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孤鸾不独行 > 第6章 抓人

第6章 抓人

今早大戏的余韵还未消散。

下朝后,韩冠清不待出殿门便焦急地拨开人群,凑到薛相身边问该如何是好。

薛相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凉声道:“你这是要老夫为了你那儿子同圣人和殿下对着干?何况,这是皇家家事,如何有臣下过问的地方。”说罢,从韩冠清手中抽出被抓皱的官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薛相的意思是要他舍了自己的儿子吗?

他老来得子,对韩横这个小儿子宠得无法无天,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和家中老妻怎么活得下去啊。

韩冠清本是个高大的人,如今整个人像是抽去了主心骨,萎靡下去,人也像是苍老了几岁般。

这边薛相却不像他表面上那么八风不动,今日天子虽然雷霆之怒,但也他的身体也透露出一些讯号。

一辆不起眼的褐色帐子马车停在下马桥边 。薛相脚步一顿,朝自家车夫打了个手势,薛府的马车便掉头而去,他随即上了那辆马车。

车子里是个宝冠玉带的男子,内饰极为考究奢华,全不像外观看起来那般朴素。他见到薛相,将手边沏好的茶递过来,开口道:“她将一个小小的校书郎提到御史台,还是女子,这样胆大妄为圣人竟也由着她去!”

成王世子是圣人的同胞成王之子,当今圣上膝下无子,过继之事一直是朝中大臣心照不宣的,只是未过明路。他口中之人当然是长宁公主。

“那小小的校书郎是程砚之的孙女。”薛相轻咳一声,提醒他:“圣人未必没有其他打算。”

“你是说?”

薛相垂下眼:“别忘了,皇后娘娘可是出身裴家。裴家这些年从不表露立场,或许我们都想错了,他们并非待价而沽,而是从一开始就表明了立场。”

“难道他们想推长宁上位?”成王世子低头喃喃,自我安慰似的:“这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天下人能答应吗?”

“世子,莫要忙乱,凡事名不正则言不顺。只要您还是先帝爷的血脉,那老臣等便会拥护您。”薛相拱手表忠心,心中却不屑。成王世子心性轻浮,性情急躁,比起长宁公主确实逊色得多。若是公主是男儿身,如今又怎么会面临这么尴尬的境地,他又怎么会将宝押在一个蠢货身上。

好在,大承并无女主临朝的先例,哪怕圣人有这心思,阻力也非同小可。而且,圣人的身体既然已经显露出不妙,那么越拖下去越不妙,过继一事必须逼一逼了。

——

秋日多雨水。一场雨过后,长明城的天气又寒冷几分。而宗正寺的牢房里,却不分四季,常年阴冷潮湿。

通向地下的通道,透着发霉的气味。牢房昏暗,门首点着火把,环境却并不恶劣,毕竟此处多关押皇亲国戚等贵人。

程智仪微微皱起眉,官役见她停下脚步,回身问大人怎么了?她摆摆手,并未说什么。

很快,二人在通道尽头的一间牢房前停下,里面的人正朝里侧躺着。程智仪示意将人叫起来,自己坐在安置好的太师椅上。

官役俯首称是,在屋中点起香。随着青烟慢慢升起,不多,躺着的人悠悠转醒。

韩横一睁眼,便是大叫自己冤枉,又是要见陛下,又是说长宁公主要害他。等看清眼前之人竟是之前未得手的程智仪时,面上露出极为难看的神色。

“是你,是你!”他忽然抬手指着程智仪,破口大骂:“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我,我当初就该听爹的话。”忽然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住声。

程智仪眉头一挑:“继续说啊,莫非你绑我的里面还有令尊的指示?”

“你少血口喷人,攀咬我不成,还想污蔑我父!”韩横神情心虚,大声道:“我还是圣人的女婿,公主才走了多久,圣人难道就要这样看着我被诬陷,听信谗言吗?”他面色苍白,人也瘦了一圈,不见往日的清秀之气,宗正寺虽多涉贵胄之事,但手段绝不输刑部大狱。

那命官役悄无声息地用长针在他的脚上刺了一下,韩横立马噤声,应该说是发不出来声音。

“驸马爷,慎言。”程智仪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自己的袖口,“驸马爷”三个字说得轻蔑又戏谑,她从笔架上拿起一支笔,不慌不忙地沾了沾墨:“您别忘了,自己做过的什么事。说说吧,长乐公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韩横被这话吓了一跳,声音飘忽:“我都说了,她是急病而死,你们怎么就是不信我?”

