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月底,唐翳兴冲冲的收拾好东西,揣上他做好的一对宝贝玉珏,背着沈缨送他的短剑准备下山。
走到山门时,看到紫渊正站在那里跟一个师兄说着什么,那师兄连说带比划,似乎十分着急。随后,紫渊点了点头,足下一蹬,御剑飞出山门。
唐翳怔了怔,暗道:紫渊师叔有事出去了。
他满心只想着要将那双玉珏送给沈缨,虽有些好奇,但却没有多想,脚步极快的一路小跑着往山下去。
山下跟上回一样,已集结好些人。
唐翳想着沈缨应该没有那么早来,便先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站着等。
站了有会,忽听得天空中一声尖利的鹰唳。
大片暗影黑压压的直逼过来。
有人惊呼:“雕——”
随即砰的一声,一个黑影撞向唐翳身侧不远处的山壁,大片泥土簌簌落下。
唐翳抬头,只见一只浑身金灿灿的大雕展翅自他头顶盘旋而过,又迅速升空,朝着人群疾冲而去。
山下集结的人群当中,虽有些是昆仑山上修道的弟子,余下更多却是来接亲人的家属,看到那雕异常凶猛,飞速袭来,顿时乱了阵脚,四散开来。
有经验的弟子御剑升空。
“是金雕,百年难遇的灵鸟!快抓住它——”
底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围观的天若宫弟子纷纷亮出剑招法器,朝着金雕身上招呼。
金雕被惹怒了,发出一声尖利的唳叫,甩头喷出道烈火,迎风汇聚成一条硕大的火龙,朝着那些打算合围捉捕它的人群扭动扫尾。
“不好,是三昧真火!”众弟子中有人惊呼,仓皇逃散。
其中一个年纪小点的弟子逃得慢了,被火光扫中了剑尾,自半空跌下来,摔破了额头,顿时骇得失声痛哭。
金雕听到哭声,当即俯冲而下,一双利爪抓向那弟子的天灵盖。
那名哭泣弟子骤见金雕来袭,惊得连哭都忘了。
唐翳先前曾听朱达之说过,山下有猎人擅长养雕。
一只好雕通常是猎户最好的帮手,它们力量充沛,速度迅疾,即便面对狼、狍子、牦牛之类的动物,也可以一击致命。
眼见那金雕的利爪就要抓到那名小弟子头上,唐翳左手捏剑诀,右手成掌,在左手上用力一托,背上的短剑冲天而起。
唐翳催动剑气,一剑朝金雕刺去。
金雕猝不及防被一剑划中,霎时间翎羽飞散,怪叫一声,丢下那名小弟子,向唐翳袭去。
唐翳一惊,后退几步,脊背已靠到山壁之上。
金雕当头猛扑。
唐翳蹲身闪避。
金雕扑了个空,撞到山上,羽毛落了一地。随即迅速下沉,利爪勾住唐翳的腰带,将他凌空带起。
余下弟子见识过金雕适才的厉害,想救又不敢贸然去救。
金雕抓着唐翳,往高处飞去。
突然间,半空中一个人影飞跃,瞬间扑到金雕背上,抱住它的头颈。
金雕骤觉后背有重物压下,长啸一声,开始侧飞盘旋,似想藉此将背上之人甩落。
唐翳被它一双利爪勾着,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只觉得天旋地转。
那人双手如勾,死死扣住了金雕的脖子,慢慢屈起膝盖,保持平衡撑起身体。
突地,他挥动左掌,狠狠一掌朝金雕头顶拍落。
金雕惨叫一声,拍打着翅膀,在空中摇摇欲坠。
这一掌似乎将它打得不轻,它一面惨叫,一面在毫无方向的空中转圈,忽嗤啦一声,撞到个树杈上。
雕背上的人显然没料到它会忽然撞树,抱着金雕一同被卡在树冠里。
“清池——”他大喝一声。
金雕奋力扑打着翅膀,形成飓风,硬生生从树杈中挣扎出来。
嗤的一声,唐翳的腰带被树枝划断,下落过程撞在截横生的树干上,又被弹开,翻个跟头,眼冒金星的倒栽下去。
