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似乎出现了些骚动，周围更吵了一些，不明所以的人问发生了什么，却没人能答得上来。人群比较高，杨晶晶踮脚也看不见什么，只能隐约听见有交警拿着喇叭叫大家维持秩序。
她被人群挤来挤去，最后不得已靠着一辆车蹲了下来。她听到有人说“有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怎么了？她听不清了，只是心里一紧，更加担心了。
“让一让，让一让。”一个交警拿着喇叭喊道，他穿着一身警服，带着另一个男人从她面前经过。
恍惚间她抬头看到了院长，于是便伸出手去拽住了对方的手。
那个男人停了下来，低下头同她对视。
他有些苍老，两鬓斑白，脸上不少的皱纹，但依然健壮，身上没有一丝赘肉。
确实是院长。
她有些欣喜，正要说些什么，可对方却表现出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甩开了她的手，继续在交警的护送下往前走去。
只剩下她一个人被困在人群中，站不起来，也走不出去。
......
院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穿着简单的外套，不影响行动的同时又能够抵御冷风。交警走在他身边，见周围没那么多人了，便将给喇叭关了，拿在手里垂在身侧。
院长没有转头看自己身边的交警，可开口说出的话却是对对方说的：“你是不是干了什么？这次怎么还没结束？”
“不知道啊......”交警拉长了音，“太无聊了，见到一个人晕倒在了车里，就把他送去救护车上了。”
他们都知道那个救护车上有一个男孩，他们也知道那个男孩总是会在苏醒的第一时间去找到一个女孩杀掉。
然后所有人进入沉睡，直到再次复苏睁眼。
“我们出现在这边也是你干的？”
“这我真不知道。”交警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无辜。顿了一下，他开口问：“你这是准备去找杨天天？”
他们这类本地人能够隐约感应到彼此的方位。
院长没吭声，只是点点头。
“何必呢？找她也没用，你明知道她不可能对你动手。”
“想什么呢？你以为我要去杀了她？”院长瞥了交警一眼。
交警挑了挑眉：“难道不是吗？”
“还是说......”交警有些难以置信，“你想去叙旧？”
院长点了点头。
“哦别开玩笑了我的老天！”交警夸张地抱着自己的头，有些神经质，引来周围一些人的围观，“她可是boss啊！”
院长整理了一下袖扣，点了点头，说：“嗯，很巧，我也是。”
交警石化在了原地。
院长走出去了一段距离后他才赶忙追赶上来：“你刚刚说什么？别吓我啊！”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院长的神情，发现对方神情淡然，很明显不是说谎的样子。交警咽了口口水，落后了一步，不再与对方并肩。
boss是不能惹的，因为他不会死，所以才不想生不如死。
院长回头看了他一眼，无语地问：“你怕什么？”
“我怕你心情不好。”
交警只想平淡地生活，偶尔和玩家打打交道，和boss扯上关系在他的计划之外。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对方，当时循环还没开始很多次，大部分人都浑浑噩噩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人晕倒在高速上。正午的太阳把路面烤得滚烫，对方被烫伤，起了不少骇人的水泡。
他看不下去，便走过去把对方救了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boss的？”交警问。
院长似乎因为他的这句话陷入了回忆，良久才回道：“不记得了。”
太久了，他已经麻木了。
他看着在车流中显得鹤立鸡群的大巴。大巴外表是蓝色的铁皮，挺老旧的，随处可见生锈的痕迹。他当时没钱，只能租得起这种。
“这一车人......”院长指着大巴，“一个都活不下来。”
“每次都是。”
他的声音在风中显得异常苍老。
交警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以安慰。他庆幸自己在这里没有亲人，不必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死去，然后被陌生的面孔顶替身份。
他们走近了大巴。大巴的车门敞开着，里面散发出一种诡异的肉香，偶尔有些人好奇地看过来，却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感到恐惧而离开。
院长面色如常地上了车。交警站在门口，背靠着门，并不打算进去。他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之前也见过几次，现在闻到味道还是感觉恶心。这辆车就跟被诅咒了似的。
车内的车帘都拉着，只有车门和前挡风玻璃能透进来点光。院长借着这点光一眼就看见了杨天天，她坐在第一排不靠门的位置，此时正抱着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孩，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她抱着的那个女孩已经没有气息了。
杨天天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她表情惶恐，像个孩子：“院长......姐姐她......死掉了，我是不是不该出来啊？”
院长一怔，突然意识到这次有什么不一样了。她不是“杨天天”，或者说，她才是真正的杨天天。
这是那个一直躲避现实的女孩，她不知为何终于出现了。
院长走上前去，摸了摸对方的头，他只叹了口气，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受苦受难吗？
他们的过去和未来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出现在世上，宛如一个待切除的肿瘤。
谁能为一切划上句号？谁能杀了他们？亦或是带他们离开？
车内沉默了下来。
直到一个声音打破沉默：“你们好。”
三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普通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灰白色，头发漆黑微卷，脸上有些婴儿肥。男人脸上挂着微笑，看起来十分无害：“先自我介绍一下，你们可以叫我‘塔可’，我是一名玩家。”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三个信封：“这是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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