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跳出错位的牢笼就得拼命,真的拼命,完成蜕变。
(一)众人积怨已久,干柴只差烈火星子
茫茫大海上,“伏波号”像片叶子飘着。他们这艘属于下等舰,不像高级舰,有专门的蔬菜种植区,只有靠岸补给才能补充蔬菜。在船长周大福手里,新鲜的瓜果蔬菜这救命的“绿金”,特别是泡发的豆芽,是长途航海中唯一的新鲜货,成了他笼络亲信、拿捏水手的利器。底下人牙床渗血(缺了新蔬菜人身体无力,牙龈出血,这事只有有心人知道,)腿脚发软,怨气像船舱底淤积的臭水,越积越深。
陆风因为读过书,因此在能船上混个文书兼轮值管事之一。管着些无关紧要的杂项分发,每次轮到他发东西,哪怕是一把咸菜,都足斤足两,不多话,也不掺和周大福那些克扣勾当。水手们暗地里敬重他的为人,服他。
平时有空也和底下人一起喝酒,没有一点架子,他也因此得了“风哥”外号。他冷眼看着周大福盘剥,看着黄明月攀附,看着张猛被排挤,像块礁石,沉默地等着潮水涨到最高点。
黄明月是个船底打杂的,黄明月在宝船底舱舀了三年年污水,攥着周大福倒腾船货的私账本子。前次在防城港靠岸时,恰逢上级巡查,他晓得新来的督查李辉跟周大福不对付——早年间周大福走背字,李辉眼皮都没抬一下。
李辉的船刚靠帮,周大福就亮着嗓子吆喝:“黄明月,带人把李大人的舱房拾掇干净点。床,给老子铺厚实咯!这是本官的心意!” 黄明月应得脆生。铺床那会儿,他手底下快得像抹了油,那要命的半本账本子,悄没声就塞进了床板缝里,这就是他的精明之处,留后手。
接风酒席上,周大福端着杯,话里透着热乎劲儿:“李大人辛苦!下官特意吩咐人把您那床铺得又软和又干净,保管睡得香!” 李辉端着架子,微微颔首。
黄明月提着大铜壶添茶,腰弯得低,话接得顺溜:“周大人吩咐得仔细,小的们连床板缝儿都抠干净了,保管您躺下就着,养足精神办差!” 他眼皮子飞快地撩了李辉一下。李辉端着茶杯的手,指头几不可察地一顿,眼皮子都没抬,“嗯”了一声。
黄明月退下来,周大福那眼风跟刀子似的刮过他,话却说得四平八稳:“伺候人的活儿,讲究个‘眼力见儿’。一步踩不稳,栽进海里,可没人捞得着。”
第二天,甲板上。李辉抖着手里的账本,脸沉得像水:“乱账! 你看看你们记得是什么账,乱七八糟!账房阴沉着脸,不敢回应。
“你们有谁会记账?”稀稀拉拉举了几只手,黄明月也杵在里头。
李辉点他:“那个杂工,记账头一条是什么?”
黄明月垂着头:“四柱分明,根根骨头都得对上。”
李辉追问:“风浪掀了货,账咋记?”
