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南上
在爷爷戒赌的第三年，一场大雨后他的老房子塌了，两位老人挤进祁妙家里住下。
祁勇董芳算着账，家里两个孩子，五亩地只能维持平常开销，光靠祁勇去煤场挖煤，一家人还能凑活裹着，因为多了两个人，日子一下勒紧腰带，扣着手指头过日子。
去温城打工的同村人里有祁勇的同学。
祁勇拎上两瓶白酒和礼品趁着过年走了走亲戚，几杯酒下肚，那人给祁勇说了工厂找人的事，兴洋款衣裳纺织厂的生意最好，给的工资也是可观。
定下工作的事后，祁勇拿出家里的存款，分成四份，两份是给我大叔二叔照顾两位老人的，一份是给祁响的学费，过年后，两人带着刚回说话的祁妙去往温城，而祁响送到三姑姑家里。
刚到温城那年，天上的绽放着五颜六色烟火，路灯下夫妇抱着孩子背着编织袋来到这座城市。
那时候的温城没有高楼大厦，杨树成林，街头巷尾贴着千禧风的海报，发廊发出滋啦滋啦烫发声，地上的人能看到夜空上每颗星星。
祁勇托着亲戚的关系去各处看房，最后在胡同里租到一间。
房东听说有外地打工的要租房，腾出两室逼仄的平方租给祁勇。
房租是祁勇在几家里比较下来最低的，去纺织厂蹬上自行车只要十几分钟。
刚来的时候，家里的钱一点点见底，董芳把祁妙放在破旧的塑料盆里，那双粗粝的手重复记件串珠子的手工活，祁勇从厂内带回来的馒头成了一家人的三餐，一家人配着咸菜紧巴过着。
拿到工资后的祁勇和董芳商量着，为了多赚钱，把祁妙送到学校里，两人能放心工作。
那天祁勇带祁妙第一次坐公交车出门，等到了地方，祁妙看到就是惊醒动魄一幕——
同龄的男孩冲出教室门口嗷嗷哭着要妈妈，身后的中年老师从原来拉手到后来抱住男孩又哄又是安慰，但仍然止不住怀里乱扑腾哭成花猫的男孩，“妈妈，我要妈妈——！”
老师哄着：“顾煜乖，你妈妈去上班了放学就来接你了。”
祁勇牵着祁妙坐在学前班的小板凳上，他叮嘱几句后，去二楼办公室内谈入学的事情。
祁妙板板正正的抱着邻居阿姨送的小书包，从包里拿出菜馒头边啃边看着哭闹的顾煜。
他让祁妙想到过年时大叔怀里抱着乱扑腾的白嫩小猪崽子，那双眼睛又黑又亮，水灵灵的。
祁妙想到卤猪蹄高火炖煮咕嘟咕嘟冒泡，浓郁卤汁淋上白米饭，肉又香又滑嫩，米饭赋上汤汁的鲜美，祁妙馋的咽下最后一口菜馒头。
等祁勇从办公室出来时，他笑眯眯的揉了揉我祁妙少的可怜头发，“妙妙，爸爸和你商量个事，你想不想和更多的小朋友和你玩啊？”
祁妙耷拉下脑袋，踢了踢脚下滚动的网球，“不想，我害怕，他们和大叔二叔家的孩子一样追着打我。”
祁勇比着发誓的手势，“爸爸和你保证，他们不会欺负你，如果被欺负了，妙妙会像蓝兔女侠一样勇敢女孩子，你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天真的祁妙盯着爸爸信誓旦旦的眼神，当祁妙还在犹豫不决时，祁勇已经走到教室门前，男孩正抹着眼泪抽抽噎噎，祁妙想了想，“那爸爸能陪着我吗？”
祁勇说，“当然，不过爸爸要去下洗手间，你在老师这儿等等爸爸好不好？”
“好。”祁妙点了点头，祁勇牵着她走到老师面前，祁勇说，“何老师，这是我女儿祁妙，今年四岁，刚认识几个字，进班的话学习进度能跟上吗？”
“可以的可以的，我们这儿都最大的六七岁，最小的就是三四岁，进了班有大一点的哥哥姐姐带着写字读书，祁妙爸爸放心就好。”何老师笑着回祁勇，目光又落在躲在祁勇身后的祁妙身上。
何老师的目光像老鹰看小鸡一样，不等祁妙反应，胳膊被她轻轻一提溜就牵到她面前，她笑眯眯的把祁妙牵着祁勇的手松开，“祁妙，何老师以后我带你写字读书好不好？”
“不好。”她说。
何老师的嘴角僵了僵。
祁勇趁机走开，“妙妙，爸爸一会儿就回来，你要听何老师的话哈。”
祁勇说着脚底抹油跑开。
祁妙一回头何老师就挡住了视线，她总感觉祁勇要开溜，心里惴惴不安，何老师牵手的力道不大，她用力一甩挣脱，小跑寻找祁勇的身影。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校内除了老师在走动，就只有小跑走到校门的祁勇，顾不得其他，祁妙边追边大声说，“爸爸你骗我，我不要读书!”
