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王继位,舒敏成了扬洲太后。大公子胆量了得,手段高超,一举将她抬成了太后。压了白玉一头,没了后顾之忧。
舒敏知足了,涪陵表姑却不乐意。
她仍然琢磨着法子叫白玉去死。
“姑娘,这小丫头留着来日必是祸患。”涪陵狠毒的说:“你忘了我们教训白雪那丫头的事了?不可送松懈。”
舒敏妒忌白雪貌美对自己不尊敬,几次三番找人为难白雪,想要划花白雪的脸蛋子。没得逞是因为白雪牙尖嘴利,说白玉自会为她报仇,大王若知道,定会同王后离心。舒敏悄悄放手,没再欺负,不过心里那口气一直不顺:“表姑有什么法子?”
“上次咱们阴差阳错的挑拨了大公子和先王,如今也要想办法找找这几人的软出,太后觉得新王还有哪里可用?”涪陵姑姑给舒敏梳理青丝,心里盘算着。
“表姑怎么看?”舒敏摇头,一直以来都是涪陵替她思前想后:“大王先前有个爱宠被先王夺了,叫我们找到了口子,只是这一点用到白玉身上,是不是没用?”
“奴婢看着这一次可以从白玉这边下手。”涪陵姑姑继续说,不禁感慨,若舒敏这侄儿有自己一半聪明,哪里会有白玉如今的气候:“只是相处的时间太少,又或许是这丫头心机深沉,我竟然找不到她的软处和惧怕的东西。”
“罢了!日子还长着,表姑莫要太过忧心,我们且看着。”
舒敏也同样厌恶头了51岁的先王。
如今好了,她是太后,新王都要敬她三分。只是这也同样叫人后怕,能对自己的父亲痛下杀手,可见是没什么顾忌的狠人。
“舒敏,你虽为太后,却没有子嗣,跟王上要拉好关系。”涪陵姑姑语重心长:“大公子不是什么善茬,不可违背。”
“我明白。”舒敏放下擦好了口脂,涪陵姑姑上前为她描眉,舒敏说:“其实大公子要杀王上也能说得过去,那老东西也是该死。”
“太后不要乱说。”涪陵姑姑虽然没见过先王死去的哪位夫人,却知道很多小话,侍人寺人们闲了,经常凑到一处闲聊这王宫里的秘事。
据说那位夫人同新王一起长大,两人情深似海,那姑娘也生的沉鱼落雁。传到了先王那儿,先王便想见一见这位美人,不料先王将人玷污了,美人不堪屈辱,回到公子府邸,就悬梁自尽于公子建安眼前。
也有传闻说这位美人是别人安插在公子建安那的棋子,为的就是离间他同先王。有不少人猜测,这是二公子建和在背后操盘。无论怎么样,大公子跟先王关系再难回到从前,面上父慈子孝,心里都十分忌惮对方。
“这有什么,那老东西已经死了,况且王上如今肯定同那白玉在一起。”舒敏揽镜自赏,她生的漂亮秀丽,身姿优美,对自己甚是满意:“涪陵姑姑不必这么害怕。”
“~太后,你说王上对这白玉有几分真心?比不了死的哪位吧?”涪陵本拿白玉束手无策,对自己这不思进取的侄儿更是恨铁难成钢。
舒敏不知真心,她长成少女,便被送进了宫,那时,建安心爱的哪位美人已经被先王霸占,升天了。
所以才叫她进了宫。
“表姑又要做什么?我们还是省省力气吧!”舒敏懒得折腾,她只想要荣华富贵,无上尊荣。
“丫头,挑拨不费力,只需要有意无意提一嘴。”涪陵姑姑看着舒敏不争气的样子,摇头:“至于什么时候起效,咱们不管。”
舒敏嘟嘟嘴:“姑姑,咱们就好好过日子吧!这狼烟四起,你我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唉,那也是。”涪陵敲打她的脑袋:“太后记得,抓住机会就提一提。”
