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大陆里的生物都长得非常畸形，这似乎是和恶劣的地理条件与气候脱不了干系。因为气场常年紊乱，地壳常常毫无预兆的活动，所以导致了火山与地震的频繁。
但这也是它们得天独厚的条件之一，与泰坦大陆的自然能量稀薄相反，黑暗大陆因为震源而释放地壳深处的魔法矿石的能量。将已经被重度污染的地心能量吸收进体内后，它们可以做到在短时间里突破自身极限。
“黑暗病无法治疗吗？”
“患上这种病基本就宣告死亡，这是因为它过于依赖黑暗大陆的地心能量，却又无法消化污染源导致的后果。”
厄里斯每次试图靠近，小白狐都会提前躲开，几次下来它的情绪也变得暴躁易怒起来。
“厄里斯别这样，回来吧。”
只不过塞壬有点不理解，“圣女的力量，也对此没有办法吗？”
“黑暗病并不是什么小事，圣力与它们本来就是相斥性的，冒然治疗只会起反作用。”
西维娅见塞壬的眼神一直在看白狐，心底也明白了几分：“大概离开这个地方后，就会加速恶化吧。”
她抬手示意，四周藏着的各种小家伙们就都冒出了头，都是西维娅从世界各地搜集回来的珍稀物种。无一例外的是，它们都被养的很好，个个都是膘肥体壮，活泼亲人。
而且每只小家伙的脖子上都挂着一枚绿色的昂贵宝石，在银色的暗扣处有一枚显眼的宝剑徽章。
塞壬被这些突如其来的热情打断思绪，怀里和肩膀上都爬满了毛茸茸的动物，但最令人她吓一跳的还是那条悄悄爬到她脖子上的红色蛇类。
它吐着黑色的杏子，和塞壬四目相对。
“……四头蛇？”
那四颗颜色各异的蛇头分别蹭着塞壬，只有一颗红色蛇头保持着观望。
“蛇是冷血动物，它们不会对人类产生亲近感。可是现在的情况很显然它喜欢你，塞壬。”
西维娅露出诧异的表情，尽管很快就掩盖下自己的失态。作为同样从黑暗大陆带回来的东西，它与白狐不同，这条蛇是货真价实的神话级黑暗种，虽然很抱歉但她绝不能让塞壬带走它。
“因为它的关系，小东西们都被吓得躲起来了呢，哈哈哈。”
确实是，塞壬看见那些长相可爱的毛茸茸们都四下逃窜而去，只剩下这条体长达到七米的四头蛇还在“纠缠”着她。
坦白说这种被冰冷事物缠绕的体感，让塞壬有一种发毛的感觉，这么近的距离如果那四颗蛇头同时发难那她至少会被咬到一口。
塞壬看西维娅无动于衷，也不禁感到了为难起来，她想挣脱这条蛇，却也无从下手。
“图斯克小姐……”
西维娅抬手，嵌在四头蛇额头上的八枚宝石同时爆发出亮光，数百根如钢针般的金色尖刺从蛇体里冲出。
四头蛇同时发出惨叫，嘶哑着从塞壬身上掉落在地。
塞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方法，她愕然无比，看着在地上痛苦抽搐的大蛇一点点变小。不过她马上就被另一种情况吸引了注意力，因为束缚住大蛇的力量，并不是普通的魔法。
那灿金色的尖刺，透着她最熟悉的气息，那是唯有星辰之眼才能掌控的宇宙抑制力。
[概然性]
那几枚宝石里寄宿着概然性的力量。为了对付这条蛇，居然使用了那样特殊的能量体。塞壬从西维娅的微妙表情变化上觉察出了这条蛇的特殊性，很明显，西维娅·图斯克并不希望这条蛇以任何形式出现在这里。
“吓到了吗？”
西维娅从地上捡起那条变得只剩下手指粗细的小蛇，把它放进了一个木盒里盖上盖子。
“是有一些，它并不是宠物吗？”
“当然不是，塞壬，这条蛇是作用于战争的东西。”
西维娅并没有打岔或者谜语人的意思，她大方的承认。并告知了部分：“你也知道荆棘王冠的故事吧，这条蛇就是当时那个战场上的灾祸之蛇。我们的祖先制服了它，将它困在岩浆的深处，最近几个时代，它变得温顺没有攻击性了，才会允许它偶尔爬到地面上透透气。”
“……我们在试图，驯服它。”
荆棘王冠这种家喻户晓的故事当然无人不知，不过西维娅居然说这四头蛇是当时那场神话战争里的灾祸巨蛇？
在历史当中，那条体长千米的三头巨蛇掀翻了整个北海，当时的大海啸高度远远超过了长城，它是让大海倒灌入泰坦大陆导致数十万人无辜丧命的罪魁祸首。
而且根据神谕，它的真实身份是黑暗种[许德拉]，完全体超过六千米的海洋暴君、九头巨蛇。
塞壬恍然大悟，她头脑转的极快，一下子就明白了图斯克的计划。
