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三万年历史的雪国是人类文明的巅峰,底蕴自不用旁人过多描述。以图斯克为首,数不清的强者聚集而来。认真来说,塞壬目前为止只见过一个图斯克,那就是娜罗记忆里那个爱戏弄他人不幸的乌列。
菲尼克斯所加入的,是雪国四大家族之一的塞德里克,西方的红之家族,传承[愤怒之红王]的名号。而塞德里克最著名的,就是他们浸入骨髓的优雅,最高规格的宫廷礼仪学是他们自小就开始培养的基础标准,骑士文化更像是他们能文能武的一种体现。
在王国里,只有国王才能授予骑士封号,而帝国的话则是骑士也能给骑士授封。塞德里克绝对是全大陆最容易拿到骑士封号的地方,因为只要你能拿得起剑,加入军队后就可以自动获得封号。
这并不是权力溢出,而是雪国的骑士们所奔赴的方向,都是最危险的战场。他们抵挡在人类的最前方,随时都有死亡的风险,与其死后追封,不如在他们生前就授予奖章。
有这么一个黑暗的骑士童谣,讲述的是一对夫妻的故事,男人为了获得骑士爵位来改善贫穷的生活,毅然决然地加入塞德里克的军旗之下。
他在拿到封号后就想方设法的退伍,抱着那二十个金币回到故乡,和自己心爱的女子享受幸福的生活。
结果他的计划在第二天就被军队的人知道,当天夜里还未睡醒的男人就被人粗暴的套上盔甲,推搡着他加入对黑暗大陆的侦察队中。
有人讥讽嘲笑他,“如果能活着回来,你夜里睡梦时所梦见不会是你的妻子,而是那些怪物。”
仿佛一语成谶,那支一百人的侦察队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而他也已经被那地狱吓成了傻子。
有人从他的胸口里扯出来一个吊坠,里面是他妻子的画像,是这个不起眼的铁吊坠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最后这个男人如愿回到故乡,可是他已经疯了,夜里时常哭泣,道歉,大喊大叫。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六个月,有一天男人突然恢复了正常,他忘了那段痛苦的记忆,和自己的妻子走上正轨,过正常人的日子。
直到一年后,男人的妻子怀孕分娩,诞下一个丑陋的男婴。男人尖叫一声,倒地不起,等人再去查看的时候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快速腐烂成白骨,那个样子就跟埋在地里腐烂成灰了一样。
男婴在父亲死后就睁开了眼睛,口中不断发出恐怖凄厉的声音,仿佛地狱里的来客。
这件事惊动了塞德里克家族,他们派人来的时候,这个村庄里的所有居民都已经死了。遍地残肢断臂,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当年平安回来的根本不是那个男人,而是伪装成他的样子,披着人皮伪装的黑暗生物。
等抓到那个怪物把它丢进火堆里烧死的时候,众人才知道当年的真相。
在侦察队踏上黑暗大陆的第一天就已经全军覆没,而男人抱着强烈的意志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他的下身已经血肉模糊,脸也全部烂掉,根本不可能活过一个小时。
恰巧他的附近有一株魔草,它与男人的灵魂做了交易,代他归乡,为他照顾爱人。
那个村庄里所有人都死了,唯独活下来的一个人,是那个男人的妻子。至于为什么那六个月时间里男人一直疯疯癫癫,是因为男人的灵魂和魔草还没有完全融合,他和妻子所诞下的孩子才是魔草和男人交易的目的。
“……”
莫芙听完以后久久不能回神,她想骂这个男的是■■,又想骂那个魔草不守承诺。
反倒是娜罗一直面无表情,从她反应也看不出任何,跟莫芙那种咋咋呼呼的性格截然相反。
“魔种不通人性,但村庄里只有那位妻子活了下来,这兴许是骑士仍活在身体里的证明。”
