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哼了一声,怒从中来:“你懂什么?好歹本官做官也做了那么多年,看人的本事还是有一点的。”
“那人,我们惹不起。”
——
崔清月被雁关山带回了竹屋里,好歹县衙的人没有追过来,让她能松一口气。
“那县太爷怎么放过我们了?”
雁关山摇头,盯她的目光却幽深。
“不管如何,好在人没有追上来,雁关山,你没事吧?”
“不碍事。”
雁关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刘氏和刘金宝以及那些村民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来了,县衙的人也没有追上来,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消停一段时间了。
“你先暂时住在我这里。”
雁关山喉结动了动,看向抬头乖乖盯着她的女人。
“嗯。”崔清月拒绝不了,她只有这一个选择。
天又黑了。
崔清月累的不行,但又担心雁关山躺在地上会着凉,迟迟没能闭眼。
雁关山倒是一动不动,入夜凉席只会更凉,犹豫了一会,崔清月决定还是把身上的两层被子分一层给他,她不需要盖那么多。
于是雁关山身上就有了一层被子。
崔清月放心的躺回床上,安稳入睡。
雁关山在夜半时候转了个身发现自己身上有被子,就知道是崔清月给他盖的,他不怕冷,但他怕女人冷。
于是被子又回到了崔清月身上。
第二天醒来发现被子又回到自己身上的崔清月,连忙看向了地上的雁关山,但那里的草席已经被收了起来,男人也不知所踪。
崔清月的脚已经基本没有痛感了,她穿好鞋子向院外走去,但院子外面也并没有男人的踪影,放在院子外面的那些工具倒是少了几把,也许雁关山是上山捕猎了。
崔清月看向天边,现在天才刚刚蒙蒙亮,月亮的残影还挂在天上,周围一片寂静,竹屋周围是一片竹林,风一吹就沙沙作响。
如果村子里的人没有跟着崔清月的脚印来到这里,这里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宁静,淡然。
“砰——”
崔清月的而边传来木头被重重丢在地上的声音,她猛然回头,发现是雁关山回来了,他还背着两捆青绿的竹子,崔清月不明白他要做什么,雁关山却已经率先开口。
“天还没亮,你怎么醒了?”
“睡不着了…”崔清月顿了顿,指着这些竹子问道:“雁关山,你为什么要砍那么多竹子啊?”
“…做竹床。”
崔清月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要住在这里,总不能一直霸占雁关山的床吧?
“我帮你吧!我的脚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崔清月说着就要去弄竹子。
雁关山却像一堵墙一样堵在她面前,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让女人干活的道理。
崔清月欲言又止,只好作罢。
但很快她又想到一个点子:“那我去灶房给你煮饭吧。”
雁关山没有拒绝。
于是崔清月终于第一次看到了灶房的全貌。
灶台连成一圈,米缸里满满的生米,菜都放在盆子里,粗盐,辣椒,还有像是从野猪肉提出来的油,以及各种调料都整齐的摆放在一起。
除了这些,灶房还有一个暗窖,崔清月用力拉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那下面寒气缭绕,隐约可见各种生肉,崔清月甚至还看见了雁关山那天背在身上的吃剩的狼肉。
冰?可现在是春日,这是如何做到的?
崔清月不太敢下去,决定早餐吃些青菜粥。
在刘氏家里,崔清月根本不敢奢望能见到这些东西,她小心翼翼的捧起米放在锅里洗净熬煮,在快好的时候将菜叶洗干净放入,再加以粗盐,一点点油,就大功告成了。
崔清月小心的舀了两碗,放到外面的餐桌上,接着走出院子告诉雁关山可以吃饭了。
雁关山应了一声。
崔清月回身,余光却在这时看见了一条青绿色的蛇。
竹叶青?
崔清月知道这种蛇有剧毒,明显是从雁关山砍的这些竹子里钻出来的。
“雁关山,有蛇!”
雁关山刚弯起腰,就听见崔清月喊了一声,接着他糙砺的手就被女人白皙的手给握住,用力的拉到了一边。
“竹叶青,有毒的。”
崔清月紧紧握着他的手,一个劲往他身后躲,又害怕又想指给他看,语气因为惊吓变得软绵绵,
像在撒娇。
雁关山呼吸重了几分,他上前徒手捏起竹叶青的七寸,把蛇摔晕才丢到了远处。
“好了。”
崔清月还拉着他的另外一只手,语气磕跘:“它还会再回来吗?”