北境雪国有太阳神殿的庇佑，历史上圣子诞生最多的地方。作为拥有三万年历史的国家，他们有着控制少量概然性的方法，宝石能存储能量，这一点荆棘王冠的蓝色宝石已经证明。
西维娅拥有那么多的顶级宝石，绝非单纯的做做奢品上的买卖。恐怕那些售卖的宝石，早就经过她的一番筛选，能大量存储能量的宝石由她自己留下，其余的都摆出去卖掉回血，然后继续从别处收购矿山吧。
“我以为它已经死在深海了，因为故事里说灾祸的巨蛇沉没在北海的断渊深处。”
“本来是那样的，可它是不死身，终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西维娅抚摸着木盒表面复杂的纹路，神色晦暗了几分：“是书记官大人，她把[许德拉]从深海里带回来了，与巨蛇立下盟约的话也许可以驯服它，这是书记官的原话。”
书记官？塞壬微愕，立马想起小时候特意来到过推塔安帝国的那个斗篷女人。当时她好像还跟自己说过什么来着，可每次回忆起来，都是一片空白。
而且雪国的大书记官非常有来头，她的神秘程度不亚于图斯克家族的由来。鉴于她存在的时间悠久到无法考量，大多数人都默认书记官的真实身份是已经消失许久的精灵族。
毕竟寿命能轻松超过一千年的，在这片陆地上除了黑暗族，就只有精灵们了。
这也很符合雪国历来的故事，他们总是和精灵族产生关联，如今有一个隐藏幕后的书记官也不在意料之外。
“看来你们马上就要成功了。”
“还差的远，许德拉在我们国家里生活了一万多年，它从三个头变成了四个头，性格也才逐渐平稳了些，可它还是不亲人不愿意交流。”
所以西维娅才会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她是第一次看见许德拉亲近人类。
“一万多年？”
虽然知道这样庞大而古老的生命想要再次进化会需要很多的时间，只是第四颗头就用了一万年，还是太让人震撼了。要知道完全体的[许德拉]可是有九颗脑袋的，如果按照这种时间推断，那最后一颗脑袋岂不是要八万年才能长出来。
“嗯，平时它有一个独立的房间，我也没注意到它是什么时候越过那条线的。”
西维娅略略停顿，盯着塞壬的眼神都深邃起来：“也许，是被塞壬身上的味道吸引而来。”
“……”
塞壬面露无辜，摆手说：“我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哈哈哈我知道的，不要紧张，刚才只是吓唬一下你。因为塞壬刚才的表情太严肃了，会让我觉得你来到这里，很不自在。”
西维娅走过去轻拍塞壬的肩膀，“走吧，这里的小家伙被蛇吓跑了，我们直接去它们睡觉的地方。”
“好的。”
塞壬回头唤回厄里斯，抱起它跟在西维娅的身后。
这两个人都在有意无意的试探对方，而塞壬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头怪兽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过来呢？许德拉的进化速度实在太慢了，慢到连它自己都无法忍受，所以当它嗅到果实的味道时，那颗心就开始抑制不住了。
没错，正是塞壬从第四深渊带回来的，[黄金苹果树]的果实。仔细想想[许德拉]虽然是现世位面的黑暗种怪兽，可是它也无限的接近深渊种，它拥有的暗物质能量其实追究起来跟深渊位面的[以太]可是同一种东西。
它从塞壬踏入温室花园时起就嗅到了[同源]的气息，呵呵，恐怕它早就知道了厄里斯是什么，塞壬的身上又藏着什么。
想到这里的塞壬不免手心捏汗，如果[许德拉]和[图斯克]在相互信赖依靠一点，[许德拉]肯定在第一时间就跟西维娅告状并揭穿塞壬的秘密了。
想要逃脱这里，靠塞壬一个人的力量也许行不通，而且莫芙还在塞德里克城大肆购物呢，这样就会很麻烦了。
“僕僕！”
厄里斯突然又挣扎起来，它跳下塞壬的怀抱，奋力朝着白狐狸的方向跑去。
经过这两次，塞壬也明白了厄里斯那固执的想法。迎着西维娅回头看过来的不解目光，塞壬抬手指着那白狐，“图斯克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领养那只小狐狸。”
西维娅怀里还捧着木盒，英气的长眉轻轻拧起。她先问道：“它生病了，不能离开这里。还是，塞壬你有办法治疗它？”
