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很好，好得祢乙也不知道答案。按理来说他们两个同为玩家，在具有系统的条件下，与本地人沟通毫无问题。
可闻曲却依然听不懂他说的语言。
“大概是因为我不是用正常方式进入副本的玩家？所以系统的功能被一定程度上阉割了？”
祢乙断断续续地用音调拼凑出这句话，待铃铛复述完后，闻曲居然笑了起来。“我想你可能需要知道一件事情……”
“这里已经足有246纪年没有新玩家出现了。”
“不论是身份存疑的你，”闻曲指着祢乙，转而又指向铃铛：“还是不请自来的他……”
“都绝不可能是系统送进来的。”
祢乙一怔，随即反驳道：“对于你而言246纪年是一个很漫长的时间，可对于我们这些玩家来说，时间不过是弹指一瞬的概念。你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闻曲听完这段话，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他摸着自己的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祢乙在桌上走来走去，经过这些天的适应，他已经可以灵活地控制这具新的身体。机甲背后的羽翼威风凛凛，他控制着张开又合拢，玩得不亦乐乎。
闻曲突然站起身，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顺手将祢乙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经过铃铛时，他偏头看了一眼：“你也跟上。”
被强行塞进外套口袋的祢乙艰难地给自己调整好了姿势，他的本体探出口袋，电子音从口袋里发出：“去哪？”
铃铛跟在身后复述了一遍，闻曲听见了，但没有回答。
祢乙只得看着。他最近一直在计划着逃跑，可这具玩具身体一旦离开闻曲百米远就会失去行动能力，逃跑计划于是无疾而终。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来这是干嘛的。
想到这里，祢乙打开了面板，看着上面的支线任务：游戏暂停。
这是什么意思？
闻曲出了校门，他走到地铁入口处，在扶梯的运行中下行。站内的人不多，略显空旷。
闻曲熟练地购置好票，领着铃铛一起站在黄线以外等候。很快，伴随着一阵刹车声，列车入站停了下来。
走入列车，车内并没有多少人，到处都空着座位。闻曲就近坐下，铃铛则坐在他的对面。
车窗外是一片漆黑，车内死气沉沉，祢乙无处安放的注意力只得放在车内的警示标语上。
禁止大声说话。
禁止攀爬。
禁止饮食。
禁止躺卧。
禁止乞讨。
旁边贴着一张绿色的安全出口指示，箭头指着的方向是挂在车窗边的破窗锤。
有人走了过来，在闻曲身边坐下。那人穿着制服，看起来是列车的工作人员。
“找我？”工作人员目不斜视，好像不认识闻曲一样。
“记性不太好了，问点往事。”
工作人员这才正眼看向闻曲，准确来说，是闻曲口袋里的祢乙：“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还能再见系统。”
“有玩家进来了？也是二代吗？”
“不像。他们太弱了。”闻曲摇了摇头。
“他们？”
闻曲指了指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铃铛：“喏，这个也是。”
“他身上的系统……你‘暗示’他了？”
闻曲颔首，不等对方继续发问，他就指着祢乙说：“这是以太丢给我的。”然后他指着铃铛：“这是突然出现的。”
“以太？他为什么要联系你？”
闻曲想了想：“大概是我离得最近。”
工作人员敛了神色：“你要问什么？”
“我们当年是怎么‘死’的？”
其实这件事情当年以太昭告过他，但是他并不相信。
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你不去问复现，跑来问我？”
“他不待见我。”
工作人员沉默了半晌，像是在思考他的行为能够给他带来什么益处。
“我们的死亡原因是‘我们没有死’。”他终于开口。“这是喻言说的。”他补充道，“虽然我觉得这很像一句废话。”
“所以告诉我也无妨？”闻曲了然，他拍了拍装有祢乙的外套口袋：“听够了吗？”
祢乙装死。
闻曲把他拎出来放在座椅上：“说出你知道的。”
他再次暗示道。
祢乙定了定神，对方的能力能够直接影响到他的精神，听一句话的功夫，面板上的精神就下降了10点。他的精神目前只剩31。
暗示最忌讳被当事人意识到，祢乙已经猜测出他的能力，自然不会再轻易中招。但他目前还不能撕破脸皮，想了想，发出了声音：“以太绑架我，我不认识他。”
对面的铃铛同声传译，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闻曲知道以太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东西，但他不清楚细节，因为能力特殊，大部分人都避免与他接触，很多事情自然不会与他多提。他选择来找行舟，也是因为对方绝对中立，不会被立场上的因素影响决定。
祢乙知道自己不可能用一句话糊弄过去，他继续说道：“他需要言灵书，正在寻找谢邀。”
“谢邀？”
这个名字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那不是……0002吗？”闻曲皱起眉。他印象里的0002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对所有生物都怀有某种说得上是极为友善的态度，而且与对方相处越久，这种感觉就越是深入人心。
“0002不在这个世界。”行舟说。
“我知道，初代是死不掉的，他自然不会和我们一样。”闻曲不太确定的是以太的行为：“他找0002做什么？言灵书？他以为那个东西只要抢到手就能使用吗？”
行舟看了他一眼：“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0002是我的直系上属，以太怎么敢动他？”
“你也知道初代死不掉，在这里干着急有什么用？”行舟泼了一盆凉水。
这句话提醒了闻曲，他猛然看向行舟：“告诉我这个世界的载体在哪里。”
行舟伸出一只手：“报酬。”
闻曲把祢乙放到对方手上。
祢乙：？
行舟垂眼盯了会儿：“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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