“急病?是何病症,宫里奉药的看诊记录呢。”程智仪压低眉眼:“若是心里没有鬼,怎么韩家要拦着宫里的人进府探望公主,怎么给公主看诊的郎中早早离开京城?说实话!”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这些?”程智仪轻笑打断他,换了神色:“我不该知道这些内幕,因为这些都是长乐公主帮你瞒着宫中的对吗?”说着,她将手中的笔一掷,发出“噔——”的一声。

“你风流快活的时候可曾想起过她!”

“不是我,不是我……”韩横被她的气势吓得矮了一节,喃喃自语着向后退去。

程智仪没有管他,吩咐官役将人带进来。

一个身着轻粉纱衣的女人被扔到韩横面前。她鬓发散乱,见到人眼里就蓄起泪来,一副盈盈动人的样子:“爷……”

韩横眯眼一瞧,发现正是自己的爱妾兰茹。兰茹是他身边的老人,成婚前便跟在韩横身边伺候,与他颇有些情分,也是后院里最受韩横喜欢的一个。往常被自己娇宠在手心的人,被人这样轻慢对待,韩横心中颇为恼怒,待要发作,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还是咬牙安分下来。

想是在自己的妾室面前神气不起来,韩横竟一句话也不说,将眼从兰茹身上别开。

兰茹见韩横这副样子,知自己靠他不住,拿帕子轻轻沾了沾眼底,眸子深处一片冰冷。

程智仪没见到他们郎情妾意的戏码并不意外,韩横这种人向来只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便是海誓山盟,也就是舌尖上一滚罢了,当不得真。

“兰茹,你来说说,长乐公主死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程智仪眉眼压低,她本就是凌厉的容貌更是冷肃锐利。

兰茹到底是个深宅妇人,见到这种阵仗,还是心中发憷的,何况她本身就心中有鬼。

她小心开口:“那日,我在屋中做女红……”

-

兰茹对长乐公主说不清是什么态度,她是公子的正妻,但她也是后来者。她知道自己身为一个奴婢不该有妄念,可当初也不是自己主动。

兰茹的父母都是韩府二十多年的奴婢,相当得力,她作为家生子若是安安分分长到二十岁是有机会得自由身的。但这一切可能都停在十六岁,韩横强占了她,他许诺一定会对她好,永远心中只有她一个人,她竟傻到信了。

后来的韩横似乎早就将这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他身边有越来越多的莺莺燕燕,兰茹变成了她们中的一个,在后院等着爷的宠幸。她何尝不觉得自己悲哀,因为韩横尚未娶妻,她连个妾室的名分也没有。

再后来,长乐公主下降。她开始惶恐害怕,害怕那高贵的公主眼中容不得沙子,害怕公子再也不会想起她。但长乐公主意外地是个极好的性子,她温柔和善,从不与下人为难,虽身为金枝玉叶,也很少拿架子。

就连她也忍不住得觉得她好,明明她应该怨恨她的,是公主抢走了韩横。

可是她却忍不住可怜她,可怜公主也同她一样,一颗心挂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时常露出落寞的表情。

她使了些手段,让公主知道自己同韩横从前的情分,好像抓着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能证明,她兰茹并不只是韩横随便的一个女人。

她也想刺一刺天子的掌上明珠,她是公主,她都拥有了一切了,为什么还要同她抢这个男人。

公主做主抬了她的妾室身份,她心心念念的,能光明正大跟在韩横身边的名分,公主给她了。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的算计和嫉妒太难看,公主并未因此苛待她,也未曾因此高看她。

