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期间,连续工作许久的我意外在列车员休息室睡着了。
突然闹铃响起,一睁眼,车厢里熊孩子没了,低素质的家长没了。
原本嘈杂的车厢十分安静,而在座位上坐着的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军人。
1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啦~”
平常我张口就来的叫卖词在此时显得异常干巴,不少军人都看了过来。
带队的男人高大威武,起身来到推车前,我咽了咽口水,“那个哥,我们要点什么?”
“来两包花生。”
“好嘞”,我快速地拿了两袋递过去,“十...”
正要说价格,却一下子卡了壳,而那个我以为是梦的电子音再次在我的耳边响起,“一块钱。”
我跟着它学,总算顺利地报了价,男人却犹豫起来,手在兜里撺了半天,终于递过来了两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
有小哥打趣道:“营长怕是舍不得吧。”
花生被男人抛了过去,“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去,跑着每个车厢都分一分。”
“好嘞”,小哥起来,一溜烟就跑到了对面车厢,没多大一会儿那头儿就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男人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这群小子啊。”
一块钱的花生足足有一大包,可以在每个人手里不过三两颗,但大家伙儿仍像吃了蜜一样,车厢内也热闹起来。
2
“恭喜宿主顺利卖出两件!我们现在所处1937年列车,全场通通一元哦!”
“你负责的车厢是1-4节,你有一个小时叫卖的机会,回去后每一元钱可以兑换人民币一千元钱,能不能暴富就看你这一波啦!”
我推着小车一路到了两节车厢的连接处,躲在卫生间里不可思议地确认。
五分钟前的我还在睡梦里,那会儿迷糊中耳边好像多了个电子音。
他问我有一次暴富的机会是否接受。
“真的?把我都能卖什么啊。”
“宿营车里的所有东西都可卖哦~”
宿营车是有的列车员倒了班之后休息的车厢,不过我更担心的是。
“我这算不算违规啊,算不算偷偷把车上的东西卖了啊,会不会被抓起来啊。”
我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作为一名铁路工作者,虽然国庆加班比较痛苦,可我还是非常热爱并珍惜我的工作的。
“不算不算不会,所有的东西都是系统按照原本的列车配置为您额外提供的哦~”
这下我是真的兴奋起来了,暴富啊——暴富啊——我来啦!!
系统非常欣慰,“可以,我就欣赏这种努力奋斗的精神。”
调整了状态迈进下一节车厢,每个人捏着到手的花生吃得有滋有味,让我原本因这些穿着军装的“老家伙”升起的紧张感松快了不少。
“诶,小哥,来碗八宝粥不~”我主动推销,青涩的男孩捂着咕噜噜叫的肚子摇了摇头,眼睛却时不时扫向小推车的车斗里。
“新鲜好吃热乎的八宝粥哦,一块钱管饱管够无限续杯咯~”和现代罐装的不同,我来到这里后,八宝粥装在了一个大铁桶里。
男孩不自觉地吞咽起口水,头还是快速摇动着,活像个拨浪鼓。
我看着他身上缝补一片布丁的军装,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姑娘,俺能喝三碗,俺点一份,俺们允着喝三碗,行吗?”
说话的年纪看上去四五十岁,看肩章像是个老连长。
此时此刻两手揣在一起看向我的目光格外的拘谨,车厢内一时沉寂,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庞上闪烁着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又在我的扫视飞快低了下去。
我背过身咬着牙含糊不清地小声问系统,“行吗?”
系统没理会,我就当他同意了,随即回身用力地点了点头,“行!”
弯腰从车里掏出三个大瓷碗,老连长急忙摆摆手,“姑娘,一个碗就行,俺们不讲究。”
我没说话,低着头眼眶热热地坚持盛在了三个碗里,老连长振臂一挥,在车厢中央高呼,“还不谢谢人家姑娘!”
“谢谢姑娘!”
一下子就给我闹了个大红脸。
3
“宿主宿主,收入超过五元时,可以解锁食堂哦~美味精致小炒也是一元钱哦~”
同样是一块钱,美味小炒显然更吸引人,可我惦记的倒是能有机会让他们改善改善伙食也是好的。
第三节车厢零零散散地没几个人,我刚走进时,两个年纪看上去只有十**岁的姑娘正有说有笑地往卫生间方向走。
没过多久,我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一回头,其中一个姑娘扭扭捏捏地问道:“你好姐姐,有那个吗?”
“啥?”小姑娘说话低声细语的,第一遍我还没听清。
“就是那个...”
