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个吧。”黎里麻利地脱下外套,将树枝仔细裹好递出,语气温和得近乎黏腻:“小心树枝上的刺。”
“不用。”迟音的指尖轻触外套,那上面的暖意带着明显的表演痕迹。她缩回手,拒绝得干脆利落,如同拂去一件不想要的礼物。
“万一伤了手,会影响后续行动的。”黎里举着外套的手臂依旧悬在半空,语气又软了几分,那笑容里的目的性显而易见。
魏树尘在旁边看得真切,眼角控制不住地抽了两下。人家都明着拒绝了,这哥们还往上凑,脸皮厚度堪比城墙拐角。他刚要开口打断这尴尬的场面,向相香忽然快步走过来,扯了扯黎里的胳膊:“黎里,跟我来,有件事要跟你说。”
话音刚落,木吉也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三人肩并肩往远处走,脚步放得很轻,脑袋凑在一处低声交谈着。
白璧望着他们的背影,眉头不自觉地皱紧,一种说不清的不祥预感浮上心头。他向来不愿以恶意揣测同伴,深知无端猜忌是团队生存的大忌,但那三人间流转的隐秘气氛,实在让人无法安心。他只希望,这突如其来的秘密行动,不会是一个将所有人拖入险境的糟糕决定。
“你们别走远啊,小心点!”戴夏夏站在原地,朝着三人的背影喊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担忧。
“放心,我们很快就回来!”向相香头也没回,只是挥了挥手,语气带着点敷衍。他们迅速被树林吞没的背影,透着一股诡异的决绝。
一股寒意顺着魏树尘的脊背爬上来。一个极其荒诞却又无比强烈的念头击中了他:眼前这三个,真的还是他的同学吗?那感觉,就像是某种东西披着他们的皮囊在行动。他被这想法惊得一哆嗦,试图驱散这荒唐的预感,暗自骂道:肯定是刚才搬木头太累,开始胡思乱想。
仿佛是为了印证戴夏夏那“开过光”的嘴,不久后,三人离开的方向便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充满撕心裂肺的恐惧。
“是木吉!”马一志闻声脸色大变,手中的斧头“哐当”坠地,他看也不看,拔腿就朝着声音来源冲去。
“出事了!”魏树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一边飞身追上马一志,一边扭头对迟音和白璧疾呼:“你们快退到海里去!离岸边越远越好!”
“树尘!”迟音连忙喊住他,眉头紧紧拧着,眼底满了是藏不住的担忧。万千劝阻在喉头翻滚,最终只凝成一句颤抖的叮嘱:“你一定要小心!”
魏树尘闻声回头,连忙扬起嘴角,露出安抚的笑容:“放心,我肯定能回来。”说完,他便转身追上马一志,迟音的目光紧紧追随,直到他的背影被层叠的林木彻底吞没。
这二愣子,遇事总爱不管不顾地往前冲!白璧眉头紧锁,心里又急又气:他就没想过自己打不打得过野兽?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有旁人这份为他揪着心的沉重担忧,他倒好,全抛在脑后!
魏树尘和马一志刚冲到现场,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魂飞魄散:一头体型庞大的美洲豹正死死咬住木吉的肩头!木吉双眼翻白,身体软绵绵地耷拉着,喉咙里只剩下微弱的呻吟。向相香和黎里瘫坐在一旁,脸上眼泪和泥土混作一团,吓得连哭喊都只剩下了气音:“救、救命……”
魏树尘强压心悸,定睛细看——这头美洲豹比之前遭遇的那只瘦削许多,背脊高高弓起,肋骨根根凸出,皮毛黯淡无光,显然是头年老体衰的困兽。然而,那对闪着寒光的獠牙和利爪,依然散发着致命的威胁,让两人的腿肚子止不住地发抖。
“一志,动手!”魏树尘猛地一攥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利用刺痛逼退恐惧——不能再犹豫了,木吉危在旦夕!
“……好!”马一志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整个人僵在原地,满脑子只剩下“完了”二字。他被魏树尘一喝,才猛地惊醒。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彼此眼中拼死的决心。马一志迅速弯腰抓了把沙子,对准美洲豹的眼睛奋力扬去!
沙粒迸进眼眶,美洲豹痛嚎一声,下意识松口。木吉如同断线木偶般摔落在地。
魏树尘抓住这电光石火的空隙,冲上前对准美洲豹脸侧部全力一踹!这一脚的力道大得惊人,竟踹得这头猛兽踉跄倒退,晃着脑袋懵在原地。生死关头,谁也无暇去深究这一脚为何如此势大力沉。
“谢啦,树尘……刚才我都快吓傻了,要是没有你,真的不敢上。”马一志的声音里还带着后怕,眼底却多了几分坚定,心里琢磨着:等会儿就跟木吉道歉,争取把友情续上,以后再也不跟他吵架。
“别废话了,快!往海里跑!”魏树尘的眼睛死死盯着还在晃脑袋的美洲豹,现在对方还没缓过来,正是逃跑的好机会。
向相香和黎里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听到“跑”字,连滚带爬地往海边冲。马一志迅速蹲下,将木吉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上:“木吉,你怎么样,能走吗?”
