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身影笼在夜幕下,背后赫然背着一把大刀。这身影栖凤城上下家喻户晓,三岁小孩见了都要撒腿就跑。
傅机猛地推了周显德一掌,薄唇轻启:“快走!”
“走?走去哪里!”萧沔低斥一声,狰狞着抽出背后大刀,直冲而来。
“走!”傅机眼刀飞快瞥过周显德,从靴子里拔出一把漆黑的短刃迎了上去。周显德反应过来,返身冲进了屋子,从后院翻墙溜进了夜色里。
萧沔没想到傅机竟敢违逆他的命令,当即咬牙切齿大吼一声:“傅机!”而后便见黑色利刃卷着凌厉的声势破空劈来,看不出有任何迟疑之情。
傅机见势忙把匕首一收,从旁边捞起一个竹蓖筐甩了过去。
只听哐的一声巨响,那竹蓖在刀下化为齑粉。萧沔甩眉冷哼一声,右手手腕翻拧,带着狂风卷落叶般的威势横压过去。傅机只能脚尖点地飞速向后退去。但萧沔逼的极紧,几步之后便是墙壁,她避无可避。就在她退到墙角的刹那间,她拔出匕首用尽全力与萧沔的大刀相抗。
“砰”——她砸在墙上。她手中匕首,是提灯散人所赠,玄铁制成,坚硬无比。当日她执意出山,提灯散人只送到她到门口,临别赠送此刀,亦对她道:“你我师徒缘尽于此,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兵器相撞,发出几声山崩地裂般地铮鸣之声。傅机只觉得萧沔的刀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匕首瞬间被击飞而出,虎口处顿时血肉横飞。萧沔的刀闪着寒光往她的脖颈间撞来,顷刻间便能要了她的小命。
傅机闭上眼,心直往下坠,哀呼道,难道她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吗!
寒风呼啸而过,把院门甩得哐哐响,傅机缓缓睁开眼,萧沔的刀离她的颈窝只有分毫,只要她敢动一下,利刃就能划破她的喉咙。
萧沔眯着眼睛,另一手捏着那把匕首,凝视着这把刀片刻,而后将之收入腰后,才转回头寒气腾腾道:“说,刚刚那是什么人!”
“一个朋友。”虎口的疼痛这时候才冒上来,傅机疼得龇牙咧嘴,犹自道,“那把匕首是我的。”
萧沔把刀往前又送了一分,冰凉的刀刃瞬间刺破了傅机的肌肤,她吃痛地闷哼一声,萧沔瞬间停下手,但面上的表情依旧森然:“朋友?什么样的朋友见到我会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撒腿就跑?”
傅机瞎掰:“自然是我的老相好了——”被萧沔恶狠狠瞪了回去,乖巧地闭上了嘴,萧沔凑上前,眼神恫吓般注视着她:“你说实话,我可没什么耐心听你瞎扯。”
“说实话你又不信…嘶!”萧沔的刀又压上来一分,冰冷的刀刃让傅机打了个冷颤。
“别给我打马虎眼。”萧沔握着刀,眼神凶狠,可微颤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踟蹰。当他的刀离开了刀鞘,是一定要见血的。但今日,他的刀刃却无法再向前一寸。
萧沔的内心如同火烧一般。当景月告诉他,傅机离开了南衙镇抚司,低调去了下城区之时,萧沔根本没有犹豫,立即出宫去。当他来到这处偏僻的桐花深巷,他内心深处的怀疑和防备达到了顶峰。
李离芳曾说: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无须深究。
傅机是谁?到如今,萧沔只查到她出身天仙阁,再往前,却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了。她真的只听命于傅大海吗?显然不是,傅机也从未掩饰过这一点。那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萧沔仿若攀过层层山峦,依旧深陷迷雾之中。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爽,傅机身上的神秘感,吸引着他一步步去探索着,即便李离芳让他不必步步紧逼,他也不肯回头。
萧沔咬着牙,刀抵在傅机白皙的脖间,恶狠狠恫吓道:“我看此人,身形个头都与那个假扮“李东海”的凶手接近,说,他是不是就是杀害沈眠的人,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傅机抿了抿嫣红的薄唇:“当然不是!”
