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墙的反应不似作假，祢乙缓慢地抬手，将苹果举到自己眼前，细细地端详。苹果红中带黄，竖状条纹布于其上，圆润而饱满。
他手指用了点力气，从苹果身上体会到名为“坚硬”的质感。闭上眼睛，手上的重量和触感并没有消失，再睁眼，苹果依然是那个苹果，并没有因为他的怀疑而变成其他诡异的东西。
他没有出现幻觉。
既然不是他的问题……祢乙心念一动，打开面板——他的精神目前为49。
他将视线移动到青墙身上：“我拿着一个苹果。”
他说了一个陈述句，不知道是为了声明苹果的属性，还是强调苹果的存在。
说完，他将苹果拿到嘴边，啃了一口。他的身体已经尝不出味道，但仍然能保留有口感。
很脆。
这苹果是他在上上个副本里捎出来的贡品，它一直待在背包中，只在刚刚才拿出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苹果，并非什么特殊的道具，青墙没理由看不见。
青墙没有接话，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了洗手台前。简单做了一下心里预设，才抬头看向镜子——透过镜子能看见一些原本看不见的东西——只见她身后轮椅上依然是那种流动着的文字，呈人型端坐于上，红蜡烛苍白的火焰尤其醒目，而在本应该是那个所谓“苹果”的位置，则是一团浅白色的、蒙蒙如薄雾般的东西。
祢乙手上确实拿着什么东西，只不过她看不见。即便是透过镜子，她也没看见所谓的苹果。
实在奇怪。
祢乙注意到苹果给他几乎见底的血条回了一点生命和健康，他忍不住又啃了一口，面板的浮动让他明白那不是他的错觉。
3点血变成了5点，而健康则由7变为了9。
虽然依然少得可怜，但总比没增加来得好。
话说回来，一个苹果怎么会有这种功效。祢乙一边吃一边不忘疑惑。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吃过食物，可那种东西除了增加饱腹感以外对面板的三围数值几乎毫无影响。
即便是有影响，那也是由于量变而引起的质变，不可能会有这么立竿见影。
他往青墙的方向看去，也看见了墙上的镜面，以及镜中轮椅上的自己。对此他心里并未感到奇怪——那些文字让他觉得眼熟，但距离能看懂还是差点意思。
这镜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他的背包已经装不下更多的东西。
“咚咚。”祢乙敲了轮椅的扶手好唤回青墙的注意。他见对方从一种被魇住一般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艰难地回过头与自己对视，神情惶恐，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祢乙挑了挑眉：“交流一下信息？”
青墙很快缓过神来：“比如？”
“那两个本地人的名字。”祢乙吃着苹果，他恢复了些许力气，以至于看上去颇为悠哉，“你害怕我死，又没有保护我的余力。我不过是个累赘，能把我送走最好。那名字你早晚都得告诉我。”
青墙知道祢乙说得没错，但这又是给人当保镖又是提供情报的，还获取不了半点回报，总归是叫她心里不太舒服。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仅算不上好，还大概率曾经是仇人，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对对方有求必应？
“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祢乙适时地给了一个台阶。
“杨光和杨天天。”
恩？
祢乙眨了一下眼。
这不是上一个副本的boss吗？
“那个女人叫杨光，是副院长，院长叫杨天天。”青墙补充到。
“她说谎了。”祢乙斟酌着开口。面对青墙询问的目光，他解释道：“我见过杨光和杨天天，知道她们的模样。”
身为本地人的幼年体，和身为玩家的成年体，他都见过。他确定那个女人不是这两个的名字的任何之一，不过既然女人叫得出来这两个名字，那也至少说明她和名字的主人关系匪浅。
福利院副院长……
祢乙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试图从记忆里搜索出什么新的线索。可惜他当时状态过于糟糕，记忆也自然难以完整地保留。
周围过于安静了，他突然反应过来。青墙已经有一分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抬眼往前看去，见对方只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涣散，便知道她是再次陷入了幻觉之中。
这个意识出现在脑海里的一瞬间，他身后的门板突然响起了诡异的呲呲声，似乎是门外有什么东西在刮擦门板一样。声响越来越大，夹杂着“砰砰”的撞击声。他回头看了一眼，门板居然有些开始变形。
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个厕所并未形成密闭空间，无需所谓的“钥匙”也能从外面强行破开。外面的东西很明显清楚这一点，门已经严重形变，岌岌可危。
时间紧迫，祢乙飞快地思索着应对的方法。他将剩下不多的苹果直接丢进嘴里，四下观察着厕所内部可以利用的东西。
他注意到门旁边的角落里有拖把和空气清新剂，就在他的右手边。
他没有力气移动自己的轮椅，因此放弃了移动，幸好他现在离门极近，以他的臂长能够够到角落里的东西。
他左手接过了右手里的蜡烛，空出右手，他径直伸向了那拼空气清新剂——
门终于不堪重负，被外力猛地冲开，祢乙首当其冲，被门狠狠地砸在墙壁上，咳出血来。黑影争先恐后地从外面的走廊往这个小空间里涌入，它们视玩家为猎物，撕碎的本能迫使它们疯狂。
青墙被淹没了，祢乙自顾不暇，分不出精力关注对方，他感觉有锋利的东西在靠近自己的皮肤，很快便能将其划开，使鲜血流出。
他可不想死。
祢乙打开了空气清新剂，气状喷雾融进了最近的一个黑影的体内，他挑了挑眉，有些惊讶，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半点犹豫——他将蜡烛的明焰戳入了黑影体内！
霎时间，剧烈的爆炸发生在咫尺，祢乙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直接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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