“宿主,她说的是月经布,不过这个我们这儿没有。”
火车上自然没得卖,可是卫生巾我有啊,自从之前有一次因为没注意在车上被一个温柔善良的小姐姐解围后,我的包里就常备着,只希望有一天也能把这份温暖继续传递下去。
没想到,居然在这样一个时刻延续了。
姑娘是帮另一个小姑娘拿的,担心她用不明白,我陪着她去了卫生间拆开向两人演示,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嘴张得圆圆的,“哇~这么软乎呢~”
索性,我把包里装着的全部塞给了她。
“姐,这些多少钱啊。”
“没事儿,不要钱。”
一听这话,小姑娘连忙拒绝着后退,帽子下的麻花辫在她脸前晃动,“那可不行,我们怎么能随便拿老百姓的东西啊!”
“就是就是,姐姐你别看我们参军没多久,可不能这样考验我们!”
我纠结了一会儿,“行吧,那就收你们一块钱。”
从先前赚的那三块钱来看,一块钱对于这年代的她们而言当真算是一笔巨款,可系统提醒我交易必须是一块钱起,我只能如此定价。
小姑娘小心地翻开帕子拿出为数不多的崭新纸币,抽出一张朝我这边一递,扭头闭着眼不敢看。
“咋啦,心疼啦”同伴跳出来调侃。
小姑娘嘴巴一撇,委屈巴巴的,“我娘给我攒了可久的零花钱了。”
小姑娘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推车继续往前时,就听身后人回到了座位上兴致勃勃地跟周围人分享。
“真的,可软乎了,我记得你不也快来啦,你拿着点。”
我打定主意,等过会儿再转过来了,把我囤在休息室的也全部拿来给她,当然可得好好想想能顺利“送出去”的说辞。
4
变故是在第四节车厢里出现的。
我才进去,就听到一个男声焦急地在车厢内喊,“医疗兵呢医疗兵呢。”
在他身边一个衣服扣子解开,上半身裹满了纱布的男人胸口向外哗哗地渗着血。
接着我身后小姑娘的声音远远传来,“姐,让一让让一让”,我忙推着小车挪向了一边。
小姑娘扛着医疗箱挤了过去,见到这一幕也着急起来,“怎么流这么多血啊。”
医疗箱被她打开,所有药瓶几乎只剩了一个小底。
“不行,纱布已经没有了”,语气里已经夹杂了点哭腔。
“衣服!用衣服!”
有人招呼起来,离得最近的反应迅速将外套脱下撕成了一块块长条。
而那些原本被衣服掩盖住的地方,或多或少都缠着纱布。
猛然想起先前火车上备了不少药,我连忙转身朝车头方向的宿营车车厢跑去,万一药还在,那他们肯定是能用上的。
谢天谢地,药还在。
重新拉了个空的小推车,我一股脑儿把感冒药、止痛药、消炎药、创可贴、云南白药、医用胶布纱布、止血喷雾等等全部堆了上去,足足有四五十盒。
心情愉悦地推着车回去,临出宿营车时,突然发现车厢内还放着好大一批花棉袄。
这趟火车原本是到东北的,国庆这个季节花棉袄作为东北特产,自然也登上了火车推销清单。
想了想等下可以问一下,要是他们需要,那就拉过去一起打包给他们。
我在车厢内推着小车跑得飞快,隐约还能看到小哥吃惊的表情。
一路跑到第四节,小姑娘蹲在座椅前抽噎着,“张连长都是为了掩护我们撤退,不然怎么可能受这么重的伤啊。”
而她口中的张连长嘴唇泛白有了昏迷的迹象。
我忙倒了口气,“车上有药,你们要吗?”
小姑娘噌地一下就跳了起来,这次没有一点的心疼,捧着装钱的手绢,“姐姐,都有什么药!”
手绢里一堆几分几毛的零钱,倒是中间有个青绿色的大玉镯。
我推了回去,“你先看你都要什么,我们一会儿再算价钱。”
我挑了几个感觉现在能用得上的紧着给她介绍,她放在药盒上的手有些退却。
我一拍脑门,光顾着跑了,倒忘记现在的他们没见过这种药。
于是干脆搬出了当时介绍卫生巾时的理由,“都是从南洋拿的货,进口的西药!保证是好东西!”
小姑娘的眼神变得坚定,憋着气,“我们以后也能做出这种好药的!”
对呀,我们也能做出这种好药的!
