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扫清障碍，获得上级信任，学习航海知识
（一）新规矩，新气象
清晨，伏波号的甲板上弥漫着一股久违的香气。水手们揉着惺忪的睡眼，拖着酸软的腿脚走向伙房，本以为又是一碗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米汤，可还没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米香。 “咦？今天这粥……怎么稠了？”一个瘦得颧骨凸出的老水手嘀咕着，接过伙夫递来的碗，低头一看——米粒竟然沉甸甸地堆在碗底，不再是漂浮的几粒渣滓。伙夫老李头难得露出笑容，压低声音道：“管事说了，往后按规矩来，该多少，就多少。” 水手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大声议论，但捧着碗的手却微微发抖。 ——他们习惯性吃苦太久了，吃苦耐劳成为了他们的道德品质。
（二）暗藏玄机的“遗物”
陆风站在船舱里，面前摆着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 “周船长的‘遗物’，都整理好了？”他淡淡问道。黄明月点头，小心翼翼地递上一份清单：“账本、私信、还有他私.....物资记录，全在里面。”
陆风扫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他没把周大福肮脏事公开给水手们看，而是精心包装成“遗物”，准备送给上级。
公开，那是挟持；上级自己偶然发现，那才是高明。
“行你出去吧。”陆风从袖中摸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塞进匣子，里面写着这些年，周船人情世故往来的名单，这信只有陆风一个人知道，没其他人看过！ 这几天后，伏波号的水手们发现，日子不知不觉变了。 ——以前发霉的饼，现在竟然带着麦香； ——以前十天见不到一滴油，现在竟能在汤里捞到肉渣； ——以前牙龈出血、腿脚发软的人，现在竟能挺直腰板干活。没人明说“周大福克扣物资”，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变化。 “风哥管事，就是不一样……”有人低声感叹。陆风站在船舷边，听着背后的窃窃私语，微微一笑。他不需要煽动仇恨，只需要让底下人知道，跟着他，有肉吃。
他既没公开调动情绪，也没留下把柄，却让所有人知道，跟着他，比跟着周大福强百倍。 ——而上级，还觉得他是个“忠心”。上级关心的是秩序的继续运行，整体的稳定，不在意哪个零件被替换了运用这些关系这才是真正的……赢家。
（三）航海知识实践
信鸽放出去了。陆风将竹筒系在信鸽腿上，手指微微发抖。这位年仅二十五岁的青年本是船上的文书，如今却成了伏波号的代理船长。
张猛——伏波号的大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拍了拍陆风的肩膀：用词妥当？
放心没问题！“周船长染疾坚持带病巡查，在巡船时不幸坠海身亡，因公殉职。其他染恶疾人员，已按海规处置。现由文书陆风暂代船长职，大副张猛辅佐，继续追赶主船队。”陆风复述着刚送出的报告内容，喉咙发紧。
张猛咧嘴一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妥了。指挥使大人日理万机，没空细究一条小船上的变故。
别想了。张猛仿佛看透他的心思，现在你是伏波号的当家人。当家人就得有当家人的样子。
陆风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他身材修长，面容清秀，与周围粗犷的水手们格格不入，但此刻眼神已变得坚定。
召集所有人，甲板集合。
当八十余名船员聚集在甲板上时，陆风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在他身上逡巡——怀疑的、试探的、期待的。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比想象中沉稳：
诸位同袍，周船长不幸染疾坠海离世，实乃伏波号重大损失，他在生命最后一刻都还在担心船员的安全，他是伟大的无私的。然下西洋乃朝廷重任，不可一日懈怠。在朝廷新命到达前，由我暂代船长职，张猛仍任大副。
他停顿片刻，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即日起，全额粮饷，每日肉食配给增加一两；设立功过簿，有功者赏，有过者罚大功者写如航海日志；每三日组织航海技艺传授。
人群中顿时响起低声议论。这三条措施直击船员痛点——周大福克扣的三成粮饷回来了；奖惩有据可循；最惊人的是，向来被船长垄断的航海知识竟要向下开放。
陆...船长，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舵手迟疑道，您当真要教大伙《针路图》？
基础部分。陆风微笑纠正，足够诸位在紧急情况下保命用。
这个回答既满足了船员期待，又保留了核心机密。陆风看到不少人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在海上，知识就是生命，而他现在掌控着知识的分配权。
