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辰第三次踏入红玉的闺房时，窗外的海棠已经谢了大半。他照例隔着纱帐为她诊脉，指尖下的脉搏比前日更为平稳，却在他触碰的瞬间忽然加快。
"姑娘今日气色好多了。"宫辰收回手，目光却不自觉地追着帐内那道朦胧的身影。药香氤氲中，他看见红玉纤细的手指正无意识地绞着锦被上的流苏。
"多亏公子的良方。"她的声音比药炉上蒸腾的热气还要轻软，"只是..."
"只是什么？"
纱帐忽然被掀起一角，红玉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这药..太苦了。"
宫辰怔了怔，随即失笑。他从未想过这个在病中仍保持着大家闺秀仪态的女子，会为药苦这样的小事蹙眉。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将那一抹羞怯照得无所遁形。
"明日我给你带点蜜饯。"他不自觉放柔了声音。
红玉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到宫辰衣袖时又缩了回去："公子...明日还来吗？"
这个问题她每日都要问，而宫辰每次都会给出同样的答案："来。"
这个简单的承诺，让红玉的脸上绽放出比任何汤药都有效的笑容。她忽然从枕下取出一个绣着兰花的香囊："这是我昨夜绣的，里面装了安神的药材...公子日夜操劳..."
香囊上的针脚歪歪扭扭，有几处还沾着可疑的暗色——想必是熬夜刺绣时被针扎破手指留下的血迹。宫辰接过时，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混着药香，还有一丝独属于红玉的幽香。
"我很喜欢。"他郑重地将香囊系在腰间，看见红玉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此后每日问诊，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期待。宫辰会带来新摘的海棠插在红玉床头的瓷瓶里；红玉则会在喝完药后，从枕下摸出偷偷藏起的蜜饯。
直到那日，宫辰照例来诊脉，却发现红玉的闺房门窗紧闭。丫鬟说小姐昨夜突发高热，现在刚服了药睡下。
他在门外徘徊许久，最终轻轻推开了房门。红玉蜷缩在锦被中，脸色潮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宫辰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替她拨开那缕恼人的发丝。
"公子..."红玉突然睁开眼，湿漉漉的眼睛直直望进他心底，"我做了个梦...梦见你不再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直击心灵。宫辰的手僵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滚烫的额头上："不会的。"
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红玉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滚烫的脸颊贴了上去："我知道...公子是好人..."
那一刻，宫辰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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