5
先用了外敷,血顺利止住,又吃了口服药,等烧退下应该会好多的。
大概是有人去前面递了消息,没过一会儿,最早买花生的营长就赶了过来。
“谢谢你同志”,他十分郑重地朝我伸手,我们礼貌地握了手。
他说他叫郑为先,是371营的营长。
一个营最起码四五百人,可估算了下,四节车厢走过来只有两三百人,少的那部分人的结局可想而知。
郑为先先去看了张连长确定没什么大问题,接着到我面前局促地搓着手,“同志,你看看这些药,都什么价格。”
在他来问之前,系统已经提前跟我打过招呼,药的价格是一块钱——一盒,不可以低价卖,也不可以送。
本身在这个年代就是一药难求,价格倒不贵,可几十盒药加在一起,对他们来讲也不是个小数目。
于是...我向系统提议,以物换物呢?
系统:如果互换的东西等值,可以。
这样的话,那我可就有想法了,系统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你在琢磨什么坏主意呢。”
“是这样的郑营长,药的价格呢原本是一块钱一盒,但是我卖药也不为了赚什么钱...”
“我是个作家,来兼职主要是为了在火车上收集一些素材灵感什么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参加我的活动,参与价是一块钱...”
“你想要什么?”郑为先还是比较谨慎的。
“别的我也用不上,你们就拿你们觉得比较有意义的东西,顺带给我讲讲故事,我按你们给我带来的价值跟你们换。”
东西有价,可情义无价嘛,系统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说好的为了暴富呢!!!”
郑为先还在摇摆,我继续加码,“我这边还有些袄子食物什么的。”
原本想说都算在里面,结果被系统强行捂嘴了,斟酌着改口,最终定下的是,“一起参与的话一口价五块。”
为了安抚即将心梗的系统,我补充道:“当然,如果你们的东西我觉得不合格,我是可以拒绝的,必须得是有意义的。”
系统好像更加心梗了。
郑为先在车厢内看了一圈,刚刚把外套撕破给张连长包扎的青年们身上因受冷而发红,他点头严肃地强调,“故事行,涉及我方机密的绝对不行。”
一旁听了半天的小姑娘跳过来嬉皮笑脸的,“我先来我先来,我要做女主角!”我知道她是想活跃气氛。
我的换物小摊就开在一号车厢,主要是他们进不去宿营车,挨得近些方便我搜刮过后拖出来。
郑为先把消息先通知到了各个车厢,让有意向的可以直接过来,参与价的五块钱他原本想一个人包圆了,几个连长一听,当即不乐意起来。
跟他拉扯了半天,然后不知道谁说别让我这个“小姑娘”见笑话,最后郑为先出了一块五,其他四个里年长的三人各一块,留下个年轻小伙出了五毛。
钱被郑为先交到我手上时,系统一秒进入公事公办的状态提醒道:“恭喜宿主,食堂已经开放,在第五节车厢,小炒推车也在那边。”
好在这次能让郑为先的人去拿,我就能更加专注地在我的小摊前和系统(划掉)和各位兵哥兵花们博弈了。
6
小姑娘是我的第一个顾客,她意气风发,扬言一定要将我拿下。
坐在我对面,她又掏出了帕子,我佯装生气,“你要再拿钱我可不卖你了啊,不许违反规则。”
她着急得一股脑将帕子整个摊在桌上,“呐姐姐,你看你看上哪个,都拿去便是。”
面前是零钱玉镯发卡头绳各种姑娘家的小玩意儿,系统激动起来,“宿主拿玉镯,玉镯,这个值钱。”
我秉持着原则问她,“这些东西可有什么说法?”
她歪着头想了想,缓缓讲起了她的故事。
“刘真真!我告诉你!你要敢去你就当没我这个妈!”
“我不管!我就要去当兵!我就要去做医疗兵!”
“你敢!你给我站住!你看我打不打你!”
“我不站!我站了你才能打到我呢!”
