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曜石娱乐，走进NOVA的专用休息室时，言澈感觉自己脚下还是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端。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林薇那句“秦老师很认可”，以及秦铮那粗声粗气的“有点看头”，还有……两位经纪人之间那场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对话。
他还没完全消化这巨大的、突如其来的可能性，苏晴后脚就跟着进来了，脸上带着那种谈成了大生意后特有的、精明而满意的笑容。
“都过来，宣布个好消息！”苏晴拍了拍手，将正在各自休息的成员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言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刚和林薇那边基本谈妥了，”苏晴的目光落在言澈身上，笑容加深，“时屿老师和秦铮老师合作的新专辑里，可能会有一首非主打的歌曲，邀请我们言澈参与feat或者是合作编曲！”
“哇靠！真的假的？！”顾晞第一个跳起来，一把搂住言澈的脖子，“可以啊你小子！闷声干大事啊！这就搭上秦铮和时屿的船了？！”
夏然惊喜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澈澈！你也太厉害了吧！时屿前辈的新专辑啊！”
顾清徵也难得地露出了明显的笑容，拍了拍言澈的肩膀：“恭喜，很棒的机会。”
墨徊作为队长，显得最为沉稳，但眼中也满是欣慰和鼓励：“澈澈，这是对你音乐能力的极大认可，好好把握。”
言澈被队友们围在中间，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祝贺和调侃，脸颊因为兴奋和不好意思而涨得通红，心脏砰砰直跳，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包裹着他。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就是……运气好……时屿前辈和秦铮老师人好……”
“少来这套！”顾晞用力揉他的头发，“这是实力！红了可别忘了哥哥们！”
“晞哥你别瞎说！”言澈慌忙躲闪，脸上却笑得无比灿烂，露出一口白牙。
苏晴看着眼前这群打闹的年轻人，笑着摇摇头：“行了行了，具体细节还在敲定，都给我把嘴巴管严实点，正式消息出来前，谁也不准往外漏半个字！言澈，尤其是你，给我稳住心态，该训练训练，该跑行程跑行程，别给我飘了！”
“我知道！晴姐你放心！”言澈立刻保证，努力想做出严肃的表情，但眼底的喜悦和光芒却怎么也藏不住。
这一整天的行程，言澈都处在一种极度亢奋又努力克制的状态里。跳舞时格外用力，唱歌时情感格外饱满，连接受采访时都显得比平时更加神采奕奕。队友们也都默契地替他高兴，时不时用眼神或小动作调侃他一下。
好不容易熬到一天的工作全部结束，回到宿舍。言澈几乎是冲完澡就扑到了自己床上，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唯一的置顶对话框，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一大堆话涌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组织。
他删删改改，最后发出去一句看似克制实则暗流涌动的话：
【前辈！今天晴姐跟我说了合作的事情……是真的吗？我……我真的可以吗？[紧张搓手手.jpg]】
发送完毕，他把发烫的手机捂在胸口，在床上滚了两圈，心脏还在激动地狂跳。
没过多久，手机屏幕亮了。
【屿：嗯。秦老师定的。】
言澈看到回复，嘴角抑制不住地疯狂上扬，立刻打字：
【谢谢前辈！也谢谢秦老师！我一定会努力的！绝对绝对不会拖后腿！[奋斗.jpg]】
【屿：不用谢我。是你的感觉对，你在音乐上很有天赋。】
这句平淡的认可，比任何华丽的夸奖都让言澈开心。他抱着枕头，把发烫的脸埋进去，闷闷地笑了几声。
【言澈：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我需要准备什么吗？我要不要去多听点秦老师的作品或者……】
他一连串的问题发过去，像个急于得到老师指点的小学生。
这次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才回复。
【屿：不用。做你自己就好。明天下午三点，工作室见。】
【言澈：好！我一定准时到！】
放下手机，言澈又在床上兴奋地蹬了蹬腿，才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下午，言澈提前半小时就抵达了星瀚大厦。这次熟门熟路，在前台微笑的注视下，自己刷卡进了电梯。
推开工作室的门，时屿已经在了。他今天穿着一件宽松的浅灰色羊绒衫，衬得肤色愈发冷白，正坐在控制台前，看着屏幕上的音轨，神情专注。
“前辈。”言澈小声打招呼，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时屿抬起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淡淡“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听听这个。”