“哦!”舒敏吃痛,委屈看向涪陵,搂着她:“表姑,舒敏知道了。”
涪陵无奈。
**
糟心的一日终是来了,躲不掉。
白玉不喜鲜艳的红色。那是鲜血的颜色,一盖上这大红色的盖头她便头晕目眩,恶心想吐。
晨曦灿烂,朝辉耀眼,大大的吉日。
礼乐笙歌,大鼓声此起彼伏,朝臣们着礼服对新人行注目礼。建安牵着白玉跨上台阶,信步向前。那一日,除了梁洲同雍洲的贺礼,各洲的贺礼车队都进了扬洲健康王城。
洛阳使者因那耻辱的传闻遭人白眼。
昨日还挂着的白灯笼和白绸今日换成了大红色,王殿铺了十几里的红毯,仿佛没有尽头。白玉只想典礼赶紧结束。她蒙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脑子沉沉的,虚浮的站不住,建安察觉不对,双手握住了白嫩的小手,柔声安慰:“夫人忍一忍,快结束了。”
杀父篡位的人能有多君子,白玉鄙夷他这幅小人模样,三拜九次后,夫妻礼就成了。
“称心如意,福寿绵长。”司仪官递过喜棍,笑的嘴角咧到了耳后根:“掀盖头。”
建安接过喜棍,熟悉的场景,却不似上一次成亲欣喜。人如名,白玉生的如玉无暇,新妇很漂亮。礼乐节奏越发欢快,朝臣们笑着感叹郎才女貌。
建安的师傅坐在堂上,当是长辈。
“好啊!”
司仪官高喊:“饮合卺酒。”
一个葫芦两半分,一根红线连两头,从此夫妇一体。建宁站在角落,看见白玉不声不响的端起瓜瓢,饮下合卺酒。
竟然恍惚看见自己替代建安同白玉饮合卺酒的画面,他竟笑的很欢喜。眼看礼成,司仪官张大了嘴巴,没来得及出声被人抢了先。
“且慢!且慢!”
大殿里一片哗然后迅速寂静,循声望那一处。这声音恰好从建安身后传来,白玉对着声音再耳熟不过,将没咽下去的合卺酒吐在大殿上,不管不顾要起身。看的建安一脸震惊,动手一把按住白玉:“夫人。”
白雪扶起白玉,听着这声音她也很欢喜,清朗飒爽的音色她们很亲切:“小玉,快起来!”
白玉:“师姐。”
白雪一脚踢翻了矮桌:“别怕!大师兄来了。”
白玉顺着白雪的目光看过去,瞧见了自己的大师兄站在人群中。建宁瞧白玉从这边看过来,才发现一直静静站在自己身边观礼的男子,相貌气质不泯于众。
叫停的便是这位男人——白玉的师兄白冰。
男子竖了冠,一身玄色华服将他衬得腰细腿长,在众人的注视下和小声议论中,白冰踱步走出。凤眼微挑,轮廓深邃,眉宇间尽是傲世众人的凌厉。王宫里的禁卫军带刀涌了进来。兵刀相见,人人缩瑟噤若寒蝉。
“师兄!”白玉不装了,卸了头上的玉钗,漏出一直藏于皮囊眼泪之下的张扬恣意。男子颔首安抚白玉和白雪:“先乖一些,有什么话稍后再说。”
白玉终于开心起来,同两腮绯红的白雪相视笑,阴霾尽散。今日不仅仅是大婚,更是建安宣告九洲的重要日子,他娶了“得白玉者得天下”的白玉要无人不知,同时他继位新王,也要无人不晓。看着搅了好事的人,建安体面的露出一个虚伪的笑,眸若寒星:“足下是谁?”
“雍洲大公子。”
众宾客朝臣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有的已经跪下。
“雍洲公子?”
“难道这得白玉者得天下的传闻是真的?”
“得白玉者得天下,我看今日刀剑无眼,速速跑了好。”
“......白玉。”
白雪脸色一变,难以置信:“雍洲长公子?师兄你何时...”
白冰温润如玉,莞尔,食指竖在唇边,示意白雪噤声:“健康王,可认得这个?”