金雕背上的人被掀翻了。
他显然已经看到了唐翳,跌落过程中急念咒语,奋力伸臂,将唐翳揽入怀内,尔后脚下一顿,一柄拂尘载着他自空中潇洒的转了个弯,重新冲上云霄。
唐翳惊魂甫定,抬头,这才发现那雕背上的人竟是绝尘子。
他身上衣服已被撕得破烂,露出结实的胸肌上布满了雕爪的抓痕,踩着拂尘对脚下的人群喊道:“散开——疏散人群——”
与此同时,斜刺里一道白影冲出,沈缨浑身加持着数十道剑影,御剑横飞而来。她抬手一剑,引开金雕的注意后,便马上抽身遁走。
金雕见她现身,当即舍了绝尘子疾追过去。
“师父——”唐翳惊呼一声。
“此处人多,我将它引走,你散开人群!”沈缨遥遥对绝尘子喊出一句,加快御剑的速度。
金雕琥珀色的眸子微眯,空中再次张嘴,喷出一股烈焰。
沈缨御剑往下一沉,迅速扭转方向,扬袖飞出一道剑影。
金雕侧飞闪过,又向沈缨急追。
绝尘子在空中喃喃催动咒语,突地,四下里风声一滞,旋风仿佛瞬间被实体化了,化作两柄风刃,朝着金雕夹击过来。
金雕长嘶一声,在空中抖落大片翎羽。
沈缨催动剑气,身侧加持的所有剑影,连同她脚下的长剑一起横贯而出,化作一道银色的浩天长虹。
沈缨单手托住了这道长虹,迎着金雕猛然催发,急掷过去。
金雕笔直撞在那长虹之上,喷出股怒焰。
沈缨全身真气推出,与之相抵。
绝尘子再次念动咒诀,一大片风刃横削而过。
金雕翅膀被削中,口中的怒焰却更盛,似乎拼尽全力也要将沈缨活活烧死。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半空中银白与金红同时爆开。
霎时间流光万丈,无数光焰化成碎末,星星点点,自空中洒落。
为这股强大的力量所催,沈缨身形狂退。
金雕在爆破中冲破云层,伸爪抓向沈缨。
绝尘子手捏法诀,这一次却没有再动用风刃,而是长声喝起,身形一分为二,迅速飞到沈缨面前,挡了一击。
沈缨去势暂缓,转而挥动长剑,自下而上,划出一道银白,生生将金雕逼退,击落地面。
与此同时,她真力耗尽,身形自空中下落数米,又再次催动剑气,凌空顿住。
金雕落地。
远处围观的天若宫弟子便似炸开了锅,纷纷抢过去,争相补出最后一击,猎杀这只金雕。
金雕琥珀色的眸子透出血红,猛地扇动翅膀,向人群狠啄过去。
人群乱作一团,又被金雕翅膀煽动的劲风掀翻,被抓伤啄伤者不计其数,惨叫声此起彼伏。
绝尘子抬手扶额。
沈缨微微皱眉。
两人连番对战金雕,已近乎筋疲力尽。
半空中一声清喝传来:“孽畜,休得伤人!”
蓝白色衣袍的道人乘风而来,长剑凌空一指,湛蓝的剑芒映得他清俊的面容一片冷冽。
他捏起剑诀催动剑气,霎时间万千剑影,如雨般自空中落下,齐齐钉向金雕。
金雕虽已强弩之末,但却仍十分勇悍,振翅扇动旋风。
剑影瞬间被搅碎,流光满地。
紫渊接到珠峰有异的汇报,便匆匆赶往现场,不料竟扑了个空,再寻着踪迹赶回,终于在山脚处撞见了正在肆虐的金雕。
山下人流众多,紫渊冒险一击过后,便不敢再贸然出剑,只收拢剑气,蓄势待发。
平地里,金雕抬头长嘶,煽动双翅,似想重新飞起。
紫渊单手持印结,念动咒诀。
缚仙网自半空中铺展,金光璀璨,迎着金雕当头兜下。
金雕瞳中映出无数网格,奋力朝上一撞,尖利的爪子悍然撕开缚仙网,冲了出来,杀气腾腾袭向紫渊。
紫渊急朝后退:不想它竟能轻易穿透缚仙网!
一众弟子都在山下,他绝无孤身逃离的可能,扬剑朝天一指。
霎时间风云变色,雷鸣不断。
一道闪电裂开长空,迎着剑尖直奔而下。
他以剑为引,汇聚天雷,指向金雕。
沈缨脸色急变,清喝一声:“不可!”