窗外暴雪不止,屋子里因为有壁炉在烧柴,所以非常暖和。塞壬洗完澡后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睡裙,她摸了摸怀里的厄里斯,眼神盯着外面的风雪,想到的是许多关于[塞德里克]的骑士故事。
三万年,所积累下来的无数故事,可不是几个月或者一两年就能讲完的。
金色的狮子向着天空咆哮,那面由骑士的鲜血染红的战旗高高屹立在城墙顶端,任凭风雪来欺,它亦不折半分。
“很大的漏洞啊,为什么被魔草寄生了也没有人知道?人类再怎么脆弱也不可能死后马上就变成白骨的,他肯定从回来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是死人了。”
莫芙难得的解析到了真相,她竖起食指给塞壬讲她在深渊里时看见过的许多寄生类魔种。
“我们那地有一种叫陀舌弥草的东西,你一靠近它,它们就会发出声音、说受伤了吗?你受伤了吗?吃下我吧,吃下我吧,我能帮助你恢复伤口。”
这种草的攻击力普遍不强,所以很多不了解它的魔种们都会一口气吃下一大堆,借助它们的魔力恢复伤口。结果就出事了,那些陀舌弥遇到血肉后就开始疯狂生长,无数的根茎从血肉里冲出,将寄生体活活撕碎。
这个时候,陀舌弥就会重复那句话了,“吃下我吧,吃下我吧……”
它能轻易杀掉比自己强大数十倍的敌人,这个前提是对方吃下它。杀掉寄生体后,长得更好了的陀舌弥草就会重新解体,回到土地里,日复一日的蛊惑路过的魔种吃下它。
“我听说第七深渊里有一半的土地上都长着陀舌弥草,它们吸食从天空降下的血雨,强得不可思议。”
“哈哈,真是爱说谎的小草。”
“小草?人类你没事吧,这两种草都快把我恶心坏了,遇到就直接踩死。”
这家旅馆位于塞德里克城的南边,离繁华的商业街并不算远,所以需要支付的住宿费用不会很便宜。
令塞壬意外的是,莫芙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袋子的钱,像模像样的点出七枚亮灿灿的帝国银币放在桌面上。
“我不要你找我的零钱了,记得给我们的房间里多送一点肉过来。”
莫芙把钱袋子扎紧,妥帖的收回自己口袋。注意到塞壬的视线,她还以为对方是没带钱,“要我借你一个金币吗?回头还我三个金币就行。”
也对,尽管莫芙是深渊里来的巨龙,但她好歹在这边世界里也生活了一百年,该学会的东西早就知道了。只有她自己还在这因为对方有这么基础的金钱观念而惊诧,仿佛在自己印象中她们都是风餐露宿不与人往来的孤独游侠。
“不……谢谢你。余出的钱,也请给我换成食物。”
塞壬感慨着拿出自己存在储物戒里的盒子,从那金光闪闪的盒子里拿出其中一枚递给收钱的老板。
“……■■,你怎么这么有钱啊,是不是■劫了?”
总之好歹是一起住进来了,莫芙一顿饭吃的很多,毕竟她本体那么大所需要消耗的热量非同一般。而娜罗从进店开始到现在,不光没有说过话,甚至连一口水也不喝。
满大桌子的饭菜几乎都是进了莫芙一条龙的胃里,塞壬将那份蘑菇煨牛肉轻轻推到娜罗跟前,她记得在娜罗小时候的记忆里最多的就是这道充满奶香味的食物。
娜罗视线看向塞壬,在对方得体的微笑弧度当中,她瞧出了其中的关心。
在深渊位面没有自然死亡,可是不代表没有饥饿感。吃掉其他巨兽的身体,还能获得其能力,但这个过程里必须要承受巨兽死亡时的哀嚎与庞大的记忆,久而久之,进食成了一种既恶心又折磨精神的行为。
不过寰宇巨蛇对娜罗有极其包容的一面,每当进食环节,她会故意放出此前镇压在自己身体里其他巨兽,让那些可怜的家伙为她承受巨兽死前反扑所带来的痛苦。
就比如塞壬之前见过的黑虫费拖布,那条漆黑的不死虫被娜罗利用了不知多少次,也不知道它后面有没有活下来。或许当时塞壬在毁灭后的世界里,曾和那巨兽的灵魂擦肩。
她拿起碗边的勺子,从碗里勺起奶白的汤汁送入口中,而后娜罗的动作就像是完全设计好的那样,一点一点把餐食吃进胃里。
塞壬注意到娜罗吃的都是蘑菇,肉类是一口都没动,看她马上就要吃完,塞壬马上就将另一边的鲜奶炖菜推过去。