她叫刘真真,原先在上海学医,在她决定当兵的那一刻起,这样的场面天天都在上演。
追不上女儿的刘母只能坐回到沙发上边掉眼泪边叹气,倒不是觉得真真有这样的想法不对,只是...担心。
叛逆的真真在医疗兵报名截止的前一天,就简单带了两件换洗的衣裳和一个卷着自己私房钱的帕子,偷偷从窗户处跳了出去。
少女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不服输的抱负,兜兜转转地来了371营。
刘真真还说,等她过了报名审核进了部队,打开帕子一看,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塞了这么多东西。
“我猜啊,肯定是我大姐放的,她平时就可心疼我了,她还给我留了封信,可出来这么久,有时候总会想起,我妈是不是还在怪我啊”她说到这儿,眼泪顿时吧嗒吧嗒地往下砸。
系统叹了口气,在他口中,我知道了真真不了解的那一部分。
原来在真真打算偷偷离开的前一天,少女才检查了包袱睡下,刘母就悄悄走了进来。
手帕被她打开放了玉镯,惦记真真的姐姐也留了信放了东西,两个女人假装无事发生一般,却又在确认真真顺利从楼上跳下去后,在真真的卧室里抱头痛哭。
直到现在,刘母仍然每个月都要去拜佛求菩萨。
“请保佑我的女儿,平安归来。”
她说完已然泣不成声,我压下内心的酸涩,从帕子上挑了个发卡,这是她大姐送她的。
“这个吧,我挺喜欢的,然后药你随便拿。”
系统没吱声,我全当他同意,不过真真也不贪多,抱着四五盒消炎药喜笑颜开,“之前有好多同志伤口都没处理好,有了这个,就好多了。”
刚和她说完话,装着小炒的小推车就被兵哥给推了过来。
我看了眼时间赶忙招呼着众人,“来来来,你们先盛着吃,下一个谁来。”
一共是一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了小半个点,再不抓紧时间可来不及啦。
7
一时间,车尾的炒菜前排起了队,我面前也排起了队。
郑为先给他们下达的命令是先拿药,再拿其他的,众人的分工十分明确。
不一会儿,推车上的药就被他们拿光了。
而我收到的,有姑娘不舍得用的雪花膏,以及向我讲述时眼神中充斥着的对情郎的眷恋。
有少年出征前从家里携带的到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双的鞋垫,鞋垫上规整的线脚上寄托了母亲对他克制的想念。
……
而其中最特别的还属一把瑞士军刀,是郑为先的。
郑为先说:“这把刀,是我临行前,我父亲给我的。”
“儿啊,你这此去一别,我们父子不知何时再见,男子当保家卫国,爹支持你的想法。”
“这刀给你,希望来日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有方法去解决掉它。”
不过我没要,还回去时我故意打趣地对他说,“郑营长拿着能保家卫国,以后可不能这么送女孩子礼物啊。”
车厢内大家笑成一团,郑为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听完这波故事,我起身去了宿营车,花袄拢共五六十件,分装在六七个大箱子里,我又在里头搜刮了各种被褥各种小吃各种饼干特产,箱子垒得高高的,费了我好大工夫才拖出去。
还好系统说不会影响现实世界,不然列车长看到被搜刮得如此干净的车厢,非气出毛病不可。
时间紧任务重,到后面我几乎是:
什么!上过战场的糖?我要!
什么!长得像猫的小狗木头章?我要!
什么!战友染血的军装?我要!
系统从一开始的捂嘴,到我狡辩,怎么会没有意义没有价值呢!再到后来干脆无奈装死。
在时间到达四十五分钟的时候,我总算把所有东西全都送了出去。
与此同时,苏醒过来的张连长在其他人的搀扶下,也从后面车厢走了过来。
8
在我面前坐下后,他从手腕上取下一块西洋表。
我不认识这些老物件,倒是系统爆出了一声国粹,“卧槽,欧米茄!!这可是瑞士产的,好几百块钱呢。”
系统的好几百块可是按当时的货币说的,吓得我赶紧拒绝,“我们说好的,要讲故事的,你这是做什么?”
“别急,不妨你听听它的故事呢。”
张连长全名叫张怀生,手表是他在战场上捡到的,当时他还是个普通的小兵,而丢手表的,是个当时在他们营里出了名不讨喜的贵少爷。
少爷来的第一天,掀了饭盘,“是人吃的饭吗?一点儿鸟味儿都没有”,于是被关禁闭。
少爷来的第二天,炸了粪坑,“嘿嘿~让你做饭死难吃!”于是继续被关禁闭。
少爷来的第三天,撂了班长,“没点实力,学哥嚣张作甚!”
这次倒没被关禁闭,上头打算给他轰出去算了,不承想人有个有实力的老爹,给营里捐了大批物资,当时的营长只好捏着鼻子给他留了下来。
当然,在他炸粪坑不小心嚯了当时在隔壁洗澡的小半个连的战友时,从此他在军营里只有战斗中或挨打中,并没有友情。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着调的人,在后来军营被敌人轰炸,他顶着他老爹的压力,暗地里调动家中势力几乎转移了营里三分之二的人。
我问张连长,“那他..现在人呢?”