他播放了一段旋律框架。是昨天言澈听过的那段冰冷压抑的编曲，但做了一些调整，似乎融入了一些新的想法，整体氛围更加深邃复杂。
言澈立刻戴上耳机，认真倾听。听完一遍，他沉吟了一下，指了指中段部分：“这里……低音是不是可以再慢一点？再沉一点？像心跳慢下来的感觉……然后突然接一个很快很轻的、像被吓到的颤音？”
时屿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动手在键盘上试了试。他放缓了低音的节奏，加重了混响，营造出更沉重拖曳的感觉，然后在某个节点，加入了一个极其短暂、音调极高、带着轻微失真颤音的电子音效。
效果出奇地好！那种骤然被惊扰的、神经质般的紧张感瞬间出来了！
“对！就是这种感觉！”言澈兴奋地凑近屏幕，眼睛发亮。
时屿侧过头，看向几乎凑到自己肩头的言澈。年轻人身上带着外面带来的微凉空气和一丝淡淡的、干净的沐浴露香味，那双狗狗眼因为兴奋而睁得圆圆的，亮得惊人。
时屿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极短的一瞬，然后不动声色地转回头，操作着设备，淡淡应道：“嗯。”
接下来几个小时，两人完全沉浸在了创作里。大部分时间是时屿主导，言澈则负责倾听、感受，然后提出那些基于直觉的、有时甚至有些天马行空的建议。
“前辈，这个地方，可不可以加一点……嗯……像老旧收音机调频时的杂音？断断续续的那种？”
言澈为了指屏幕上的细节，无意间靠得很近，但时屿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避开。
“试试。”时屿回答。
“哇！就是这个感觉！好像听到了来自很远地方的、模糊的声音！”
“这里……结束的时候，声音不要一下子消失，能不能像慢慢沉到水底一样，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慢？”
“做渐弱和低通滤波？” 时屿按照言澈的意见进行调整，修长的手指划过琴键，言澈一时间看得入神，忍不住小声惊叹：“前辈，你的手真好看……”时屿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耳根却微微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薄红。
“对对对！就是这样！好像慢慢睡着了的感觉！”
言澈的思维跳跃而感性，时屿的技术精准而冷静。两种截然不同的模式碰撞在一起，却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时屿发现，言澈那些看似不专业的“感觉”，往往能精准地戳中音乐情绪表达的关键点，打破他固有的思维定式。而言澈则惊叹于时屿能如此迅速地将自己那些模糊的想象转化为真实动人的声音。
休息间隙，言澈起身去倒水，很自然地也给时屿带了一杯温水，轻轻放在他手边。
“谢谢。”时屿低声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温正好。
“前辈，你饿不饿？我带了点小饼干，要不要尝尝？”言澈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包包装可爱的卡通饼干，像是小朋友分享零食一样递过去，眼神带着期待。
时屿看着那包与他周身清冷气质格格不入的饼干，沉默了两秒，就在言澈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却伸手接过了一片，低声说了句：“谢谢。”
言澈立刻笑开了，自己也拿了一片，咔嚓咔嚓地吃起来，像只满足的小仓鼠。
工作室里冰冷精密的气氛，似乎因为这点小小的插曲，而悄然融化了一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而融洽的氛围。
当最后一段编曲完成，初步的小样生成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两人一起听完了整首曲子。它依旧带着时屿特有的冷冽和深度，压抑中透着挣扎，但在那些细微之处，却又融入了言澈带来的、充满生命力的灵光一闪，让整首作品在绝望的底色上，奇异地生出了一点脆弱的希望感。
“太好了……”言澈听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疲惫，却更多的是巨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时屿看着屏幕上复杂的音轨，又侧过头，看了看身边那个眼睛依旧亮晶晶、仿佛不知疲倦的年轻人。昏暗的光线下，他冰冷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松动了一下，形成了一个几乎不存在的、柔软的弧度。
“嗯。”他低声应道，目光重新落回屏幕，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像是在回味某个满意的音符。
这一刻，无需更多言语。音乐早已替他们诉说了所有。
第三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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