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的豆腐坊外,柳三娘捡到个襁褓。婴儿冻得发紫,唯独右掌心一粒朱砂痣红得妖异。
"晦气!"邻居吐唾沫,"准是狐妖扔的祸胎!"
三娘却把婴孩贴肉焐在怀里。当夜,发酸的豆汁竟凝出上等豆腐,次日连磨盘转起来都格外轻快。
福儿五岁那年,三娘的豆腐成了四乡八镇抢手的"福豆腐"。有次福儿踮脚帮忙点卤,整锅豆花瞬间凝成琥珀色,切开来每块都藏着朵天然菊花纹。
"这小手比观世音的柳枝还灵验!"客人啧啧称奇,却没看见孩子袖口下渐渐苍白的指尖。
赵老爷带着家丁闯来时,福儿正在后院喂鸡。那些啄过她手心的母鸡,每日能下双黄蛋。
"二十两,买这丫头。"银锭砸在磨盘上。
三娘抄起烧火棍:"除非我死!"
当夜豆腐坊莫名失火。福儿从浓烟中醒来时,三娘已烧成焦炭,却还维持着推窗的姿势——要把她托出火海。
赵家地牢里,铁链锁住福儿手腕。账房先生逼她每日摸百枚铜钱:"老爷说了,经你手的钱,翻十倍利!"
朱砂痣一日日暗下去,像将熄的炭。
福儿逃出来时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老竹翁在溪边捡到她,用竹膜贴在她溃烂的腕上。
"知道为什么竹子空心?"老人编着箩筐,"能空,才能容风雨。"
福儿学编竹器时,总把竹条排得密不透风。竹翁抽掉几根:"你看,留些缝隙,光才能进来。"
某个清晨,福儿把第一个"留福筒"挂在村口古树上——里面装着三粒能止泻的竹米。午后,树下来了个腹痛的货郎。
"试试这个。"躲在竹丛后的福儿轻声道。
货郎痊愈后,在筒里放了包盐。不久,盐被过路的猎户取走,换成块兔皮...兔皮又被寡妇换成鞋垫...鞋垫温暖了私塾先生的冻疮脚...
冬至那天,福儿在竹筒里发现了一朵绒布缝的梅花——正是三娘当年别在她襁褓上的花样。
黑死病席卷州县时,赵家大宅最先沦陷。
福儿正在邻村救人,忽听门外马蹄声急。当年抢她最凶的赵府管家滚落马背:"救救我家小姐..."
帐子里,赵小姐腕上缠着串铜钱——正是当年锁过福儿的那些。
"因果循环..."福儿掰开她攥紧的拳头,里面竟攥着块焦黑的木头,隐约能辨出是半截"福"字招牌——来自豆腐坊。
"我娘...临终说...欠你的..."少女咯着血。
福儿把朱砂痣贴在少女额头:"我娘教我,福气越分越多。"
很多年后,游方郎中们发现件奇事:
若在病人窗前挂节刻"福"字的竹筒,病就好得快。更奇的是,这些竹筒会自己"走路"——
樵夫放的山果,几经周转成了书生赶考的干粮;
绣娘留的帕子,包扎了战场上素不相识的伤兵;
甚至塞进筒里的铜钱,最终都变成种子或药材。
某个雪夜,百岁高龄的福儿在竹庵含笑而逝。次日,漫山新竹破土而出,每节竹筒里都藏着一粒朱砂般的红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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