黄明月:“明暗两本账。明账记损,报朝廷;暗账录原委,主事捏着。明面亮堂,暗里攥紧,才周全。”
李辉听完,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挑:“好!是个明白人!黄明月,打今儿起,你和他(另外一个举手回答的人)是记账副手了!帮把这船队的烂账,一笔一笔理清爽!” 李辉特意在“理清爽”上咬了个重音。
“谢大人提拔!” 黄明月等扑通跪倒,声音有点颤。
周大福脸上硬挤出点笑纹:“大人慧眼。” 转头盯住刚爬起来的黄明月,那眼神阴得能拧出水,话却说得冠冕堂皇:“黄副手,这差事‘金贵’,管着船队的血脉。往后走路,脚下‘掂量’着点,账本子里那些‘针头线脑’,更得‘看真着’,一步踏空,这海…可没底。” “掂量”、“看真着”、“踏空”几个字,从他牙缝里磨出来。
黄明月头埋得更低:“是,谨记周大人教诲。” ,周大福在心里记了黄月明一笔账。
这次下西洋,派驻船巡逻队的二队小队长张猛,管着手下十几个战兵,算是个兵头将尾。这位置不高不低,但在资源有限的巡逻船上,管着十几张要填饱的嘴,就是个得罪人又不讨好的差事。
张猛这人,像块没打磨好的青条石,棱角分明,性子又直又硬,脾气一点就着。半年前,船长官周大福来船上检查后勤,想虚报点损耗往自己兜里揣,其实是给他的亲信一队捞好处,这事被张猛当场顶了回去。话虽在理,却让周大福那张胖脸挂不住,当场就阴了下来。
从此,张猛和他的小队,就成了周大福眼里那根不拔不快的钉子。排挤打压,那是润物细无声又无处不在。最狠的,也是最直接的,就是卡他们的伙食。按下西洋舰队下发的《关于提高随舰工作人员伙食标准的通知》,每人每天该有定量米面、肉蛋、蔬菜。可到了张猛小队这儿,那标准就成了纸上的画饼。
米是陈米,带着股子霉味,还掺着沙砾;菜是蔫黄的烂叶子,肉星儿十天半月见不着一回,分量更是被克扣得厉害。发下来的伙食费,经周大福的手七折八扣,到了船上伙夫老李头那儿,也只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熬出几锅照得见人影的稀粥寡汤。每次开饭,看着手下兄弟端着那清汤寡水的碗,强忍着咕咕叫的肚子,眼神里是压不住的疲惫和隐忍,张猛就觉得胸口堵得慌,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这恨意,不是暴烈的火焰,而是闷在炉膛里烧得通红的火炭。无声无息,却日夜煎熬着他的五脏六腑。他恨周大福的阴损贪婪,更恨这操蛋的规矩——明知道对方在使坏,却找不到一个能说理、敢主持公道的地方。告状?周大福在这船上经营多年,盘根错节,自己一个没背景的小队长,告上去,怕不是石沉大海,反惹一身骚。这憋屈,这窝囊,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把那块“火炭”烧得越来越旺,越来越烫。
张猛手下有个叫王小二的年轻战兵,才十九岁,正是血气方刚、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年纪。他老家是山里的,性子也随了家乡的石头,又硬又倔。看着自己碗里那点东西,再看看隔壁被周大福“照顾”的兄弟单位船上飘来的油腥肉香,王小二的眼睛就红了。他不懂什么弯弯绕绕的官场规则,只觉得这世道太他妈不公!凭什么他们流汗流血,连口饱饭都吃不上?那个脑满肠肥的周扒皮,凭什么骑在他们头上拉屎?