祁勇听到声音，步子顿了下，然后果断决绝的拔腿跑的更快了。
那一刻祁妙的心哇凉哇凉的，两条腿努力跑着追上时，学校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她脚下一空，何老师把她从身后牢牢抱在怀里。
而祁妙绝望的伸手，就像尔康失去紫薇一样撕心裂肺的哭着，对何老师的连哄带骗软硬招数通通不听，“我要爸爸，不要读书！”
何老师叹了一口气，刚哄好的顾煜趁机哧溜一声从她面前跑过，他楚楚可怜的抱着学校大门哭嚎着：“叔叔开门，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
门卫叔叔是个六十多精神气特别足的老大爷，他笑着且无情的拎起顾煜，送给何老师。
何老师一面赔笑，一面一手抓一个小孩子，两个闹腾的小鸡崽丢进班级。
没有了开始的连哄带骗，在祁妙面前的是**裸的现实。
一个班里最前排是比祁妙还小的同学，祁妙坐在前三排，后面的六排都是比她大的同学，而祁妙和顾煜此起彼伏的哭着，后面年岁大的同学贱兮兮有模有样的学着男生惨兮兮的哭样。
祁妙转头一眼扫过去，那三个笑的最开心见牙不见眼的，果然是她认识的朋友。
她的哽咽一下止住，头往桌上埋了埋头，等到下课老师不在，三个男生叉腰走到顾煜的桌子前。
张海说，“呦呦呦，爱哭鬼，你请我们哥几个的外国牌巧克力，什么时候给啊？”
“我昨天给过大家了，为什么还问我要？”顾煜气呼呼的说。
壮实点的张高揪住他的衣领，啪啪两个耳刮子下去，吓得周围同学躲的躲开，“废话，就一块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男孩咬紧牙根说，“我要告老师，你们欺负同学！”
三人闻言笑的更大声了，张海贱嗖嗖的打了打自己的脸，“你告呗，顾煜咱们都是一个班的，老师也不会说什么的，哈哈哈。”
张高踢了踢顾煜的同桌，祁妙写字的笔咔哒一声断了，抬头见顾煜像个惨兮兮的小猫，她把发下来的书和顾煜的书一起拿过来。
张海见到祁妙这个老熟人，下了狠劲掐紫了祁妙的脸，“呦祁妙，咱们在一个班以后是同学，你要敢欺负我们，我们告老师去！”
祁妙没带一点客气的抓住张海的胳膊，张嘴咬下，张海鬼嚎一声，在教室里在座的同学更害怕了。
胆小的嗖嗖往教室外跑，胆大的围着看热闹没有拦架的意思。
顾煜眼眶的中泪还没落下，就见祁妙这个长相平平无奇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娃娃脸，她不仅咬了张海，还抄起书和凳子满教室的追着他们三个张家兄弟打。
一时间，教室里鸡飞蛋打，课桌椅子叮铃哐啷的摔在地上，顾煜双眼睁大，祁妙完全不服输的架势和张家三兄弟比起来完全不落下风。
祁妙抹了把脸上的灰，恨恨盯着张家三兄弟。
张风，张海，张生是祁妙家附近最皮的小孩。
祁妙和同龄的小妹妹玩秋千的时，绳子晃晃悠悠摇动着，张海猛然从小妹妹背后一推，祁妙害怕从秋千上摔下来。
又是猛力一推，她被推的越高，绳子晃晃悠悠，离地的距离越来越高，身下悬浮，她越发害怕，趁着回来的功夫，双脚跳下，咕噜滚到三米外的草地上，小妹妹哭着扶她起来。
祁妙忍着尖锐石子划破膝盖的痛，龇牙看着张风张海两兄弟占着秋千，他们脱下裤子朝她呲尿。
以前大叔二叔可都是掐架头砰砰撞对方，张手挠对方的脸，她这个小牛犊子向来不服输的站起来，抄起湿漉漉的泥巴砸他们脸上，捡起地上的枯树枝连打带抽的追到他们家，三兄弟怕的锁上门。
祁妙气鼓的站在门外，怕他们恶人先告状，耍泼坐在他们家门前，又是嚎的砸门，又是逢人展示他们弄的伤处。
门外的张家母亲卖菜回来后，见到祁妙膝盖往下血淋淋的大口子，脸上手心胳膊上都破了皮，她这才知道自己三个好儿子闯多大的祸。
那天下午，胡同里张家三兄弟鬼哭狼嚎，董芳赶来凑热闹，就见祁妙坐在门口板凳上，脸上胳膊上腿上涂满药水像蓝精灵的祁妙，董芳只觉两眼一黑。
张妈妈笑着出门，收起打劈的鸡毛掸子，打圆场说孩子间玩闹，她家三个小子都教训过了一遍。
祁妙天真的问，“张阿姨，如果他们再欺负我，我可以还手吗？”
张妈妈笑的很勉强，“当然可以，不过你们可以做朋友的，哥哥们以后会保护你的。”
“好，”她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张家哥哥们不要害怕，阿姨说你们再欺负我，我可以往死里打你们。”
最后五个字在董芳强制捂嘴闭麦下，他发不出一点声来，张妈妈见祁妙伤的严重，咬牙把刚买的两斤五花肉给了董芳当赔不是。
