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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嘱托

秋不正和秋叶分开行动,他不知道从哪儿借来了一头老驴,老驴拉了半辈子的磨,没想到临到了了还要拉人。秋不正坐在老驴的背上一晃一晃悠,也不嫌它腿程慢,就慢悠悠地走,在上头慢悠悠地晃的跟个摇篮似的,直晃得想让人睡觉,他反手搭住驴背,自己从腰间取下一个酒囊,少少地灌了一口。

秋叶不在,没人盯着他,秋不正得自己判断自己的情况,自个儿找着那个清醒和困倦中间的平衡点。荒郊野外的,真出点儿什么事秋叶给他收尸都来不及,好在他为此磋磨了三年,多少能摸出点头绪来。

李老板他们四个多月前离家,按时间来算,也就是这俩月才出的事。她和徐老爷分开后独自前往都邺,李老板不知道追杀她的人是哪一方人士,大概不敢过多地和周围人有什么接触。这一路上的时间太短了,能去的地方其实非常有限,更可能就是安置在经过的某个地方,她会把东西放在哪儿呢?

秋不正从怀里翻出一张地图,他自己粗略地按着印象描了几笔,扫了一眼。第一次收到徐老爷出现消息的地方是在上江,上江到都邺有好几条路,但都要途径至少两个县镇才能抵达,而李老板带着两箱货物——就算重新包装,那也是一个大包袱。背这么多东西在身上未免扎眼,她要不想被人注意到,大概率得先把东西收拾好了、藏妥帖了才上的路。

秋不正眼睛在可能的地方打了几个圈,猜测着李老板的逃亡路线。

说来李老板确实是个奇人,李威成李老爷子老来得女,对这个姑娘珍爱十分,真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啐了。这种要星星不给月亮似的宠爱给了李老板天不怕地不怕的底气,她在十二岁的时候一声招呼没跟家里打,就留了张条子,男扮女装跟着过路的商队走了,从此杳无音讯,一走就是三年。

她十五岁才辗转回到家中,李老爷子官老爷的日子都快做到了头,准备从任上退了。李老爷子收拾一下回到家就听见家中仆役在里头大呼小叫,一看屋里长着个高挑的青年,一身皮肤晒得乌漆嘛黑,见李老爷子咧开了嘴露出个笑容来,不知道闯祸不知道家中担忧似的,开口就叫:“爹!”

黑漆漆的人浑身上下只有那口牙是白色的,明晃晃地特别扎眼。

李老爷子被这一声爹消弭了三年来的心焦和埋怨。他趁着自己在任上的最后一点余热,给李老板办了男户,让她放手去这片天地里闯一闯。

李老板大概是真有这方面的天赋,当时燕朝鼓励生产,对行商政策多有压抑,商人们折腾不起什么水花来。李老板什么地方都去过,什么东西都倒腾过,在南地好几个地方倒腾了一些铺子,进账还算可观。那时日子还算安逸,可过没多久,战火就烧了起来。

四境沦陷在即,李老板当机立断出手了好几个铺子,又联合几位朋友创办南运商会。南运商会几位老板牵头,战时一直在往前线运送物资,此等义举在战后换来了朝廷和军队的庇佑支持,从此商会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南运商会名噪一时。

到了这个时候,李老板是男是女已经毫无分别了。

她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徐留雁。

不知道是哪个年节晚上,赶上徐老爷喝了点儿酒,兴致正上头,拉着秋不正来来回回地讲着一些车轱辘话:“......他们说鸣如可算是老姑娘了,胡说八道!我遇见她时,她还是那么漂亮。打了那么长时间的仗,所有人都灰扑扑的,只有她......只有她......我不敢睁眼,以为幻觉似的......”

徐老爷在逃难时被流矢跛了脚,没能参军,干脆就转做行马商,在北地前线做调配。

徐留雁说:“有些人认识一辈子,未必能说上一句交心话,有的人一面之缘,半生就定下了,缘分啊......最不解风情......几多......”