会议结束后，张猛把陆风拉到船长室，从暗格中取出一只上锁的铁箱。
伏波号的命根子。张猛掏出一把铜钥匙，《针路图》《牵星术》全本，还有周大福这些年航海笔记。
陆风接过钥匙的手微微发抖。作为文书，他以前只能接触到航程日志和货物清单，真正的航海秘籍向来由船长亲自保管。
铁箱打开的瞬间，羊皮纸与墨香扑面而来。最上层是一幅精美的《东南洋针路图》，标注着从占城到古里的详细航线，各处暗礁、洋流、淡水补给点一应俱全。陆风如获至宝，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泛黄的线条，仿佛能触摸到海洋的脉搏。
先学这个。张猛抽出一本薄册子，《观星定舵十二诀》，今夜我教你认北辰星。
接下来的日子，陆风像块干渴的海绵，疯狂吸收着航海知识。白天他处理船务，晚上就着油灯研读到深夜。从最基础的星象辨认，到复杂的洋流推算，他的视野逐渐超出狭小的账本，开始理解海洋运行的规律。
第七天夜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考验了这位新船长的成色。
左舷浪高两丈！瞭望手的喊声撕破雨幕。
陆风死死抓住舵轮，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流成小溪。伏波号像片树叶般在怒海中颠簸，甲板上到处是摔倒的船员和散落的货物。
改航向！东北偏北！陆风对张猛吼道。
张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那边是暗礁区！
按《水势图》记载，那里有海脊缓冲！陆风坚持道，相信我！
两双眼睛在闪电中交汇。张猛猛地点头，转身传达命令。船只艰难转向，驶向那片危险与希望并存的水域。
当伏波号奇迹般地穿过风暴中心，驶入相对平静的海域时，甲板上爆发出欢呼声。陆风浑身湿透，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在胸中涌动——知识第一次转化为真正的力量，救了一船人的性命。
风暴过后，伏波号的氛围悄然改变。船员们看向陆风的眼神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尊敬——不只是因为他的职位，更因为他在危机中展现的能力。
陆风也兑现承诺，开始在甲板上讲授基础航海知识。但他精心把控着分寸：教船员辨认北斗七星，却不教如何用牵星板精确计算纬度；讲解《针路图》上的公开航线，却绝口不提周大福笔记中的秘密水道。
你这手玩得妙。某晚授课结束后，张猛递来一杯热茶，既收买了人心，又攥着真正的王牌。
陆风笑而不语。在官场混迹多年的张猛自然明白这套把戏——下放基础权力，保留核心资源，正是上位者控制局面的不二法门。
更妙的是，随着粮饷增加和知识开放，船员们似乎真的忘记了周大福时代的阴霾。没人追问那场恶疾的细节，也没人怀疑为何偏偏是陆风这个文书接任船长。眼前的好日子已经足够让他们心满意足。
人呐，就是这样。张猛望着甲板上热烈讨论星象的船员们，啜了口茶，给点甜头，什么血仇都能忘。
10天后的清晨，瞭望台传来激动的呼喊：主船队！发现主船队了！
所有人涌向甲板。远处海平面上，数百艘宝船组成的庞大队列如同移动的城市，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发信号！陆风下令，准备交接！
当伏波号缓缓靠近主船队时，一艘快艇驶来，传达指挥使郑和的命令：伏波号代理船长即刻前往指挥舰述职。
陆风换上最整洁的官服，带上精心准备的文书——包括的周大福死亡记录、完整的航海日志，以及一份他连夜绘制的新发现航线图。
带上这个。张猛塞给他一个小木匣，你让我准备的，锡兰肉桂，指挥使大人最爱煮茶用。
陆风眨眨眼，“账上？”，
“账上记的是“药材损耗””。
陆风会意点头。人情世故，有时比真才实学更重要。
（四）敲打试探
指挥舰威远号大得惊人。陆风沿着绳梯攀爬时，数到整整九层甲板。引路的小校带他穿过三道盘查，最终停在一间挂着海图房牌子的舱室前。登上巍峨的指挥舰，陆风的心跳如擂鼓。在层层通报后，他终于被引入一间简朴的舱室——郑和的副手王景弘正在案前批阅文书。
伏波号代理船长陆风，拜见王大人。陆风行了大礼，声音不卑不亢。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居然没抖。三个月前，他见到周大福都会膝盖发软。有时候就是这样，位置炼人，在哪个位置，就有那种心态。
王景弘——这位下西洋船队的二把手，他年约五旬，面容清癯，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他正在案前批阅文书，头都不抬，说了句：坐，然后继续批阅文书，陆风哪里敢坐，呆呆杵在那里，不敢说话，不敢东张西望。这位传说中的航海家看起来更像个账房先生，瘦削的脸上架着副水晶磨的眼镜。
王景弘：文书出身？头也不抬。
陆风：回大人，卑职之前在思恩府当文书，蒙皇上恩典，改土归流，恩赐科考，北上桂林参加乡试，不第。后任伏波号文书。陆风保持着躬身姿势，目光却悄悄扫视舱室——东墙挂着巨大的《西洋针路全图》，西侧书架塞满账册，案头镇纸是块罕见的珊瑚化石。
王景弘，继续批阅公文一边说：哦，桂林那场恩科啊，我听说过。凌厉的眼神望过，一闪而过，突推过一本账簿：你看一下。
陆风凑近一看，是伏波号去年的粮饷记录。在额外损耗栏里，周大福的亲笔批注赫然在目：【八月壬寅，飓风损米三十石】。问题在于，去年八月根本没有飓风。