白冰从怀中拿出铜鱼坠,薄唇噙着讥讽,举过头顶,傲慢的转了一圈,叫围着他的禁卫军们得以看他手中的信物。
他不会成全这场婚礼,白玉要带走,白雪更要走。健康城禁卫首领恭敬接过铜鱼坠交给健康王查看。
建安认得铜鱼坠。
九洲各处都识得各洲王族的信物。
雍洲王族是青铜鱼。
到了这一步,建安实在笑不出来,他一把将铜鱼坠丢在地上:“这般无礼,来了便是客,何故打断婚礼?”
“因为大王不能娶师妹,师妹与我早有婚约。”白冰慢条斯理的说出这话,全场愕然,彬彬有礼:“大王,请谅解。”
建安看向白玉。
白玉狠狠点头,豪放的脱了外衣,将自己的隐忍和委屈摔在地上:“有婚约的!”
建安咬着牙:“此前怎么没听白玉小姐说过。”
白玉笑:“我被王上困在健康城数日师兄都没有来,我以为师兄厌弃我了。”
说完白玉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落了两滴泪。建宁个子不高,躲在后面,站在了桌子上看。
看到白玉掉的那两滴泪,频频摇头。
装的太假了,每次都只掉两滴。这热闹好看,就是白玉不给力,建宁从桌子上跳下来,从隔壁桌拿了个羊腿肉啃。虞仁一转头就见建宁吃的正香,把他的羊腿肉夺走了:“一点规矩没有。”
建宁:“....”
虞仁高喊:“保护王上!”
王城有两万禁军,扬洲城是健康王的地盘。白冰笑了下,说这话时十分诚恳,望向白雪:“怎么会,师妹,师兄不会丢下师妹不管。”
白玉满脑子都是“不成亲千岁万岁”,连连点头,忙要拥抱上去:“好师兄!”
建安冷笑一声,拦下白玉,呵道:“拿下!”
殿里的近卫举着长矛围住了白冰。白雪挤过去拦在白冰身前:“大王,大喜之日,见血不吉。”
“拿下!扰乱婚礼,通通拿下!”建安高声道:“此人盗用青铜鱼坠,冒充雍洲王孙。”
白冰淡定:“没有!”
白玉要过去,被建安拦住:“都给我拿下。”
“谁敢!”这一回众人再次安静,翘首以盼。这声音粗哑浑厚,魄力难挡,一听便知是位有威望的老者。
一枚青铜鱼坠,难保不是颠倒黑白。
白冰侧身,身后又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大公子继位老夫没来的及献上贺礼,不知晚了吗?”
众人翘首,建宁又重新站到桌子上,虞仁拽了他,没将他拽下来。只见那老人拄着红木权杖,头发胡须霜白如雪,黑色华服青玉腰带,威严贵气,压迫众人,原本逼近的近卫面面相觑,纷纷迟疑着往后退了退。
建宁自然不认识这老人,可虞仁识得,他惊叹:“司马先生!”
这老头是司马先生?
建安也认出来了。
他少年时见过司马先生一面便难忘。
司马先生年轻时是大将军。雍洲如今的王族起初只是北边一蛮族部落崛起而成的,司马便是当年扶立咸阳王的将领。雍洲那片天,是司马一族替咸阳王族打下来的。
青铜鱼坠可能有假,德高望重的司马将军却假不得。建安恭敬拜礼:“司马先生。”
扬洲的三位公子少时都去过雍洲,无人不知司马,朝臣们也对司马早有耳闻。
“司马先生,这是司马先生。”
“这是那个司马先生?”
“肯定是啊,你瞧这模样!”
“.....”
来时白冰便料到仅有青铜鱼坠无用。谁能料到司马先生这个年纪,拄着拐杖从雍洲千里迢迢到扬洲来,可见咸阳王对此事有多重视。
“老夫见过健康王。”司马先生拜礼:“公子冰无礼,还望健康王见谅。”
他不远千里来到扬洲,代表的是雍洲咸阳王。
“......”