金雕厉啸张嘴,一道烈焰顺着电光熊熊燃起,逆风而上。
紫渊一惊,忙举剑去挡。
胸前炙热的灼烧感骤起,四周温度之高,直要将人瞬间挫骨扬灰。
身侧,白影急闪,沈缨长剑在空中迅速划了个十字,横推出去。于此同时,她纵身迎上了烈焰,张开双臂,浑身爆出无数道凌厉的剑气,狂催而去,生生绞碎了这片炼狱火海。
火光中,她长发乱舞,衣袂飞扬,浑身上下灿然若金。
“飞雪千山渡……”紫渊单掌按住胸口,满脸惊异望向沈缨的背影。
在漫天的爆炸声中,金雕浑身迸发出鲜血,惨叫遁走。
“……”沈缨绷紧的脊背微微一松,皓腕垂落,回眸似想对紫渊说点什么,身形突地一沉,缓缓自空中坠落。
紫渊从旁伸臂将她接住,低眉细辨怀中人的容颜,蓦然间心头大震。
斜刺里,绝尘子早已飞身而出,一把夺过他臂弯中的人,脚下拂尘斜踩,迅速飞远的同时不忘狠狠瞪他一眼。
“……”紫渊静了片刻,御剑往地上回落。
“师父!”
绝尘子刚落地,唐翳疾奔过去,一把抓住沈缨的袖袍:“你可有受伤?哪里伤着了?”
沈缨轻“唔”了声,略略摆手:“无事,不过是真气消耗得太厉害了。”
紫渊背影一顿,没有回头。
强撑着身体,遣散了仍在围观看热闹的一众弟子,又命人将伤者送回山上医治。
紫渊轻出口气,扶着块山石原地坐倒:所幸不曾伤及人命。
尝试着去提一口真气,胸前的火烧般的痛感瞬间被唤醒,疯狂激越的叫嚣。
“唔……”
他牙关紧咬:适才那金雕的一击非同小可,恐已经伤及经脉。这九千仞的昆仑山,一时半会,是无法御剑回去了。
眼前渐渐发黑,意识在清晰与模糊间往返。
“师叔,师叔……”
耳畔忽有人的连唤声起。
紫渊睁眼,便见唐翳手里拿了个玉瓶,正一路小跑过来。
“师叔,你伤得不要紧罢?”
他跑得急了,气喘吁吁抓住他的衣袖,跪坐在侧。
紫渊强忍着剧痛:“尚好。”
听到他的回应,唐翳轻出口气,把手里的玉瓶往他掌心塞去:“这是我姐姐吩咐给你的药。姐姐说,你伤得严重,让我送你回山上去。”
紫渊侧首,向前方遥遥站立的沈缨看了眼:“她……是你姐姐?”
唐翳点头,又道:“师叔,你身上的伤可还要紧吗?”
紫渊微微摇头,扶着他的肩膀缓慢起身:“昀昔,带我过去,向你姐姐道声谢。”
唐翳伸手搀住他的胳膊:“师叔,姐姐说了不必去跟她道谢。”
紫渊默然片刻:“那……可否跟你姐姐说一声,我有话想单独对她说。”
“这个……”唐翳还未答话。
沈缨已走了过来:“他是你师叔?”
唐翳点头:“他是紫渊师叔。”
沈缨颔首:“既然是你师叔,他有话要对我说,你先退开了。”
唐翳迟疑:“可师叔他……”
“我在,他不会有事。”
“嗯……”唐翳松开扶住紫渊的手,顺从的往一侧走远。
走出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沈缨待他走远:“想问什么?”
紫渊沉吟:“飞雪千山渡乃本门绝学,历年来能修习者屈指可数。前辈的身形样貌……”他深吸口气,把心一横,“弟子斗胆,敢问前辈,可是清池师伯?”
沈缨平静的看着他有会:“清池只是昔日天若宫的道号,我入世已久,当年的道号自然已经弃了。”
紫渊闻言,便知自己所认不错,扬袖躬身要拜。
沈缨伸臂一拦,阻了他的动作:“行礼是大可不必。”
紫渊沉声道:“家师曾吩咐弟子,日后倘若有幸能遇清池师伯,必定要倾全力以相助。”
沈缨扬眉:“你师父是谁?”
紫渊恭敬回道:“师尊乃清月长老。”
“你是清月的入室弟子。”沈缨露出了然的神情,“清月是长老,那如今掌门是谁?”