“我向您保证，王女殿下。”
“……你真的是，”西维娅拧眉想了想，立马就舒展表情。颔首答应：“只是光我同意的话也没有用，它的情况特殊，你得让它自己心甘情愿的跟你离开才行。”
这小家伙性格刚烈到宁可不吃不喝，想让它自愿被带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西维娅所说的黑暗病，其实就是污染源，肆无忌惮的汲取地心能量所带来的严重后果。黑暗大陆的情况实在过于复杂，混迹当中的剧毒物种就不在少数，与它们共享地心能量，必然会因为无法免疫从而中招染上黑暗病。
“那就请让我们试试看吧。”
她是出于有把握才会这样应下来。别忘了厄里斯拥有的白色力量甚至能作用于灵魂，圣力之所以无法治愈黑暗病，是因为圣力最大的作用是只针对身体上的损伤。
如果厄里斯和塞壬通力合作，兴许有很大的希望，退一步即便这招不可行、她们也还有[黄金苹果树]的果实。
西维娅同意后塞壬就跟在厄里斯的后面，慢慢朝着躲在花架后的白狐狸走去。
察觉到有人靠近，它动作灵敏地窜到了离地四米高的架子上，冲着塞壬不友好的龇起牙来。
它们与生俱来的性格就是不喜欢和人类靠近，黑暗大陆与泰坦大陆是世世代代纠缠的敌对。白狐这次被抓来陌生的地方，即便没有生命威胁，以它的自尊心也是不允许自己享受敌人给予的甜。
被养在这个温室花园里的动物都有个共通点，稀有。白狐的力量并不强大，但它非常的漂亮，尤其是那双海蓝色的狐狸眼，比任何宝石都要漂亮。
“下午好，小狐狸。”
塞壬抬手伸向白狐，她避开西维娅的视线，悄悄释放出微量漆黑的力量。
她的声音柔和，是在和它商量。
“和我走的话，就不用继续待在这一方天地了。我会让你自由自在的活着，并且治疗好你的病情，你想要得到事物，也会给予。”
白狐警惕的蓝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塞壬，它感受到了那漆黑的力量，下意识地站起了身子。
显然它是能听得懂人类的语言，但它并没有被塞壬的画大饼给忽悠住，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抹极淡的能量上。
“到我这来吧。”
塞壬出声唤它。
令人惊讶的是白狐狸真的开始往塞壬的方向走，它慢慢爬下花架，与那只手的高度持平。
这时塞壬才更清楚的了解到这白狐狸的小巧，几乎就跟她的巴掌没差上多少。该不会才出生没多久，就被雪国的人给抓到这里来了吧？
小狐狸望着她，踟蹰不前。尽管那个人类面善无害，但种族之间的隔阂已经根深蒂固，它做不到去信任人类。
那漆黑的力量十分诡谲，仿佛一种本能的邀请，只要它靠近，那么那些力量都将是它的。
“……呼——！”
突然那雪白的团子奋力直冲，一下子扑到那只纤细的手臂上。它张口嘴巴露出尖牙狠狠地咬在那个人类的手掌上，鲜血霎时涌出，它发狂般撕咬，将塞壬的手咬得血肉模糊。
“僕僕！！”
“塞壬！快丢掉它！”
“请不要过来！”
关键时刻塞壬出声喝住了厄里斯和西维娅，她用另一只手安抚小狐狸，抱着它慢慢坐下来。
狐狸还在发狠的撕咬她，血将她的衣服都给染红，包括狐狸自己的白毛。
这么近的距离，塞壬通过与狐狸的接触面向它传达了心声，这样做只是不想让西维娅发现她的与众不同罢了。
[吃吧，得到深渊的力量后你才能摆脱黑暗病的困扰，真没想到我的血还能有这样的作用。]
厄里斯的白色力量仍有大量留存在塞壬的身体里，耶梦加得那恶心的诅咒之力早就混入了自己的鲜血里，对这种黑暗生物来讲塞壬如同一个行走的经验包。
狐狸的体型过于娇小，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很快它的身体也出现了崩坏。塞壬运转圣力，为它治疗创伤。
直到那顽固的黑暗病所带来的痛苦折磨从它的身体上渐渐消淡，狐狸的眼神瞪大，楞楞的盯着面前鲜血淋漓的人类手掌。
那个人类的声音再次在它脑海里响起来。
[可以请你跟我走吗？]
狐狸抬起脑袋，盯着那个露出温柔笑脸的人类。口腔中满是鲜血的锈味，与那令人着迷的以太能量。其实它也知道，以自己的体格和力量，根本伤害不了这个人类，出于那强烈的自尊心它扑出去咬伤对方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被打死的觉悟的。