雁关山摇头。
崔清月这才松了一口气,松开了雁关山的手。
雁关山收回手,眸色暗沉。
小插曲过后,两个人一起坐到了饭桌上,雁关山两三口就把粥喝完,崔清月又给他盛了一碗,出来的时候,想起了那个暗窖,于是便顺口说起。
“雁关山,灶房里的那个暗窖里面的冰是哪里来的啊?”
“硝石。”
“硝石?”
“这是在挖火药的时候可以挖出来的一种石头,如果把它放在水里,水就会被吸掉热量从而结冰,挖一个洞,要深,洞的周围铺上干草隔热,再把墙砌好,倒水和硝石,中间用其他大的东西装水,水自然就变成冰。
雁关山简单概括,在战场上,硝石是最常见的一种东西。
崔清月认真的听着。
良久,她突然开口:“你好厉害,什么都会。”
……
雁关山喝粥的速度忽然加快,随后就出了门重新弄起竹床。
崔清月不明所以,但也只好收起碗。
收拾干净,崔清月想出去看着雁关山,但又害怕会有蛇跑出来,所以只敢坐在门口,看着雁关山动作利索的劈竹子。
光是处理竹子,都要很长时间。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处理完后,首先要用火烘烤竹子,这一步是为了防潮,接着再用四根粗而壮的竹子做床脚,用四根长竹子定好框架,中间横竖摆放好竹板,再用许多削好的竹条交错编织成一张完整的的竹床。
但这样还不够,还需要用桐油反复擦拭达成防腐的效果,在太阳底下暴晒才算完成。
但在雁关山手上,加上竹床晒太阳的时间,才用了一天,入夜的时候,竹床已经被晒的微微黄了。
雁关山把它搬了进来,让崔清月躺上去试一下。
崔清月看着看上去就结实无比的竹床,觉得没这个必要,但她还是听话躺了上去,一股竹香和太阳的味道扑鼻而来。
很好闻。
雁关山又把竹床搬进了另一个本来是堆放杂物的屋子里,这屋子也在今天下午的时候被他收拾了出来,用作崔清月的房间。
做完这一切,雁关山又把被子搬了过来,这样就算大功告成了。
可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崔清月已经很满足了,父母走后,从来没有人动手为她好好做一件东西了。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雁关山…”
“嗯?”男人依旧淡淡应了一声。
“你待我这样好,可是我却没什么能回报你。”
“不用。”
依旧是这两个字。
崔清月却轻轻的笑了。
命运真是不可言说,前几天她还在刘氏那个泥潭里苦苦挣扎,可现在却能遇上这样的好人。
夜半,竹床晒过的暖意透过单薄衣衫渗进崔清月的背脊。她深深嗅了一下竹香,窗外月光透过窗户浸过新编的竹床,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竹林在摇曳。
第三天,雁关山依旧早早不见踪影,像是上山了。
春日雨水频繁,崔清月从白天等到晚上,雁关山都依旧没有回来,这让她不免担心,就在她决定自己也上山看看的时候,雁关山披着蓑衣回来了。
他堕落满身雨水,从口袋里拿出一袋碎银子,交给了崔清月,这是他今天上山捕猎换来的银子。
“为什么,给我?”
崔清月有些错愕,捧着碎银子迟迟没有收起来。
“买衣裳。”
雁关山扫了一眼崔清月,她身上的衣服还是自己穿小的,女子穿着不合身也不好看,再说,总归要换衣服的,不可能就只穿这一件。
雁关山没和女人相处过,但他想着,养女人应该都是这样的。
雁关山没再理崔清月,径直进了灶房,崔清月这才发现他的手里还拎着一条硕大的鲫鱼。
崔清月看着手里的银子,有些怔,买衣裳?
刘氏从未给她买过衣裳,都是她穿不要的才丢给自己。
——
灶房传来香味,雁关山好像做的是红烧鲫鱼,米饭蒸好之后就上桌了,还是跟昨天一样,雁关山只让她多吃点,自己也没夹多少。
“明天你去镇子里,有一家裁缝铺子,想买什么便买,若是不熟悉路,我也可以带你去。”
“你带我去吧。”
崔清月小声说,她怕那些村民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好。”
雁关山很快就答应了,像是就在等着崔清月说这句话。于是第二天早上,雁关山就带着崔清月下了山,沿着路一直走到了平安镇。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