紫渊应道:“是清微师伯。”
“是他。”沈缨低应了声,眼神渐而缥缈,隔了有会,才重新聚焦在面前之人身上,“你是清月的弟子,五行剑术修行得还算不错。”
紫渊垂首:“师伯过奖。”
沈缨低眉,沉吟片刻:“你是昀昔的师叔……”
紫渊先前已听到唐翳喊她师父,此刻再听她提及“师叔”二字:“不敢,若轮辈分……”
沈缨打断:“我早已不在天若宫,自然也就不存在辈分。”
紫渊沉默,并未反驳。
沈缨将目光放远了,落在前方连绵的山脉上:“昀昔的命格,你可曾替他看过?”
紫渊认真回道:“纯阴命格,并不太好。不过,昀昔师侄向来勤勉,运命双修,未始不能有变。”
沈缨脸上有了丝笑意:“你既这么说,他在山上修行之事,我便交托于你了。”
紫渊应道:“弟子定会悉心教导。”
沈缨又道:“我只让你对他严加督促,他在山上若有做错什么,你却不必心软,只依照规矩去罚。”
紫渊点头:“弟子明白。”
沈缨颔首:“既是如此。”她长袖轻拂,“你师父让你全力助我,今日遇见我之事,不可跟外人提,即便是你师父清月也不可以,这便算是助我,你可能做到?”
紫渊略作沉吟:“师父曾嘱咐弟子要遵从清池师伯的话,即是师伯的吩咐,紫渊无不遵凛。”
沈缨微微一哂:“我认识清月之时,她性子活泼跳脱,不想竟教出你这么个一板一眼的弟子。”
紫渊道:“弟子惭愧。”
沈缨摇头:“我这一生,只收了昀昔这么一个徒弟,你不是我的弟子,无需在我面前如此恭谦。”
紫渊沉默片刻:“师伯,弟子虽不知你当年为何离开天若宫,然则……师伯于存道阁中的画像却并未撤去,每年周祭,掌教真人均会带领众弟子一同参拜。紫渊自幼跟随师尊学道,师尊在言谈间,常忆起与师伯一起学道的往事,于江湖传闻中有关师伯的死讯,更是完全不曾置信……”
沈缨笑起来,笑容淡而疏离:“你想劝我回天若宫?”
紫渊道:“弟子不敢干预师伯的决定,但……”
沈缨抬手,止了他的话语:“你还年轻,当年的事,并非你所预想的那样简单。至于个中原委,既然清月没告诉你,那便自有她的道理。此事休要再提。”她说罢,长袖一拂,便似拂开了一段轻描淡写的往事。
过去种种,均随着这片白纱的垂落,幻作不着痕迹的一缕轻尘,再难寻觅。
紫渊躬身而立:“弟子失言…”
沈缨朝他伸手:“你受伤非轻,我替你看看。”
紫渊依言,抬腕过去。
沈缨五指在他脉弦上轻搭,尔后松开:“昀昔给你的药呢?”
紫渊取出药瓶:“在的。”
沈缨拔开瓶塞,在他掌心倒入一丸:“服药。一丸即可。”
“是。”
沈缨看着他把药吞下去,又把药瓶交还与他:“你根基不错,回去仔细调养,料想无碍。只是我今日真气耗得太厉害,无法直接替你疗伤。天若宫的治愈术只能驱邪固本,金雕乃是灵鸟,你需另想办法。”
紫渊忙道:“多谢师伯提醒。”
沈缨摆手,又道:“金雕的三昧真火非同小可。用药之后三天内,不可妄动真气。”
“是。”
沈缨轻“嗯”了声:“你资质上乘,又是清月的关门弟子,想来她对你也极是疼爱,不会就此丢下你不管。”
紫渊垂首道:“师伯谬赞,弟子愚钝,所学远不及师尊当年万一……”
沈缨笑容极淡:“据我所知,清月如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修为却仍不及你。”
紫渊怔了怔,正不知该如何回应。
沈缨自腰间取出颗鲜红欲滴的珠子,长袖一挥,送到他跟前:“罢了,这个也给了你吧。”凝眸望向他,“会用么?”