几多相思客。

隋阳大胜的消息传到后方的时候满城都在欢呼,徐留雁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一抬头,就看见李鸣如正看着他,顶着黄沙漫天的阳光。眼眸里有秋水一样的暖意,清脆又明朗。

她看见徐留雁抬起头,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手,交错的指间都是被磨砺过的尘灰,千万人的欢呼声在他耳边暂停。

一生浮光掠影,白驹过隙。

徐留雁躺在乘凉的亭子下,散着醉意打着凉,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长柄钥匙,交到秋不正的手上:“先生,我想把徐云拜托给您。”

秋不正也躺着,他还没那么习惯安神的药方,困意卷着他,像是酒一样让他的脑子不太清醒,一张嘴都是糊里糊涂的笑意:“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

徐留雁搭在胸口上的扇子轻轻打在胸脯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掀起凉风。他闭起眼睛,凉风打过一下就把鬓边的发丝掀起一次:“......鸣如嘴硬心软,其实心里十分敬重先生,我呢......”他好似卡壳了一下,捉摸了半天才捉摸上后半句话,“......我呢,看见先生,就觉得一见如故似的,这就是缘分啊......”

秋不正从怀里摸出那把长柄的铁制钥匙,想起徐留雁早前和他说过,李鸣如小时候住在离都邺更远一些的桑中,后来李母在桑中病逝,父女俩人才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举家迁往都邺,后又搬至下江。

地图上,桑中正在上江与都邺的直线路径中。秋不正原先想,走直线路径太容易被追上,李老板可能会绕路甩开追兵,所以没把桑中当做首选,但现在他又改变了想法。

徐老爷身陷囹圄中,李老板一定很着急,她更快一分,徐老爷获救的几率就更多一分。

这是一条危机四伏,但是最快的路。

李德平看着舆图,盘算周围的路径,手下人进进出出,根据他的指示一条一条地盘查。前些日子,有人从靖南军旧时的联络渠道给一部递了消息,说有人私底下走私佛不知,运送到江南境内。燕朝严查佛不知,走私佛不知与谋逆同罪,是死罪。李德平顾不得许多,立马叫人追查消息来源和消息内容,这一查竟查到了都邺里,离都邺最近的驻军就是他的一部,另外两部也闻风收到了消息似的,前脚后脚赶来了都邺附近,让李德平不得不多想了一些。

消息内容和另外两部都是其次,问题是,是谁走了靖南军的旧时联络渠道?那条联络渠道停用已久,知道的人要么是旧时靖南军的将领,要么就是军部的人。

他双手支在桌子上,手背撑着额头,一副苦相。他如今也有四十多岁快往五十奔,征战的年头超过了三十年,早年间他出身水寨,一身横肉十分健硕,总被人说凶相难掩、横生匪气。三十余年的军旅生涯把他的凶相也磨砺出了轮廓,脸上生出了岁月的线条,别人称道一声将军时,口中也有十分的真心实意了。

天顶又落起了小雨,最近南地天气潮湿,密密麻麻的总是惹人烦,连带着榻上的被褥横生了湿气,夜间睡着总是不舒服。李德平年轻的时候住在水寨里,寨子四面邻水,出入要靠走桥凫水,水性不知道有多好,一辈子这样过来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老了却觉得骨头生疼,耐不住这样潮气翻飞的夜晚。

底下将士来报,说门前有人求见。

李德平眼前眯得跟条缝儿似的,问:“谁?”

将士回答:“她说她叫秋叶,是秋平将军之女,来求故人相助。”

秋叶站在堂中等候着,她其实也拿不准主意李德平还记不记得自己,她亲爹秋平是穆将军的亲信,跟着穆将军一同去了北疆再没回来。年轻时这些将军们都是一同出身,并肩作过战的,理论上,这些三部的将军们她都该叫一声伯伯。

秋叶在堂下背身搓着手,心思若果对方不认她就拿虎狼的身份出来。

她心中还没盘算到一半,就看见后厅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风风火火地朝这一头走来。一边走还一边看着她叫道:“小叶!真的是你!”

李德平走到秋叶跟前,像个长辈一样撑住了她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好几年不见!长得这样大了!完全出落成大姑娘了!”

秋叶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觉得李德平的欣喜不似作为,于是也卖乖打招呼:“李伯伯好。”

“上次见你,你还跟在将军身边,只有这么一点——”李德平伸手比划了一个长度,他随即想到了什么:“将军呢?卫队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李德平压低声音道:“是你用联络通道传信给我的?”

秋叶点点头,一个一个问题回答道:“将军回京述职,我一个人来的。卫队在后头,还要三五天。”

“噢!也是!瞧我糊涂了。”李德平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反应过来。

四境将领无调令不得擅动,要是将军出现在这儿问题可就大了。但在他心里头,这些孩子总还像小辈一样,小辈来串门不就是这样嘛,一长长出来一串,大的带着小的,小的跟在后头。

秋叶耷拉了眼皮,低头对李德平说:“说来话长,李伯伯,你可得帮我。”

李德平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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