张连长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个烟盒,里面就剩了一支,他点燃猛吸了一口,“他死了。”
“喂小赤佬,拿着这表去找我爹,让我爹再生个儿子给我报仇,知道吗?”
“告诉他,爷才不是他的废物儿子,爷可是——大英雄!”
那时候,他和贵少爷最后撤退,少爷故意将敌人引去雷区,却也因此不小心踩在了敌人的埋伏雷上,只要稍稍挪动,雷区的所有地雷都会一个接一个地全部炸开。
可张怀生不会排雷,少爷说这雷也排不掉。
“你走吧,爷我活着一场,值啦!”
“回去之后,记得告诉王老头,他做饭是真的很难吃!不行去烧火吧!”
原来少爷不是闹情绪,是真的觉得饭难吃。
张怀生跑出了雷区,站在山头上往下看,少爷的身影就一点点,远处敌人到达,底下炸响了巨大的雷花。
少爷叫王浪。
东西还是被张怀生强硬地塞给了我,他说:“我们这些人身上现在也凑不出来多少钱,你就当帮我存着,到时候等我回来,来你这儿赎。”
我张了张嘴,心里想着的是我可能等不到了,可内心坚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10
见我收下,张怀生高兴极了,系统也高兴极了。
时间还有十分钟,我靠在座椅背上静静地看向窗外,窗外一片漆黑。
原本给众人打饭的老连长,忙完了也给我端了一碗过来。
有别于他自己只装了个底的碗,我碗里倒是满满当当的。
“姑娘,老头儿没别的东西给你,俺先给你讲故事吧。”
他说他是个孤儿,没有名字,当然或许也是不愿意跟我透露。
一开始参军呢,是听说军营里顿顿有饱饭吃,就义无反顾地上了车。
周围人堵在车站都有人送,只有他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孤单惯了,等待的时候没什么情绪。
可突然一副碗筷递到了他面前,里面盛着一碗白花花的大饺子。
饺子是猪肉白菜的,他吃着吃着眼泪莫名其妙就掉了下来。
他不知道那是谁的家属,可在那一刻,军营大概就是他的家。
前面有东北的义勇军,
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
咱们二十九军不是孤军(咱们抗战弟兄勇敢前进)。
他们默契地唱起了歌,我眼睛里是止不住地湿润。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跑进了宿营车,带着哭腔我问系统,“能给他们煮碗面吗?”
上车饺子下车面,尽管他们还不能回家,但我希望他们早日回家。
11
这次系统行动得迅速,我才提,小推车就已经出现在了宿营车里。
强压下萦绕在心头的难过,我推着车出去,这次的面,每个人都是一大碗。
真真吃得开心时,我瞅着时间要到,抓着她趁没人注意把我装着卫生巾的小包塞给了她,小姑娘打开一看鬼鬼祟祟地往自己包里放。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想记住你。”
“我叫——邓明天...”等明天。
最后一分钟,火车降低了行驶速度,因为吃饭大家都聚在了一二节车厢里,快速扒拉干净,郑为先指挥所有人准备收拾行李下车。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车门打开后,他们默契地朝我走来,挨个儿向我告别。
站台上站了不少的人,他们走入黑暗,可远处的光亮也是等待着迎接他们的光明。
我问系统,“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系统说,“要去当英雄。”
【1937年列车售卖计划时间已到,检测到宿主在本次计划**出售9元,现已折合为人民币9000元转入宿主账户,请注意查收,系统将于五分钟后下线】
12
我在休息室醒来,各种国庆期间嘈杂混乱的动静一下子挤进了耳蜗,震得我头晕目眩。
手机嗡了两声,我打开看,银行发来的短信上显示余额确实多了9000块。
我下意识张起嘴倒吸了口冷气,为这次奇妙的旅程感到震惊。
“宿主?宿主?”系统还没下线,我竟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讨好。
“怎么了?”
“我们这边有人高价收你那块欧米茄,你看要不要...”
“不要”,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系统默不作声,五分钟后下线自动解绑。
我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直到三天后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我家门口。
“你好,邓小姐,我叫王朝,这边得知我大爷爷有一块表在您这儿,想高价买回,你看可以吗?”
“你大爷爷是...?”
“王浪。”
我突然想起那时候的王浪,笑着问,“所以,你爷爷给他报仇了吗?”
而王朝一句话让我泪流满面。
他说,“新中国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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