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那滩刺目的龟血,像一道猝不及防的警示,瞬间攫住了三人的呼吸。他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惨白——尽管一路艰险,可当捕食者的气息以如此直接的方式迫近时,那份深入骨髓的寒意,依旧让他们浑身发颤。
“MD……”马一志下意识往后缩,腿肚子突然发软,整个人踉跄着跌坐在地上。一旁的迟音要不是扶着洞壁,也几乎要瘫软下去。
“先别出去。”魏树尘的声音传来。他比身旁两人都镇定些,尽管垂下的指尖仍在微颤:“等确定老虎彻底走远再离开,现在出去太冒险了。”
马一志的恐惧迅速发酵为愤怒:“木吉明明说过,海边地势开阔,视线好,食肉动物都喜欢躲在树林里捕猎,他这是把咱们当傻子骗啊?”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迟音又急又气,声音不自觉地拔高,“要通知大家赶紧离开海边才行。”
“离开?”马一志执拗地反驳,语气硬得像块拧死的螺丝,“那木筏怎么办?我们弄了三天三夜,现在半途而废,下次再找这么合适的地方搭建,要等到什么时候?”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木筏!” 迟音简直想翻白眼,命都快保不住了,对方竟然还在纠结这点事,“那是吃人的老虎!真等它找上门,我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你们别吵了!”魏树尘的喝止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掠过令人绝望的沙滩,定格在海中的孤岛上——那是他们唯一的、脆弱的希望。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抉择:“海边不安全,但木筏是我们的生路。齐心协力,我们能在天黑前完工。几公里海路,木筏是可以撑过去的。到了对面,才可能等来救援。”
魏树尘的话暂时稳住局面。焦虑被压下的瞬间,求生本能占据上风,三人毫不犹豫地冲向了海滩。
“树尘!你们怎么了?”白璧见他们惊慌跑回,立刻起身,心中不祥的预感骤增。
魏树尘刚要开口,马一志已双眼通红地扑向木吉,吼着“你这个骗子!”挥拳便砸。木吉猝不及防,被一拳击中脸颊,踉跄着后退两步,嘴角当即渗出血丝。
“马一志!你干什么!”魏树尘反应极快,立刻冲上去阻拦。
“到底出什么事了?”戴夏夏快步上前扶住木吉,脸色煞白。
而白璧的脚步却停在原地。他的目光掠过暴怒的马一志和被打懵的木吉,心里暗忖:怒火冲头就乱挥拳,连老虎还在附近都抛到脑后,简直是自断活路。最终视线落在气喘吁吁的迟音身上——真正的危险,显然来自外部。
迟音扶着膝盖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声音,脸色沉重地开口:“附近……出现老虎。”
“什么?!”这句话像颗炸弹,让在场的人都惊得叫出了声。
“你差点害死我们!”马一志被魏树尘拽着动弹不得,嘴上却没闲着,怒气冲冲地朝着木吉嚷嚷。
“马一志,别这样!”魏树尘耐着性子劝阻,声音却格外沉重,“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大家都一样,对这里一无所知!现在互相吵、人心一散,不等老虎找来,先自己人乱了阵脚,把活路给堵死!”