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萧沔迟疑片刻,再度眯起眼睛,他退开了半步,右手向后一收,只听呼拉一声,那把黑色巨刃“锵”地落回鞘中。
抵在傅机脖间的凉意褪去,正当她觉得逃过一劫之时,萧沔突然横腰将她抱起,一把甩到了肩上,傅机只觉天旋地转,肚子压在萧沔肩头坚硬的铠甲上,差点翻呕出来。
“大人!”她惊呼一声,“你快放我下来!”
萧沔只作未闻,大步向外走去。院门外停着他的坐骑,是一匹踏雪乌雅。他甩手将傅机架在马上,自己翻身而上,驾马狂奔而去。
傅机心头直想着对策,但萧沔周身沉浸着冷冽的肃杀之气,眼神如同冷面阎王般骇人。他不发一言,沿路行人见此纷纷吓得逃开。
到了都统府,这次唐徕学乖了,早早奔出来相迎。他见到这等场面,嘴里呼哧乱喊地跟着进了寝殿,又被萧沔一脚踹了出去。
大门被砰得关上,震得门窗都颤了两下。唐徕滚了一圈,滚到了闻讯而来的令狐菁脚下。他伤好了一些,重新梳洗,换上栖凤城的装束,看起来又有了几分少年意气。
室内,萧沔大步走到榻前,而后将傅机重重摔下。傅机这一路被颠得脸色雪白,这一摔直摔得她眼冒金星,浑身酸痛不已,她也懒得装了,恶狠狠回瞪了萧沔一眼,咬牙切齿道:“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萧沔冷哼一声,甩开手就开始扒她的衣服。
傅机脑子“轰”得一声炸了,伸出手想反抗,却被萧沔反手箍紧摁在榻上。萧沔的动作粗鲁至极,她的外衣几乎是被撕碎的。里面一件贴身的小袄,亦被萧沔风卷残云般地扯开,随手扔到地上。整个过程,傅机就如同一只待宰的小鸡崽一般,毫无还手之力。她眼中泪水涟涟,身上仅披着最后一件雪白的亵衣,在早春的灯光下瑟瑟发抖。
美人落泪,这样一番情景,萧沔却看也不看,伸手便去她的肩头扒开领子。傅机终于挣扎起来,一边怒喊:“萧沔!混蛋!你给我住手!”
“哧啦”一声,她的亵衣应声被撕碎,露出里面的桃色肚兜,衬得她白玉般的圆肩更显粉嫩。但萧沔并不理会这些,掰过她的半边身子,顺势将亵衣扔了出去,一只手强硬地把她的后腰提了起来,凑到了灯光下。
傅机心头那股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屈辱感直冲脑门,她脑子那根绷紧的弦轰然断开,终于不管不顾,一口咬住萧沔的手腕,力道之大,萧沔的手腕顿时鲜血直流。
但萧沔只是闷哼一声,在灯光下检查着傅机后腰的肌肤,皱着眉好像在思考什么严肃的事情,半晌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没有?”
傅机怒捶他:“你放开我!”
这种力道,萧沔只当挠痒痒。他又摸索了一遍,确认她的腰上什么标记都没有,才失落地一甩手,将傅机整个人随手往榻上一摔,捂住了自己的手腕。
“你属狗的吗?”他眼里的冷肃褪去,转而又带上几分轻佻。
傅机被一把甩到墙上,撞的眼前金光直冒,她的衣服被扔了一地,只留片缕遮身,只能狼狈地蜷缩着身体,暴露在萧沔玩味和审视的目光下。
“在心里骂我呢吧!”萧沔见她恨得咬牙切齿,越发乐起来,一边捡起地上一片亵衣的碎片,随手裹紧手腕上的伤口。
傅机看着此景,终于狠狠瞪了他一眼,气急败坏道:“你个疯子!”