娜罗动作轻滞,伸过去的勺子又在中途放了下来。她视线转动,拿起一把看起来更合适的叉子。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莫芙一直不敢出声,她狠狠的用衣袖擦眼,确认面前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的。
“娜罗,你喜欢吃菜叶子是吗?这里还有,都给你。”
塞壬看她们那别扭又略带生涩的互动也是觉得欣慰,直到厄里斯发出抱怨的哼声,她这才把另一份炖菜从烤盘上端下来。
这顿晚饭,她们吃了近乎二十人的份量,绝大部分都是莫芙和厄里斯这两只巨兽种吃掉的。
好在塞德里克城的消费不高,否则这样吃下去,没有几枚金币都出不了这个店门。
塞壬倒是不担心钱不够用,从她捡到那只传说中会不断吐出金币的宝箱怪时起,金币就成了她最不用苦恼的问题。
她担心的是娜罗怎么也跟胃里有个大洞一样,一直在吃。塞壬从最开始的欣慰,到惊诧,最后的担心。
“再来一点烤面包?”她想着这么晚了,厨师们肯定都去休息了,最好提供的估计只剩下面包。
“……”娜罗吃不出食物的味道,之所以一直在吃东西,是因为她隐约想起一些很久以前的记忆。
听见塞壬的提议后,她这才恍惚过来,抬眼时看见满桌子的空碟子。而自己的手里还拿着一副餐具,面前的是一份吃了一半的蘑菇料理。
“吃啊,吃啊,这里还有呢。”莫芙嘴巴上满是油脂,一手一个烤羊腿。
娜罗看向塞壬那边,她旁边那只雪白的小兽也因为吃相问题,那身白毛上沾了不少食物的碎屑。
这一桌子人,居然只有一个塞壬还保留着得体的仪容仪表,她干净到连指尖都是发白的。
“不用。”
娜罗放下了餐具,她本身也不是为了口腹之欲,只是想到什么事所以动作才没有停。
“我带娜罗小姐去温泉吧,这里的浴室有点特别。”
“下雪天泡澡会很舒服的。”
娜罗想的是她掌握的多种特性不是虚假的,这么基础的生理健康根本不用苦恼,让她在疾病区走一圈再出来身上也不会携带任何感染源。
“刚好我也要去!人类你在前面带路吧。”
听到要去洗澡,莫芙变出一颗超大的龙脑袋,一口把两大羊腿吃了下去。
“哈哈好呀,那我们走吧?”
娜罗看到塞壬伸手后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从一开始她就一直穿着那件白色披风,连帽兜都不愿意摘下来,在这室内也会稍微显得违和。
如果是要去泡温泉,那这件白色的披风就必须得脱下来了。塞壬主动提议,“我帮娜罗小姐先保管这件外衣吧。”
“人类你真的好会献殷勤啊,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啊?”
莫芙凑过来,她警惕地打量塞壬,“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骨子里却像一个会到处撒网的渣女,啧啧啧坏女人。”
她话有所指,明摆着就是不理解菲尼克斯那种透着邪恶的人和塞壬是师生关系,现在又在用同样的方法骗她们。
“太夸张了吧,我是个好人哦。”
塞壬接过娜罗递来的披风,转头一本正经的纠正了莫芙的话,“说起来莫芙,你很好的融入了这个世界,此前我以为你们饿了都靠打猎,想不到你还会进城花钱买烤好的肉。”
“■■■!■■■■■!!”
“哈哈。”
娜罗看见这么生气的莫芙时表情有些出神,记忆里这个粉色头发的黑龙虽然和自己形影不离,但她从没有表现出来过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
明明是在生气骂人,却感受不到莫芙内心有一丝怨憎,她们的相处模式仿佛就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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