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血腥气浓得呛喉。姜筱托着温杏的后颈,感觉掌心一片湿黏。轺溪的银针在黑暗中泛着微光,针尾系的红线已变成污黑色。
"同心蛊。"轺溪声音发颤,"要用子夜时分的吴歌声才能引出来。"
雨沐在前方突然驻足。匕首寒光一闪,密道转角处倒下的夜分门弟子甚至没来得及出声。姜筱注意到他杀人的手法——匕首精准刺入第三根肋骨间隙,正是夜分门处决叛徒的标准动作。
"还有半里到出口。"雨沐甩去刃上血珠,"雾泽在城外备了马车。"
温杏就在这时抽搐起来。她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姜筱衣襟,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姜筱低头,看见她惨白的唇间溢出几个气音:"白...日...心..."
密道突然剧烈震动。头顶簌簌落下尘土,远处传来石门崩塌的轰响。雨沐脸色骤变:"他启动了机关蛊!"话音未落,密道两侧石壁竟渗出暗红液体,所过之处岩石发出被腐蚀的嘶嘶声。
"抓紧我!"轺溪扯出三根银针扎在自己颈侧,皮肤顿时浮现蛛网般的蓝纹。她一手拽着姜筱,一手拖着温杏,竟如鬼魅般在逐渐狭窄的密道中疾驰起来。姜筱听见身后雨沐的闷哼,回头时看见一道绛红身影被石壁夹住左腿,而腐蚀液距他不足三尺。
"救他!"姜筱去扳轺溪的手。
轺溪牙关咬得咯咯响:"你忘了他在喜堂怎么..."
腐蚀液已漫到雨沐腰际。千钧一发之际,温杏突然睁眼。她枯槁的手指结出个古怪法印,姜筱怀中的焦尾琴自发奏响一个尖锐音符。石壁应声裂开缝隙,雨沐狼狈地滚了出来。
"霁月泽的'石破天惊'指法..."雨沐拖着伤腿,眼神复杂地望向温杏,"她竟然还有意识?"
出口处的月光冷得像刀。姜筱刚探出头,颈侧就贴上冰凉刃口。雨沐的声音在耳后响起:"抱歉,佟铃公主。门主答应给我完整的脸。"
他匕首一挑,姜筱右眼角的佟铃花印记顿时血流如注。剧痛中她看见雨沐撕下脸上伪装的伤疤——底下是曼陀罗花形状的烙印,花瓣末端延伸出细如蛛丝的红线,正诡异地蠕动。
"嫡系血印!"轺溪惊呼,"你是雾泽的亲侄子!"
姜筱怀中突然掉出个物件。那枚在昏迷梦境里出现的冰铃铛,落地时竟完好无损。铃舌撞击内壁的脆响让雨沐动作一滞,铃身表面迅速凝结出霜花,眨眼间长成冰晶屏障隔开匕首。
"雪都的..."温杏突然挣扎着爬向铃铛。她指尖刚触到冰面,整个人就剧烈痉挛起来,七窍流出黑血却仍在嘶吼:"解语序在...吴歌...秦地...楚..."
雨沐的匕首再次刺来。这次对准的是姜筱心口。轺溪的银针后发先至,却被他反手格开。千钧一发之际,温杏扑到姜筱身前。
血。那么多血从温杏每个毛孔涌出,在空中凝成细密红雾。姜筱被轺溪拽着倒退数步,看见红雾所到之处草木皆枯,而雨沐的匕首在触及温杏心口的瞬间就锈蚀成渣。
"霁月泽禁术'白日心'..."轺溪捂住姜筱的眼睛,"别看!"
但姜筱还是看见了。温杏在血雾中回头,腐烂的嘴唇做出"女儿"的口型,将一枚玉佩塞进她手中。下一刻,这个曾经名动天下的霁月泽主爆成一团血云,裹住雨沐和追来的夜分门众人。惨叫声持续了足足半刻钟,最终只剩满地黑灰。
轺溪拖着姜筱狂奔三里才停下。月光照出玉佩上"朝发秦地暮还楚"七个小字,翻过来则刻着十二相思阁的星图。姜筱颤抖着拨开暗扣,里面竟藏着一缕月白蓝的发丝,在月色下凝成微型佟铃花的形状,花蕊指向北方山脉。
"雪既白..."姜筱突然泪如雨下。这枚玉佩分明是当年雪琅拜访霁月泽时随身佩戴的物件。
轺溪突然按住她肩膀:"听!"
极远处飘来缥缈歌声。不是中原任何方言,调子却莫名耳熟——正是杜若序第七章的变调。歌声中,姜筱眼角伤口的血珠自发排成一行小字:
"子夜吴歌白日心,朝发秦地暮还楚"
"是解语序的线索!"轺溪激动得声音都变了,"吴歌是方位,秦地楚指的是..."
她的话被破空声打断。一支箭钉在她们脚前,箭尾翎羽是熟悉的月白蓝色。姜筱抬头,看见山崖上立着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手中长弓还保持着发射姿势。
那人取下面具的刹那,姜筱的心脏几乎停跳——面具下是张与轺溪七分相似的脸,只是轮廓更为硬朗,左眉骨多了道延伸至鬓角的疤痕。
"澈...哥哥?"轺溪的呼唤带着哭腔。
但那人只是沉默地招手,示意她们跟上。转身时,姜筱看见他后颈隐约有红线浮动——与雨沐脸上的曼陀罗纹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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