她想,她是该感激公主的。公主很好,有时候面对她,兰茹甚至觉得真的被当人看待,而不是一个卑贱的奴婢。

可她最终还是对不起公主殿下。

那天是个寻常的日子。

长乐公主嫁给韩横之后,二人过了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但不久,韩横就故态复萌,夫妻之间渐渐疏远。长乐公主性子温柔,不似她的同胞姐妹长宁公主那般强势,又顾及韩家,是以并未发作。

韩横在南曲喝酒,大手笔地要包下陈都知陪酒,与同座的一位奉礼郎起了冲突。韩横向来我行我素,又仗着身份,别人明面上不敢对他如何。可旁人心里多有不满,平时不敢多说,那天不知为何那奉礼郎借着酒劲竟指着韩横的鼻子骂起来,说他不通风雅,仗势欺人,能有今日不过是靠着自己的爹,哦,还有公主和圣人吃软饭罢了。

其他人见有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心中也畅快,还笑开各自饮酒了。

可这边韩横却怒火中烧,他看怀中的陈都知竟也笑靥如花,疑心她也同他们一样笑话他。他一把将酒桌掀翻,随着周围人的惊叫酒坛砸在了奉礼郎身上。

奉礼郎被从头到脚浇了个透,浑身酒味却醒酒了,这才回过味来自己说了什么,瑟瑟缩缩竟是一句话也没有,呆立在原地。

韩横心觉无趣,有心中有火,回到家中见到长乐公主出神地坐在床头。

她因身体虚弱而面色苍白,让他心中泛起几分怜惜,又想起当初二人成婚时,长乐公主的羞怯动人,身子热了起来。

吃软饭又如何?他拉过长乐公主就要上榻。二人许久不曾行房,竟让韩横品咂出些新鲜来。

可不想,长乐公主狠命地反抗,怎么也不顺从他,甚至给了他一巴掌。公主的长指甲刮得韩横脸生疼,他看见她嫌恶的眼神。

“别碰我,我可不是你的姬妾。”长乐浑身颤抖,眼中含泪,但身为公主的傲气让她仰起头。

韩横心中憋着的火再次被点燃。

没错,她看不起他,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自己不过是攀附她而已。父亲也看不起他,要不然怎么会根本不培养自己,而让自己尚主。

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废物,废物。

不!就算是金枝玉叶,她如今嫁给自己也该视他为夫君,以他为先!

她不是说过对自己一心相许吗?

根本就是骗他的!

韩横气昏了头,走出内室迎面撞上了兰茹,听她软语叫了声爷,脑子一热便拉过兰茹的手,拉着她进了内室。

他一心想在长乐面前立威,想告诉那个奉礼郎,告诉他们所有人,他韩横才是做主的人,理智早就去了大半。

他不知从哪寻了根带子,将长乐双手绑在床头,拉过兰茹便压上了榻。

兰茹心中大惊,自然不肯。但韩横显然已经没了同她应付的心思,反手就给了她一掌,怎么你也要反抗爷?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被打得脑子嗡嗡响,但也知道公主还在旁边看着呢。心中又是羞愧又是着急,努力咬着自己的下唇不发出声音。

兰茹想,她也许总归是个不堪的人。她嘴角扬起一抹笑,眼睛却淌下泪。

韩横发泄过后,才发现被绑起来的长乐公主已经晕了过去。

他这才生出后怕,忙叫人去传府医。

府医诊完脉,说公主身子大亏过,气血几近耗尽,又急怒气机逆乱、血随气涌以致卒然昏厥,恐是大危之兆,要救人还是尽早请宫中太医署医工为宜。

但韩横却拦下了这一消息,并没有往宫中递消息,甚至连府医都没有留,连夜送出来京城。

几日后,长乐公主仙逝。

-

程智仪从宗正寺牢出来,一阵风吹过,感觉骨头缝都是冷的。她心头似一直隐隐压着一块东西,缓缓吐出一口气。

身边有人问程大人现在往何处去。

她垂眼看挂在腰侧的鱼袋,抬头见云清雨霁,阳光斜铺在地上。

“进宫。”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宁得岁岁吵

六十二年冬

天幕:皇帝聊天群

狩心游戏

猫总会被蝴蝶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