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昏暗的走廊上,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背感到些许凉意。走廊的地板是黑白相间的瓷砖,它无限向前延伸,延伸到前方的黑暗之中。有条不紊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一下又一下,似乎敲打在了听者的心上,他听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个声音出自他自己。
他低头,便看到右手满手的鲜血。他的腹部有一个巨大的伤口,鲜血便是从中涌出。那伤口像是被什么利爪给撕裂而成,狰狞可怖,倘若他不用手捂住,内脏便会从中掉落而出。
于是疼痛后知后觉地被他感受到了。
很疼吗?他用左手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脚步声依然不停,他往前方走去,仿佛身后有着正在追赶他的东西。
很快地,他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处,他没有犹豫,选择了往上爬。上楼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血液不受控制地穿过他的指缝,往体外涌出。
他意念一动,打开了面板,上面的生命值在飞速地减少,不过几秒的时间,又损失了小半,到了47,又再继续下降。
于是他拿出了一本书。书很厚,足有手掌般的长度,拿在手里分量不轻,像砖块一样。他翻开封面,内页是一片空白。他撕下,用手指蘸着鲜血往上书写。
止血。
他随手用书页捂住了伤口,血液竟果真不再流出,但与此同时书页却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在空气中,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
他叹了口气,撕下了第二页……
楼上也是这般的走廊,走廊的两边也是不变的房间。他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白色的头发长及脚踝。那人笑着,开了口:“邀邀,你要第一个出局吗?”
他似乎是想点头的,但是另一个人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
那个人有一头金发,连眼睛也是如此,像是太阳一样,他耀眼、光鲜、盛气凌人。他穿着华服,凭空出现,在场的人似乎能听到有歌声,他们仿佛看见了天使在两旁夹道欢迎,有圣徒在齐声颂唱。
他出现的这个过程,使得整个走廊无比耀眼,金碧辉煌,仿若宫殿。
白发的人闭着眼睛,歪了歪脑袋:“你硬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金发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领,他没有看着任何人,目空一切:“有人邀请了我,我才‘亲征’于此地。”金发的男人看向了他。
那个男人看到他的伤口,和狼狈的模样,有些不认同地摇了摇头,但没多说什么。
路易十六。
他想起来了这个金发男人的称呼。
他转头看向白发的人。
以太。
两人一齐看着他。路易十六抱着手臂等了会儿,见他没有行动的意思,便开口问道:“你在等谁?”
等谁?
他在等谁吗?
仿佛是有人听到了他的疑惑,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空中的某一处,只见那里的空间发生了扭曲,紧接着一只满是绷带的手戳破了空间而出现,它抓住了空间的边缘,轻轻地撕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人从缝隙中走了出来,他单手抱着一只黑猫,垂着眼睛,似乎并不愿与他人拥有过多的眼神接触。
“到齐了。”他听到声音从自己口中发出。
那三人都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行动。他们受邀相聚于此,为了一场密谋。
既是密谋,便需要一个安全的地点。
他从三人之中穿过,再次行于这条走廊上,有人告诉他了一个点位,无论真假,他都必须试上一试。
他停在了一扇门前。
这是走廊尽头的房间,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用红漆写着“心理咨询室”五个字。年代久远,红漆磨损了大半,残余下来的呈现一种暗红色,如凝固氧化了的血。
这扇门被锁了起来,没有钥匙打不开。
他拿出了一瓶止痛药,打开瓶盖,仰头将一整瓶吞咽下。没有水,药丸干涩地经过喉咙,让他的吞咽极为艰难。他一边吞咽,捂着腹部的右手一边探入了伤口中,伸入了他自己的身体中。
经过短暂的翻找,他将手从腹部抽出,连带着一把小巧的银制钥匙。
鲜血因为他的动作滴落在他脚下,汇聚成一滩浓郁而粘稠的暗红。他的手中又出现了一张书页,他用右手就着自己的血写下了“填补”二字。那纸页贴上伤口,顷刻间变成了皮肉,将破洞堵上。
那把银制的钥匙被他握在手里,却沾不上半点血液。他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门便在他们眼前打开。
有东西会顺着血液找上来,他再次拿出一张书页,写下“干涸”二字,将其丢在了血泊上。
他打开门,让其余三人先行进入门内,自己最后步入,关上并将门反锁起来。
这把钥匙不能放入背包,因此他一直攥在手心,思考如何能够绕过系统转移它的位置。
他们都有暂时离开这个副本的办法,只是方式不尽相同,代价也各不一样。他不知道这把钥匙要送去哪里,他没有坐标,因此没有把握。
他一边思索,一边分神观察这个房间。
他也是第一次进入这里。
再精密的仪器也会有出错的时候,再完美的系统也会拥有bug。系统不愿玩家脱离它的监控,便制定了“迷阵”的规则。它希望通过让此观念深入人心的方式,使所有人敬而远之。
这是一个空旷的房间。房间没有开灯,唯一的光线来自那扇唯一的窗户,此刻仍是白天,因此并不昏暗。脚下的地砖与走廊别无二致,这种重复而统一的图案看久了,总会给人带来一种晕眩感,仿佛他们会被吸入其中一般。
他打开面板,看到了自己急剧下降的健康值。带着伤口进入迷阵,急剧恶化只是开始。他的时间不多了。
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一阵强烈的晕眩感涌上大脑,迫使他闭上了双眼。
直到有人开口打破沉默。
他听到路易十六说:
“谢邀,你把我们几个叫来是想干嘛?”
啊,他想起来了。
原来他叫谢邀。
这是他的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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