董芳不好意思的笑着拒绝，但祁妙好意思，双手接过，笑眯眯接过弯腰道谢，张阿姨脸色变得更白，董芳找了借口带祁妙先回家，转身回去的功夫，张阿姨把房门又关上，张家三兄弟又是鬼哭狼嚎一阵。
董芳本想责怪祁妙的，但在女儿可怜兮兮的说怎么被欺负的，要说的话逐渐沉默，那五花肉最后做成咸肉，饭菜里多点儿肉丝。
而今天，祁妙鼻青脸肿在众人面前死活哭闹要回家，顾煜捂着脸哭更厉害，张家三兄弟的名声在班级里本就不好，何老师叫来看到这件事全程的同学，大家口径一致的都说张高他们先欺负祁妙，她才动手的，而她是正当还手。
无可奈何下，下午张阿姨来了学校，一进教室看到三个儿子被咬的，砸的，哭着罚站，再看看脸上还有淤青的祁妙和顾煜，她明白自己三个冤家闯了多大祸。
何老师说祁妙脸上的伤轻一点以后不会留疤，顾煜就惨了，刚带的矫正牙套被打坏，两颗大牙崩掉了，牙套价格五千多，这件事也和双方家长电话说过了。
何老师说，“张妈妈这件事动静不小，张风张海张高拆开放在各自班里后，也是欺负同学影响上课，放在一个班里，欺负同学，叫家长不知道多少回了，我想您还是注重下孩子的教育问题，我们学校旁边就是医院，孩子们也检查了伤势，赔钱的事宜是需要三位家长再沟通下赔偿，顾同学家家境好点，他的爸妈不会太好说话。”
张阿姨的腰一点点弯下去，她咬了咬发白的嘴唇，看到祁妙柔声细语的问，“妙妙，你和阿姨说，他们三个是不是又欺负你，顾煜帮忙拉架才受伤的？”
何老师听到“又”这个字，眉心一拧，将祁妙和顾煜往后推和张阿姨拉开一段距离，“张妈妈，祁妙同学上学第一天，这样扣高帽子以后要她怎么和同学相处？”
张阿姨不给祁妙说话的机会，她抢话说，“没关系，小孩子之间的误会，一两天就过去了，况且妙妙那么可爱。”
祁妙眨了眨眼睛，天真的说，“对啊，我很可爱所以要说真话，是他们欺负顾同学还欺负我的，爸爸说站着被打不还手，那是傻子，所以张阿姨，何老师你们说我做错了吗？”
张阿姨脸色一变，见祁妙软硬不吃，话头转到顾煜身上，语气强硬些，“所以顾煜不小心的。”
事情又回到顾煜身上。
顾煜有些无措，他张了张嘴声音很低，“是他们先动的手。”
“小孩子之间的误会，顾煜会原谅哥哥们的对不对？”张阿姨开始引导着，眼神满是警告的死死盯着顾煜。
顾煜有些无措眼神看向何老师求助，“我，我......”
何老师脸色不满，这件事学校外面，她自然管不着，可这是在学校里，涉及到三个家庭，如果用钱解决，张家三兄弟她顺势提个换班这事也就了了，但用道理解决以后孩子们的关系还会恶性循环。
“那如果是误会，顾煜的牙套张阿姨会买个新的吗？”祁妙问。
“顾煜牙套应该不着急，等晚点儿阿姨会赔给你。”张阿姨显然避开了祁妙的话。
何老师打圆场说，“张妈妈，等顾同学家长来商量后再说赔偿，况且五千多已经达到立案的标准，您得为你的孩子们未来想想，毕竟小孩子说的话，大人怎么能当真呢？”
张阿姨看出来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如果先动手是顾煜和祁妙两个小畜生，这事打着哈哈就过去了，可先动手的是张家三兄弟，这事本来就是她没理。
她有些后悔自己早早跟着丈夫出来打工，儿子们被家里的爸妈贯成无法无天的德行，这件事是打碎牙往肚子咽下去，根本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办公室里安静许久，张阿姨叹口气道，“这钱......我赔。”
科三过了开心，晚上赶火车下周继续，努力更1章，对了有个坏消息，我没写大纲和存稿[闭嘴]
考科三的时候不要紧张，考前看看灯光模拟，考试的时候心态一定要放平，不要焦虑，遇到过不去信号灯就停，遇到直行车拿不定主意的就停，我旁边的安全员在我的开开停停的情况下表情，稳的一匹，总之过了，此刻在火车上，参加E人朋友的婚礼[紫糖][紫糖][紫糖][紫糖][紫糖][紫糖][紫糖][紫糖][紫糖][熊猫头][熊猫头][熊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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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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