温暖的金色力量划过它的脸颊，那脏脏的血迹立马就从它的毛发上消失，连带嘴巴里的血味也慢慢淡却。
[以我之名起誓，会无比珍惜你的。]
西维娅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那只意图绝食自尽的狐狸，现在居然被塞壬抱在怀里。
她看见塞壬走过来，下意识地抬起手也想摸一下那只从未触碰过的狐狸，结果那白狐狸立马竖起了全身的毛一副要咬死她的样子。
西维娅无奈的微笑，叹气。
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友好起来。
“你果然很特殊，塞壬。”
刚才还血肉模糊的手掌，现在就已经愈合，要不是那残留在衣服上的大片血迹，西维娅还以为自己之前是看错了。
“谢谢您赠予的消费奖励，我和厄里斯都很喜欢它。”
西维娅摇了摇头，她可以给更好，更漂亮的宠物。但现在这个画面看来、塞壬并不需要其他的选择了。
“那我也差不多该送你们回去了，这枚宝石送给你吧。下次你想来找我的时候就启动里面的魔法，它会让你回到这个花园。”
她摘下自己的单边绿宝石耳坠，将其珍重地放在塞壬手心里。嘱咐道：“如果你需要帮忙，也可以找我，我相信自己能够帮到你，也希望还能与你再次相见。”
“谢谢您图斯克小姐，我无比的荣幸。”
“我都叫你塞壬了，你也叫我西维娅就行。我们现在开始就是朋友了吧。”
互相道别后，花园里就只剩下西维娅一个人了。她神色一下子冷却，手抚摸着木盒上的纹路，脑海里全是刚才塞壬做的事。
在这时候外面又闯进来了一个人。
她的声音比她的人更先抵达。
“西维娅，我已经让人请过你四次了！”
茉莉安表情焦急，语气都充斥着愤怒与不解：“太阳神殿那边出事了，你怎么连这种事情也装聋作哑，又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听从父皇的命令？！”
黑裙女人悠悠然的走到小亭子坐下，她懒懒的掀开眼皮，一副险恶态度。
连声音都是毫不遮掩的疏离：“你太吵了，如果下次还是这样，那就请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
茉莉安一下子噎住了，星眼里的挣扎肉眼可见，她平复了一下情绪。重新换了副样子，“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你那么冷漠。”
“书记官会解决问题，退一步也还有父皇，四大家族，包括你、圣女大人。”
西维娅才是不理解为什么一出事茉莉安就到她这里大呼小叫，“有那么多排在我前面的话事人，你偏偏找我，你是不是有点过分？我现在只是个商人。”
“……强词夺理，你就是毫无道理的怨恨别人，逃避现实，怯弱又卑劣的抢走潘多拉之盒。”
她忍无可忍，双手死死地攥紧。茉莉安郑重其事地提醒西维娅，“我也是你的妹妹，那件事不止你一个人感到痛苦。想让我不再来找你的话，就把你手中的盒子交给我吧，姐姐 。”
——
“人类！搞什么啊，你们怎么一下子消失了一个半小时不见人，我还以为你逃单了！！”
莫芙一见到塞壬就克制不住的发起火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大串店主，排着队等她付钱呢。
见此情形的塞壬心里也被吓了一跳，莫芙这是把整条街都给买了？
“……你们都是？”她试探着问。
“我们都是，小姐。”
那一大串店主高兴着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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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雪国（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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