下官当时仅负责誊抄。陆风声音平稳，不过...船上确有传言，说周船长在满剌加买了处宅子。
巧妙的一记——既撇清自己，又给周大福的死埋下伏笔。贪污军饷可是杀头的罪，病逝反而能保全家人。
王景弘的眼镜片闪过一道寒光。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本书，抛在案上——正是陆风三天前送出的报告。
恶疾，坠海...王景弘重音复述。突然话锋一转，你懂《牵星术》？
略知皮毛。陆风从怀中取出一卷绢布，此次脱离主队期间，下官观测到北辰星高度比《郑和星图》标注偏差半度，已重新校准。这是张猛教他的杀手锏。果然，王景弘接过绢布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那上面精确记录了二十八宿的方位变化，甚至推算出未来三个月的星象偏移——正是朝廷最需要的航海数据。
说着，他呈上一份“新发现航线图”：此次脱离主船队期间，我等偶然发现一条避开季风逆流的偏航路线，虽多行五十里，却省时两日。不敢专美，特献与大人参考。
王景弘眉毛微挑，接过地图细看。渐渐地，他严肃的面容缓和下来：有点意思。这处洋流转向点，你们如何发现的？
陆风心中暗喜——这正是周大福笔记中的秘技之一。他详细解释了观测方法，既展现专业又不卖弄，最后谦逊地补充：下官初学乍练，若有谬误，万望大人指正。
王景弘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突然话锋一转，“周大福平日待你如何？”
王景弘终于摘下眼。
陆风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周船长治船严谨，下官受益良多。
王景弘眼神坚毅凌厉：知道为什么选你任船长吗？
陆风心跳加速，面上却愈发恭敬：下官愚钝...。
因为....，王景弘敲了敲那本问题账簿，你做的账，连户部那些老狐狸都挑不出错。他突然压低声音，指挥使大人说，读书人能用笔墨平息的风浪，可用。
陆风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原来上头什么都知道...
这时陆风急忙呈上那份“新发现航线图”：此次脱离主船队期间，我等偶然发现一条避开季风逆流的偏航路线，虽多行五十里，却省时两日。不敢专美，特献与大人参考。
王景弘眉毛微挑，接过地图细看。渐渐地，他严肃的面容缓和下来：有点意思。这处洋流转向点，你们如何发现的？
陆风心中暗喜——这正是周大福笔记中的秘技之一。他详细解释了观测方法，既展现专业又不卖弄，最后谦逊地补充：下官初学乍练，若有谬误，万望大人指正。
（五）获得信任转正
王景弘从案下拿出一个锦盒，指挥使大人赏你的。
陆风双手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枚象牙雕刻的船长印信！
即日起，你正式任伏波号船长。王景弘淡淡道，记住了，朝廷要的是按时返航的船队，在这大海里航行，海上只认罗盘指向，不管谁掌舵都一样的要求。这是默认了陆风的做法也在敲打他。
明日午时，带航海日志来见指挥使大人汇报述职。王景弘重新戴上眼镜，这是送客的意思。当陆风退到门口时，忽然又听见一句：肉桂留下。
陆风深深叩首，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退出舱室前，他当夜，回到伏波号的陆风召集全船宣布了任命。欢呼声中，张猛偷偷竖起大拇指：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朝廷才懒得管一条小船上的破事。
陆风笑而不答，只是摸出那枚象牙印信在灯下细看。印底刻着四个小字——伏波安澜。
“对了”，张猛凑过来低声道，王大人还私下问了什么？
陆风收起印信，望向舷窗外浩瀚的星空：他问我，想不想学《郑和航海全图》。
张猛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连周大福都没资格接触的核心机密！
你怎么回答？
陆风嘴角微扬：我说，下官才疏学浅，恐难当大任。若蒙大人不弃，愿从学徒做起...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在这远离陆地的汪洋上，在这错综复杂的官场中，他们已然找到了最珍贵的宝物——不是黄金，不是香料，而是不断进阶的权力与知识。
（六）登陆旧港
三个月后，当伏波号抵达旧港宣慰司时，已经没人记得周大福是谁。船员们只关心新船长承诺的额外赏钱，以及每晚雷打不动的航海知识讲授，以及他们期待已久的登陆游玩，大家都憋坏了！
今日讲《针路图》的潮汐篇。站在甲板上的教学板前，手中细棍点着绘制的简图，记住，在满剌加海峡，初七、廿三的午时潮比平时高两尺...
年轻水手们认真记录着这些曾经被垄断的知识，心却已经飞驰在旧港的大街小巷，灯红酒绿，烟花柳巷，软红十丈，
笙歌鼎沸，花天锦地，秦楼楚馆，歌台舞榭，花街柳陌，酒池肉林，金樽对月，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燕舞莺歌，红粉青楼，暖玉温香。
他们不会知道，真正的秘技仍锁在船长室的铁箱里——比如周大福笔记中记载的那条能避开葡萄牙人的隐秘水道。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