“知道你还来惹我。”萧沔简单收拾好伤口,走到边上的衣柜,捣鼓了一会,捞出一件看起来簇新的亵衣,又走回来扔到她的脚边,“穿上吧,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
傅机小脸一抖,萧沔的亵衣能塞进去两个她,但此时让她穿这件衣服,无异于对她的羞辱。她胸口起伏了几下,眼看着萧沔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转,咬着牙用脚尖勾来衣服,却也只是批在肩上。
她清了清嗓子,镇定道:“大人方才在找什么?”
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比批在身上的亵衣还要瓷白,那脸蛋微红,像盛开着两朵清甜的蜜桃。这样娇艳一张脸,却非要装出清冷的表情,就连眼角眉梢里也没有暖色。
萧沔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人的喜怒哀乐都藏在五官之中,此刻傅机的脸上却已看不见愠怒,唯剩一点凌厉在眼角眉梢转瞬即逝。
是个能忍能藏的人。这和萧沔最初对傅机的印象重合起来。他捏了捏指节,眼角扫过她的面庞,好像一把火烧在他的喉咙里。
“听说过‘清风明月’这个组织吗?”
傅机蹙起柳叶眉,眉眼浮起明显的不耐烦,哼道:“那是什么?”
萧沔咽了下口水,平白地就觉得柳叶眉不适合她。傅机的性格里不见一丝娇软,也难怪合李离芳的胃口。上回李离芳离京前,居然单独与她说了许久的话,把一竿文武大臣都晾在了一边。
他冷哼一声,眼里带着几分蔑然:“几个心怀叵测的野心家搞出来的民间组织,打着为天下苍山的旗号在东皇一带活跃,建立了不小的声望。”他说罢,揉了揉受伤的手腕,眯起眼睛继续道,“有消息说,他们已经来栖凤城了。”
傅机哼笑。萧沔的眼里分明在说,什么垃圾玩意,到了我的地盘,看我不削死他们。
傅机冷声道:“这与我何干呢?难道大人是觉得,我就是这个组织派到栖凤城来的人,那我这些时日忙来忙去,目的是什么?”
萧沔低头瞥了她一眼。傅机无疑是有胆有谋的人,只短短两个月时间,她就凭着几桩差事被太后赏识,就连李离芳也对她赞不绝口。但说她就是“清风明月”派来的人,似乎也难以成立,毕竟她明显在栖凤城经营多年。而且传言这个组织的人后腰都有莲花状的标记,傅机身上却没有。
萧沔甩了甩突突直疼的手腕,今日怪他太过于冲动,错失了翻出傅机底细的大好时机。
事已至此,萧沔心头再懊悔也无用。他从地上捡起那件还算完整的小袄,扔到傅机身前,眼中寒光一闪:“今日是本官唐突,不过……”
好一个公事公办的口吻,傅机冷笑:“不过什么?”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兜兜转转,又回到这个话题。傅机正要瞎编。萧沔几步路强势地凑上来,瞬间如同遮天蔽月般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他眼中的凌厉之气如同火山爆发般汹涌而出。
傅机的呼吸为之一滞,心口忍不住再度发出阵阵翁鸣,心跳如同在空谷间上下乱跳,而自己却一点都控制不住。真是该死,她脑中咒骂一声,连忙握紧了拳,咬紧了唇,才不至于让萧沔发现自己的失态。
萧沔玩味地看了她片刻,才轻佻却又掷地有声道:“若是撒谎被我知道,我会把你撕碎。”
傅机微微抬起眉梢,露出几分苦练多年的娇媚之色,目光瞥着满地狼藉,语调里带上几分挑逗。
“撕碎?大人还要怎么把我撕碎?”
萧沔顿了顿,前些时日的慌乱迷情骤然划过他的眼前,他俯身下来,捏起傅机的下巴,审视着她绮丽面容上的每一丝表情。
但他看不出来她的真心。
萧沔甩开手,指尖上残留着傅机的体温,迟迟褪不去。这份温度顺着他的指尖,穿过长臂,直抵他的心脏。
轰,轰,轰——
萧沔蓦然顿住,一股滚烫的暖流瞬间流过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忍不住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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