婚礼结束了。
白玉脱掉了新娘妆扮。
建宁作为白玉的小师弟跟白霜一起围在院子里。白霜见到了大师兄十分激动:“你看见了,那个高高的哥哥,是我们的师兄。”
“是你的师兄。”白霜心思纯粹,建宁对她口无遮拦,不加掩饰。
白冰同司马在健康王宫宴饮。
兖洲,青洲,徐洲使者自然不会错过这次相问的机会。鉴于豫洲不战而降传闻,兖洲充满忌惮,能见到司马先生,濮阳使者万分激动,被临淄使者扶住才不至于腿软。
因为公子冰大闹婚礼的事情,作为雍洲来使的司马先生,需要给健康王一个交代。
虞仁坐下问:“司马先生此次来扬洲,不是为了给我们王上难看吧!”
建安按耐着脾气,公子白的无礼,他确实需要司马先生给他一个赔礼,他是扬洲的王:“虞仁,不得无礼。”
虞仁闭上嘴,喝了口闷酒。
建安带着笑:“司马先生来,不会是专程来搅了本王的婚礼吧?”
“老臣年迈,无意对王上不敬,只是公子冰说的乃是实话。”
司马揖礼:“当年我雍洲公子游学到扬洲,拜了定居在扬洲的白子覆为师,公子冰与其师妹自小感情甚笃,青梅竹马,还请王上明察,这实属误会。”
健康王烦闷的喝了口酒,笑说:“既是如此,司马先生此来欲何如?”
“带白玉,白雪,白霜三位小姐回雍洲安置。”司马开门见山:“白子覆本是雍洲人定居在了扬洲,如今是落叶归根。”
堂上一片寂静,不见健康王松口。
九洲紧密相连,几百年来一直维持着玄妙的和平,近年来战火频繁,百姓叫苦连天。对于九洲一统这种大规模的征战,没人愿意做臣服者,谁主动发起,谁便是史书上的千古第一人,成了名传后世,不成就是万人唾骂。
雍洲和梁洲联合是否空穴来风还不确定。
临淄使在这时起身敬了司马先生一杯酒:“司马先生,我乃青洲使者,我王仰慕司马先生已久,今日臣下代我王敬司马先生。”
司马先生颔首,举杯,没饮。他是老者,是受人尊敬的。
濮阳使者和彭城使者也举起酒杯。各洲使者相敬。
“我乃兖洲使者。”
“我乃徐洲使者。”
“敬司马先生!”
司马先生揪着白花的胡子,疑惑发问:“诸洲使者怎么都在扬洲?是来送贺礼来的?”
濮阳使者说道:“司马先生,听闻雍洲与梁洲要吞掉其他各洲,今日我等正问先生是否属实?”
司马先生惊讶:“何来此事?雍洲没有。”
濮阳使又问:“司马先生,那...洛阳王不战而降....”
“那都是空穴来风,你们再回去问一问洛阳王就知道了。”司马先生望向建安:“王上明察。”
“....”得到司马先生回答,濮阳使仍然半信半疑。
临淄使问:“那司马先生此次不辞辛苦到扬洲来,是特地接白玉诸位小姐回去?鄙人斗胆,是因为”得白玉者得天下”这一传闻吗?”
“不是,原因老夫一开始就已经交代。”司马先生想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传闻,觉得好笑:“诸位都是能人,饱读诗书,相信一个小女子能左右天下大事这样荒谬的传闻吗?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临淄使意在确定雍洲是否真的没有称霸九州的心:“冒犯了,老先生。”
“无妨,看来此次不仅要接小姐回去,还要好好与诸位说一说那些流言。”司马先生摆手:“诸位使者到时可以请你们的王上调察一下,各洲行商流动较大,不乏有心人,我们之间的和平关乎九洲安定,千万不要被三两句流言所挑拨,叫有心之人做收渔翁之利。”
众人心中恍然大悟。
难保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健康王呵呵笑说:“司马先生说的是,各位使者此次回去好好查一查。”
使者们举杯,心中敬佩:“多亏老先生提点。”
司马先生说:“既然传的是我们雍洲同梁洲的谣言,我们回去肯定也要察,诸位安心,为了庶民百姓,这仗打不得!”
建宁:“我的腿!!”
司马先生:“有人管我嘛!这把老骨头要颠碎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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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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