马一志挣扎了一会儿,见挣脱不开,终于安静下来。最后他只不屑地“切”了一声,转身就往海边走,海浪声裹着他的背影,明明是朝着水边走,却透着一股“谁都别拦我”的倔强,倒像是要跟海风较劲似的。
“真是的……我去把他找回来,”魏树尘无奈地叹口气,转头拜托众人,“你们先抓紧时间把木筏做完。” 说完便追去。尽管他内心又气又恼——这炮仗脾气的家伙净会添乱!可眼下少一个人,就多一分绝望。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本就脆弱的团体再分崩离析。
“管他干什么,让他自己跑。”木吉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爽,他揉了揉被打疼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话别这么说,树尘会把他带回来的。”迟音脸上还带着几分天真,觉得只要魏树尘把马一志劝回来,他和木吉之间的误会就能解开。
可白璧却看得通透,心里轻嗤:木吉眼底的情绪,何止是不爽,分明藏着几分恨意。嘴上装无所谓,眼底那点恨倒藏得严实,这哪是误会,是等着秋后算账。他们几个人之间,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过了好一会儿,迟音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担忧,连忙问道:“白璧,你能猜到那只老虎为什么会出现吗?”她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总觉得那只老虎随时会从树林里冲出来。
“说不定是树林里的地盘被其他猛兽占了,它没地方去,才跑到海边来觅食,”白璧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继续分析道,“就像冬天里的熊找不到食物就会下山,这座岛的生态本来就没人了解。”
“这么说……不管逃到哪里,都躲不开?”迟音的声音低了下去,一个失神,刚系好的绳结竟松脱。她开始担心,如果到了对面的岛,会不会遇到更可怕的动物?她可不想轻易地死去。
“这只老虎和上次遇到那只豹子一样吗?”戴夏夏攥紧的衣角已经皱成一团。那些恐怖的画面再次浮现——刺鼻的血腥味、 花豹壮硕的身躯,以及那双绿得瘆人、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让她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捂住嘴巴。
没过十分钟,海滩上就传来脚步声,魏树尘和马一志回来了。魏树尘略带歉意地说:“各位抱歉,耽误点时间,我把马一志带回来了。”
后面的马一志脸色虽还有些难看,却安分不少,一言不发地走到木筏边,拿起工具默默帮着捆绑木头。
“树尘,没事吧?”白璧上下打量了魏树尘一番,见对方安然无恙,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下来。他心下暗恼:这二愣子跟马一志一样不计后果!就没考虑过单独出去有多危险?指不定就撞到老虎的地盘上。
见白璧的神色比平时还要冷峻,魏树尘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据他了解,白璧这般沉默,往往酝酿着比爆发更沉重的情绪。他赶忙解释:“我们沿途很警惕,一切安全。”
“安全回来就好。”迟音连忙打圆场,她凑到魏树尘身边,小声问道,“对了,你跟马一志聊了什么啊?”她实在好奇,之前他们俩还互相看不顺眼,马一志更是怒气冲冲,恨不得要动手打人,怎么魏树尘三言两语,就让他平静下来了?这俩人关系的转变,实在透着股说不出的奇妙。
“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魏树尘没有做过多解释,男子汉之间的和解,有时候本就不需要太多话,“倒是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
提到这个,大家的神色沉了下来。木吉率先开口,语气无奈:“我们在说怎么对付那只老虎。总不能坐以待毙,想过挖陷阱,但老虎弹跳力太强,普通的陷阱根本困不住;也想过用斧头,可那点杀伤力,估计连它的皮毛都伤不了。”他揉了揉眉心,又补充道,“而且老虎擅长扑咬,速度比豹子还快。真遇上了,我们毫无胜算。”
“那……能不能把它引到海里去?”戴夏夏思索片刻,还是缓缓举起手,小声提议,“老虎虽然会游泳,但不喜欢长时间待在水里,而且海水的盐度高,它肯定不适应。我们趁机坐木筏离开。”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迟音眼睛一亮,附和着。
可向相香的一句话,瞬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那谁去引它过来?”是啊,那是拿命去赌的事,谁会愿意做这种傻事?
众人面面相觑,再也无人说话。刚才所有的讨论,在这一句话面前,彻底失去意义。
“算了,先把木筏弄完再说吧。”迟音最先打破沉默,她拿起一根绳子,系在木筏的支架上。众人面面相觑,虽然恐惧未消,但也都明白眼下这是唯一的选择,于是纷纷点头,各自拿起工具忙碌起来,只是每个人手里的动作都慢了些,心里都压着一块石头。
“迟音同学,我来帮你吧!”黎里突然凑了过来,手上已经拿起绳索,看似热心地帮忙,嘴里却没闲着,“听说你之前一直跟树尘同学在一起,肯定很辛苦吧?你看他,到了这种时候还是派不上用场,刚才讨论对付老虎,他连一句话都没说,也就你觉得他厉害吧。”
迟音手上的动作一顿,心里像被刺了一下。她没想到黎里是来说这个的——这看似关心的话,听起来却那么别扭。他难道不知道她和树尘的关系吗?凭什么这样小看人?树尘明明为大家做了那么多……她垂下眼,掩饰住心里的厌恶。
白璧手上捆绑木头的动作没停,余光瞥过黎里刻意放软的语气,心里冷笑:拿“没说话”当由头挑拨,生怕众人不内耗?偏偏挑最蠢的方式拖慢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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