紫渊低头,但见掌心处落下的一颗清透殷红的珠子:“龙血珠?”脸色微变,“龙血珠乃愈伤圣品……师伯……”
沈缨“嗯”了声:“你倒比你师父当年有眼光得多。当年你师父只会偷了我的珠子当弹珠玩。”
紫渊脸上现出尴尬的神情:“师伯……弟子不才,不敢闻师之过……”
沈缨嘴角轻轻一挑,目光清绝涵远,望向身后高耸入云的昆仑山。
云深之处,苍翠的山峦烟雾围拢,不知几何。
便似她埋葬在这山巅之上的过往,经年已过,人事全非,看不清,觅不得。
“师姐,你莫小气,不过拿你的龙血珠玩玩罢了。我这会子修行不如你,难不成一辈子不如你?就算我一辈子不如你,将来我收个徒弟,也要赢你。”
“好,那就等你收了徒弟,我把龙血珠当做见面礼,赠予他。”
……
低头,一片长发遮住了她眸中的颜色,沈缨抬手唤了唐翳:“昀昔,我们走罢。”
唐翳闻声,忙跑过来,扶住沈缨的手臂,又看了看紫渊:“师叔……”
紫渊站在原地,朝他微微颔首:“跟你姐姐去罢。”
唐翳点头,走出一阵,才轻声问道:“师父,紫渊师叔跟你说了什么?”
沈缨淡淡道:“没什么,不过是说一下你在山上的情况,看你有没有淘气。”
唐翳脊背一僵,脚步顿了顿,小心抬眼看着沈缨:“那……紫渊师叔可有说什么?”
沈缨单手扶着他的肩头,低眉看了他一眼:“没有。怎么,你在山上还有不听话的时候?”
唐翳愣了愣,顿时为之语塞。
所幸沈缨并未再问下去。
唐翳默然走着,感觉到沈缨半个身子的力量压在了他的肩头上,暗想:师父应该是累坏了。
心里却莫名的踏实起来,只觉身上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就想支撑着她一直走下去。
绝尘子在旁瞪眼瞧着,一脸艳羡:“还是当徒弟比较好啊,想靠近师父身边就挨着,想亲近师父就给师父这里捏捏那里捶捶,占占便宜,还可以找到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说是孝顺。可怜这一路我充当护花使者,就为能够寻个机会,偷偷伸手扶个一两把,亲近亲近,结果都没能得逞,真是悲哀啊悲哀。唉,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拜师这条路子?失算,失算。”
唐翳被他说得大窘:“……我……没有……”
绝尘子假装伸手去搭他肩头,一手将他拐到另一侧:“我当然知道你没有。你是沈道长的徒弟,自然也可以算是我的徒弟。你叫她一声师父,不如就顺便叫我一声师娘吧?”
唐翳:“……”
沈缨朝他看了眼:“多谢你帮忙。”
绝尘子大笑起来:“没想到我绝尘子竟然还有被人谢的时候。哈哈哈,我一路上蹭吃蹭喝,总要付出点体力,这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还以为这一路吃喝,做点事情,你还得问我要找头的,哈哈,想来却是我赚了。”
他一身道袍几乎全部碎烂,适才与金雕搏斗,从树上掉下去,脸上又多了几道树枝刮痕,此刻口中虽大笑不止,目中却有说不出的无奈。
唐翳因看到他身上衣衫实在太狼狈,忍不住向沈缨问道:“师父,我们仍是去找附近的牧民租帐篷么?”
沈缨摇头:“不了,去乌兰县。我在那里置办了房产,方便以后每月来接你。”
唐翳听得沈缨后半句话,顿觉满心惊喜:“师父,真的吗?”
沈缨不答,只拿了大锭银子给他:“你去找附近的牧民,买几匹马过来。”
唐翳依言接了银子,朝着远处牧羊的人家走去。
沈缨转目望向绝尘子:“你可还好?”
绝尘子摇头,自胸口掏出一个锦袋,打开了,里头哗啦啦倒出一大堆石头的碎片:“说实话,不太好。谁料着那扁毛畜生如此缠人,收拾它废了我三张天王破甲符,两张八荒如意符,一张惊神诀。”
沈缨垂眼,看了看这满地各种颜色混杂的石头碎末:“没受伤就好。”
绝尘子嘟嚷道:“不好。”他一脸懊恼的拍拍脑袋,“说实话我也很想假装晕过去,让你过来抱一下哄一下,就是没来得及装。”
沈缨看了他一眼:“你不必如此。”
绝尘子无所谓的摊开手:“唉,我真羡慕你那小徒弟。若是可以跟着你,我也情愿短命的。”
沈缨不再说话。
一时间,唐翳牵了三匹马回来。
马蹄声急,踏碎一地野草,朝着乌兰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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