王小二就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他不止一次在船舱里压低声音骂娘,拳头攥得死紧,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张猛那沉默如铁、压抑着怒火的眼神,老兵们一声声沉重的、带着绝望的叹息,整个小队弥漫的那种被欺压、被遗忘、喘不过气的窒息感,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裹住了王小二这颗年轻躁动的心。他太容易被这种集体酝酿的悲愤情绪裹挟了。在张猛刻意维持的沉默克制下,在老兵们麻木的忍耐中,王小二的愤怒显得格外刺眼和孤立。他成了这支被刻意打压的队伍里,那股最不安分、最容易被人利用的“气”。他就像一根被无形的手悄然推到风口浪尖的“引信”,自己还懵懵懂懂,却已承载了整个小队积压的怨气,成了某种“集体无意识”推选出来的、随时准备爆发的“出头鸟”。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引燃这个由饥饿、屈辱和绝望堆积起来的炸药桶。
张猛靠在冰冷的船舷上,目光扫过王小二那张因营养不良和愤怒而显得过分瘦削、此刻又涨得通红的脸。年轻人眼中的火焰,和他胸腔里那块烧得滚烫的“火炭”瞬间产生了共鸣。他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这火,快要压不住了。看似平静的局面,暗流已然汹涌。
(二)利用矛盾,星火相济,出手要干脆。
巡查队又来了,例行公事。周大福照例把表面功夫做足,领着人在光鲜的上层甲板转悠。黄明月穿着新得的监察小组号衣,跟在巡查队屁股后头,眼神有点飘,不太敢看底层水手那边。陆风在角落里默默记录着什么,眼神扫过一张张浮肿的脸,知道那怨气的“水位”快漫过船舷了。
巡查队查完例行上级最关心“淡水、粮食”(纹丝不动)、看了看周大福准备好的“样板菜”,觉得“伏波号”还算“平稳”。这就是周大福深谙为官之道,淡水指标是上头的眼珠子,碰不得。他卡张猛的口粮,精着呢——专挑“损耗”弹性大的下手。既拿捏了张猛这刺头,又稳稳踩在安全区里。动淡水是蠢,在蔬菜瓜果这种易损耗的抽血,才是杀人不见血的真本事,账面上还干干净净。然而就在领头巡查官转身走向舷梯的那一刻!
张猛安排的棋子——战兵王小二,平时没什么在意他。按照计划,猛地从人群中冲出,扑向巡查官,远远就嘶声大喊:“大人!周大福克物资!兄弟们快烂死在舱里了!求大人做主啊!” 变故陡生!周大福反应极快,脸色一变,不等声音传到巡查官耳里,厉喝一声:“哪来的疯子!敢惊扰上官!拿下!” 他两个心腹如狼似虎地扑上去,瞬间把王小二按倒在地,捂住嘴,像拖死狗一样就往底舱拖!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早有防备或反应极快,根本没等到巡查官听见声音。
张猛在人群后面看得真切,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王小二被抓,万一扛不住把他供出来……他瞬间慌了神,冷汗“唰”地下来。他下意识地看向人群,目光焦急地搜寻,终于看到了角落里一脸沉静的陆风!
张猛像抓住救命稻草,挤开人群冲到陆风身边,压低声音,又急又怕:“风……风哥!救我!王小二被老周的人摁了!要坏事!”
陆风眼中精光一闪!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周大福当众抓人,看似化解了巡查队的直接干预,却彻底点燃了底层压抑的怒火(王小二成了牺牲品),也暴露了他的狠戾。更重要的是,周大福和他几个心腹的注意力,此刻全被拖走审问王小二这件事牢牢吸住了!
“慌什么!” 陆风声音低沉却带着奇异的镇定,“老周他们现在顾头不顾腚!你要想活命,你现在必须干票大的!” 他一把拉住张猛,语速飞快:
1夺旗台舵手:你手下最能打的兄弟,立刻去旗斗!控制旗语手、舵手!就说……船上突发恶疾,数人高热呕吐,恐是时疫!为保船队安危,我船请求立即隔离!严禁任何人员物资流动!请上峰允准!立刻发!” ,这是信息控制,利用中信息不对称,制造恐慌,切断外部联系,夺取信息权核心行动!
2戒严夺权: “你亲自带剩下的人,守住所有上下舱口、武器库!宣布船上戒严!就说奉‘潜令’(暗示是巡查队默许或更高层的意思)防止恶疾扩散!所有人各归各位,擅动者,以抗令论处!” 武力控制,利用窗口期,迅速控制关键节点,宣布戒严建立新秩序。
3分化瓦解:陆风目光扫过不远处有些不知所措的黄明月和其他几个轮值管事,“明月老弟!” 他喊了一声,黄明月一激灵看过来。,“值此危难(指‘恶疾’),船上需要同心协力!你带几位管事,立刻去清点剩余菜蔬、草药,按人头足额准备发放!务必稳住人心!这是大功一件!”这事拉新人黄明月下水,给他“立功”机会(清点分发救命物资),满足其进入体制后寻求认同的心理,将他暂时拉拢到己方阵营,同时利用他的身份增加行动“合法性”。对其他管事,陆风给予明确任务(协助黄明月),让他们有事可做且站在“救人”“□□”的道德高地,脱离周大福的阵营,减少抵抗。)
张猛被陆风这一连串快如闪电的指令震住了,但看到陆风眼中不容置疑的光芒,想起自己受的窝囊气,一咬牙:“好!听你的!” ,他转身,眼中凶光毕露,低吼着召集手下战兵,如猛虎出闸般扑向旗台和各个要害位置!
