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忽视祢乙的个人意愿做完了交易，行舟不需要祢乙说话，于是闻曲让铃铛把祢乙的限量版机甲身体带回学校。
钥匙本体与机甲玩具分开，潦草缠绕的胶布这次彻底失去了作用。铃铛接过缺了头的机甲，又坐回原位。
暗示的效力还未消退，祢乙再一次体会到了身首异处的感觉，因为没有痛感，因此这种感觉并不难受，硬要形容，大概是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自己的所有物一样。
失去宝贵的自主行动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祢乙安然地接受了现状，他被行舟拎在指尖，对方看起来随时都能把他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地铁还在运行，不过奇怪的是，自从闻曲上车后，列车就再也没靠过站。
他们两人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一言不发地坐在座椅上，直到列车停下，两人同时起身。
行舟走在前面，是一种带路的姿态，但他走得不紧不慢，也不曾回头去看后面的人是否跟上。
出了地铁站来到街上，这里的繁华程度要高于祢乙之前见到的地方，人流如织，车辆鳞次栉比地排布在马路上，因红绿灯规律的闪烁而行动。
这里有太多太喧闹的声音，祢乙一时有些不太习惯，因为要素过多，注意力不知道在何处安放。但很快他发现了此行的目的地——是那座螺旋状的高塔。
高塔的两边各有一栋直达顶端的大楼，螺旋的结构像回廊一样将彼此连接。一楼有出入口，祢乙被带了进去，才发现这栋建筑居然只是个酒店。
酒店的环境和外面截然不同，即使是在大厅，也丝毫不与“嘈杂”“喧哗”沾边。琉璃银色的地板光可鉴人，环状的水晶吊灯光彩夺目，这里以白色和银色为主，整个内设大气又简洁。
前台设立在正中央，背靠着一根立柱墙。行舟走过去，拿出一张白卡递给对方。前台小心翼翼地接过，将卡放上感应机，机子的屏幕上霎时出现了“0000”的字样。
“先生……这卡？”前台看起来困惑又为难。
行舟顿了一下，他的手指轻轻敲在台面上：“新来的？”
前台点点头。
“行，那你也别登记了，反正不缺这一次。把卡给我。”
行舟接过卡，领着闻曲走到电梯前。电梯刚好在一楼，他们无需等待就走了上去。电梯内并没有按键，只有一块感应区，上面贴着一张标签，写着：请将房卡置于此处。
行舟把白卡贴上去，就听见“滴”的一声响，随即电梯开始上行。
一路上没说话闻曲这才开了口：“载体在这里？”
“不然呢？”行舟没看他，视线落在前方，没在看任何东西。
闻曲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枯槁的手背，喃喃低语：“……没想到这么近。”
这么显眼。
电梯到了目的地，门开了，两人从中走出来。这里是顶楼，头顶除了蓝天不再有任何东西。
地板似乎是透明的，却无法透过它看见下一楼层的东西，他们的脚踩在地板上，波纹状的涟漪便随着他们的脚步荡开。
闻曲走了两步便不再前进，他抬手一并制止闻曲的行动，视线看着前方：“我来引荐一个人。”
这句话在空中散开，许久，才有波纹状的涟漪出现在地板上。涟漪慢慢地向他们靠近，地板之上却没有任何生物。
闻曲在心里默念：“我能看见。”
一股剧痛从体内爆发出来，有血液从他的嘴角流下，滴落在地板上。
行舟没回头看他，只是说了一句：“不想死就别乱用能力。”
闻曲笑了一下，血将他的牙齿染成淡红色。他没说话，只是感到愉悦。大概是疼痛让他重温了死亡的感觉，他有种重回了246纪年前的错觉。
他活得已经太久，久到明白了时间为何物，他不介意在一个地方长久的停留，尤其是在他找不到生命存在的意义的情况下。他不会主动寻求死亡，他不认为死亡会是终点，因为一切能量不会凭空消失，所以他选择阻止身为“变数”的以太，以此维系这个世界得之不易的安定。
涟漪略过了行舟，来到闻曲脚下，绕着闻曲打转。
涟漪身上传来了意识：“成为我的从属，给你你需要的。”
闻曲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对方，与涟漪之间的沟通无需开口：“从属？”
“？”涟漪似乎不能理解闻曲的意思，它复述着：“从属……重建……需要……重建……”
闻曲看向行舟，后者拎着钥匙抱着手臂在发呆，没有理会他，看来是指望不上。
涟漪还在没有条理地传达一些意识，闻曲听着听着，突然有了一个猜想：这是副本的意识。
可它为什么一直复述着“重建”？
闻曲望向下边的城市。因为距离遥远，城市建筑显得格外迷你，街道上的人只剩下了粉末大小。
这个地方不是好好的吗？
行舟突然开了口：“它就是载体。”
编号0101，以绝对中立而闻名的行舟从不撒谎，闻曲自然是不会对他的话产生怀疑。
“答应它，使之具象化；携带它，得以离开。”
他话音刚落，涟漪便在地板上消失了，闻曲摊开手掌，上面是一根粉笔。
“谢了。”闻曲对行舟说，他将粉笔握在手里，在原地消失不见。
祢乙旁观了全过程，他诧异地看着这一幕：载体竟是这般产生。
他不清楚那个涟漪是什么生物，但能够让本地人在副本中穿梭，那至少也是“系统”那个级别的存在。
祢乙知道的越多，疑惑就越多，他将注意力放在了行舟身上，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行动。
行舟不紧不慢地走进电梯，原路走回了地铁内。他一停在候车点，列车便到了站，他上车，往车头驾驶室的方向走。
驾驶室的门锁着，把手上有一层肉眼可见的灰，行舟把手中的钥匙插进门锁，门应声而开。
门后是空无一人的驾驶室，列车在暗无天光的地底永无止境地行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