木吉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每走一步都牵扯到肩头的伤,只能虚弱地点头:“我没事,能走。”
魏树尘边退边警戒,护着他们跑向海边。他看到白璧三人已在浅水中,立即挥手高喊:“有豹子!往深水退!”
白璧闻声望去,心头一凛,急忙护着迟音和戴夏夏向更深的水域后退。直至海水齐腰,他们停下脚步,却看到魏树尘和马一志正半拖半抱着木吉,艰难地在沙滩上奔跑,与豹子的距离危险得令人窒息。
“快点,豹子快追上来了!”戴夏夏看着越追越近的美洲豹,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树尘,你快啊!”迟音的声音带着哭腔,人类的速度,根本没法跟野兽比,哪怕是头年老的豹子。
目光扫过马一志紧绷的侧脸,看他明明腿还在发颤,却死死架着木吉不松手,心中猛地一动:原来自己方才不顾一切冲上去,不只是为了救木吉,更是被这股执拗戳中。
他忽然想起不久之前,对方在海边对他吐露的心声。马一志蹲在沙滩上,烦躁地抽着烟,烟灰簌簌落在脚边:“刚才我骂木吉的语气太重了,不是东西。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结果上初中后,我成绩一落千丈,就觉得跟他不是一路人,慢慢就疏远了。来到这座岛上,好不容易能再说话,我明明想跟他和好,却忍不住打了他一拳。我真是个混蛋,下次我一定信他,一定跟他好好说。”
平时的马一志,总摆出一副脾气暴躁、自以为是又爱装酷的样子,能想到他把发小情谊攥得这么紧?魏树尘喉结轻滚,看着马一志额角的冷汗混着沙子往下淌,忽然懂了——这小子身上那股劲,和自己护着大家时,一模一样:对在乎的人,从来都愿意拼上全部。
白璧站在海里,警惕的目光扫过海面,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海里真的安全吗?岸上猛兽环伺,深水之下,只怕藏着更多未知的杀机。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念头刚过,身旁平静的海面轰然炸开,一道粗长的黑影裹着腥风猛冲出来,以惊人的速度撞向离它最近的迟音!
“迟音!小心!”白璧的警告脱口而出,但迟音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巨力狠狠撞中腰部,整个人瞬间被顶飞出去。
伴随着溅起的水花颗颗像碎掉的珍珠般散落,黑影顺势显露出真容——一条狰狞的蛇形怪鱼。它身长至少有六七米,躯干比成年人的大腿还粗,身上覆盖着黑白相间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层坚硬的盔甲。它张开巨口,露出密集的锯齿状獠牙,直直咬向半空中失去平衡的迟音。
千钧一发之际,白璧想起鱼类头骨后的致命弱点。他双手紧握木棍,不是胡乱扎刺,而是如矛般精准地刺向怪鱼眼睛后方的要害区域。
木棍深入血肉,怪鱼遭受重创,发出一声痛苦的尖鸣,猛地缩回水中,粗壮的尾巴疯狂甩动,溅起巨大的水花,劈头盖脸地把所有人都浇成落汤鸡。
白璧顾不上擦脸上的海水,连忙游过去,扶起掉进海里的迟音:“海里也不安全,我早该想到的,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怪鱼。”
“那、那现在怎么办?” 戴夏夏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眼前是岸上穷追不舍的美洲豹,身后是深海中神出鬼没的怪鱼,真正的进退维谷。
“先上岸,我们一起把木筏推回海里,先摆脱那头豹子。”白璧迅速做出决断。
话音未落,魏树尘惊恐的喊声已至:“白璧!小心背后!”
白璧心头一凛,猛地转身——那条怪鱼竟已悄无声息地绕到他背后,粗壮的尾巴如同一条钢鞭,携着千钧之力破水而来!他根本来不及闪避,被狠狠抽中胸口,整个人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砸进海里,冰冷的海水裹着咸腥味瞬间灌入口鼻。
怪鱼的动作快得惊人,从锁定到扑击再到潜入,全程行云流水。大家都瞪大眼睛,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出口。
“放开!我要去救白璧!”魏树尘眼见白璧遇险,理智瞬间被吞没,疯了般要往海里扑,却被向相香死死拽住胳膊。她的指甲几乎嵌进他肉里,疼得他倒吸冷气。
“别去,你过去也是送死!而且……而且豹子追上来了!”向相香的声音因绝望而尖利,双手像铁钳般焊住他。
魏树尘被迫回头,心猛地一沉——那头饥肠辘辘的美洲豹正龇着牙,虽因年老体衰速度不快,眼睛里的凶光丝毫不减,涎水从嘴角滴落,一步步压缩着他们最后的生存空间。
看着步步逼近的美洲豹,所有人都慌了,站在齐腰深的海水里,面如死灰。
“我们……还能往哪儿逃啊?”戴夏夏双腿一软,跌进水里。海水瞬间淹至胸口,呛咳出的不知是苦涩的海水,还是绝望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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