虽然做不到让渡自己的利益,但也会从心里为自己的母亲、姐妹和女儿充满担忧,在不伤害自身的情况下,他们也会展露出善良温柔的一面。可这份善良毕竟还是从自身出发,可以随时收回。
在这些女子的痛哭声中,清云第一次为这些她觉得罪不可赦的人感到悲哀。人一生在这世上好像就被逼迫着走上一条既定的道路,这些男人固然是可恨的,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和拥有的资源伤害女子,可是他们的伤害却是出于共同的无意识和自保的本能,有时也会因为心中的情感展露出片刻的温情。他们对女子有剥夺、有伤害,可就像自己对这些人的烧sha抢掠,这世间有多少罪恶都是因为无知,因为没有生长在好的环境,没有明白所有人,乃至于天地间的草木,都和自己一样有感情有尊严。
她忽然有些迟疑,望着这些女子脸上纵横交错的眼泪,她不由得想,这些男人的si会不会让她们更难过?可是若这些男人不si,这世间永远没有她们可以真正立足的地方,她们只能一无所有从父家滚到夫家,一次次自我欺骗,一次次过鬼门关,直到连个名字都留不下就被埋在别人的坟冢,一生都是无家可归的孤魂。
她想不明白这些问题,只是悄悄记下这些哭的凄惨的女子。她们对于男人有太强的期待,日后也会成为麻烦,到时候还要想个办法让她们坚定想法。
她又想起了无名笑嘻嘻的高谈阔论自己得到人心的方法,想起她说为这些女子制造人为的困难,看着她们被男人欺骗、伤害,再将那些愿意自救的救出。这当然也是这些女人醒悟的必经之路,可为了实现希望将她们伤害、将她们作为棋子的自己,又和那些男人丑陋的嘴脸有什么分别?
她可以劝说自己最终的结局是好的,一切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些女子拥有更好的人生,可她从没有问过她们的想法,又有什么资格替她们做决定?更何况这只是漫漫长路的开始,日后牺牲的人只会更多。
不知什么时候,清寻立在她身后。望着漫山遍野未寒的shi骨,清寻长叹一声:“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很多男人好像没有那么可恨,但又总是做出迫害我们的行为,所以我恨这些男人,但其中的很多个体,或许都称不上可恨,他们甚至在很多时候都会展现出人的善意。我恨的,大概是这些人的总称,是千百年来压在我们头上的习俗。我们所要破除的,也是这默默无语逼迫所有人变得面目全非的所谓天道。”
清云沉思良久,最终还是冷笑一声:“或许吧,或许每个人都被裹挟,可人与动物最大的不同,就是人可以控制自己的yu望。就像我们虽然为了生存将这些男人sha害,但我们无法从其中获得快gan,更不愿意羞辱他们,让他们做我们的nc。人是有很多的不容易,可是总有人会打破这些不容易,或者至少不把更大的不容易加诸于人。”
这些男人中当然有无辜者,但更多的,都是得到利益且不思悔改乃至出于贪婪不断掠夺的原始的畜牲。他们相信弱肉强食,也这样对待他们眼里的弱者,他们终将被他们眼里的弱者反噬,构成了一个命运的圆。
或许自己免不了为了生存变成自己最仇恨的样子,但和这些人的目的不同,她只是想活下来,在未来的某一天,结束一切强者对于弱者的欺凌。到了那个时候,这个罪恶的循环也将彻底终结。
风吹起衣袍,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落在发梢、肩头,她想起了师姐说过的话。
“恨永远都是为了更好的爱,爱那些心底真正在意的一切。我希望我们都能见到那个更好的未来,那个被阳光洒满的,没有阴暗和仇恨的未来。”
这样的未来,真的可以看到吗?她立于shi山之上,手中的剑被xian血浸湿,可她还是仰头望向漆黑的夜空,望向太阳将要升起的地方。
清云宝宝呜呜呜,那么多大男主、大男王又有多少有这样的大爱?所谓的格局大,不过都是践踏着别人得到江山和美人,这只是一种动物**的无限生长,和格局有什么关系?掠夺和shalu,永远都是被迫的过程而不是结果,这世上的美好无穷多,可所有的美都因其自由的盛开而成为美,这些美从不属于任何他者,而是属于自己,那个因为存在本身而拥有价值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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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剿灭异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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