(三)斩首夺旗脱离船队,封闭信息,清理善后。
旗台高处,夺旗手动作精准冷硬。一面黑旗急速升起——紧急情况!旋即一面刺目红旗紧随——突发恶疾!警示旗语利箭般射向邻船。紧接着,一串代表“请求脱离、隔离处置”的信号旗升上主桅,直指指挥舰方向。空气凝固,所有人屏息等待。终于,指挥舰桅顶缓缓升起代表“准予执行”的绿旗,冰冷的命令无声落下,小船如释重负又沉重无比地缓缓偏离了编队航线。波澜的大海被这无声的旗语凝固。周大福安排的旗语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张猛手下如狼似虎的战兵按倒。
几乎同时,张猛粗豪的嗓音响彻甲板:“奉令!船上突发恶疾!全船戒严!所有人等,各归各位!擅动者,格杀勿论!” 战兵们刀出半鞘,封锁了所有通道。底层水手们先是惊恐(恶疾?),随即看到杀气腾腾但似乎站在自己这边的战兵(张猛的人),又听到黄明月带着几个管事在喊“清点物资,马上足额发放!”,一时间竟无人敢动,也无人想动!,突如其来的戒严令压制混乱,同时用发放紧缺物资安抚底层,密集的信息输出让人一下子难以反应,在其中加入特定人群最关注的信息,转移注意力,分散主要目标主、要目的关注度,这就也是搅混水。
底舱审讯室,周大福刚狞笑着逼问王小二“谁指使的”,外面就传来了戒严的吼声和诡异的旗语报告!他冲到舷窗一看,魂飞魄散!旗语是“恶疾隔离”!张猛的人控制了甲板。
“陆风哪里突发恶疾了” 周大福问到,陆风随便说“在底层仓,还请您派几个人过去看知道怎么处理,医生已经过去了,但是担心有冲突,叫几个军士过去维护一下秩序”周大福支开几个人过去检查,张猛等人在拐角处埋伏扑杀。
房间里只剩5人,这时张猛等人带队进来,恭敬说拿起手里的椰果,劈开恭敬地送到周大福手里,“新鲜椰子汁,您先润润喉,我来审问”,在其他士兵顺势站在其他4人旁边,周大福拿起椰子仰头喝时,众人一同动手解决,椰子汁洒落,寒光直取咽喉,干净利索。
解决完此事,陆风擦净短剑:张队长,派两个人去传话,就说船长召集其余所有一队军官立即来审讯室,有要事相商。
张猛咧嘴一笑,脸上的血迹让他看起来格外狰狞:明白。
待传令兵离去,陆风转向剩下的四名二队士兵:把这里收拾干净,尸体先堆在角落,等会儿一起处理。张队长,你带人埋伏在门两侧,来一个解决一个,不要犹豫,不要问话。
张猛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陆陆续续一队的核心成员被处理完,丢入大海。
夕阳下,陆风站在主甲板上,海风吹拂着他朴素的衣袍。他看着升起的“爆发恶疾”旗,听着张猛宣布的戒严令,看着黄明月手忙脚乱却卖力地清点物资,感受着船上这诡异而紧绷的“新秩序”。夺旗,只是第一步。利用“恶疾”制造的恐慌和上级必然同意的“隔离”期,他拿到了“伏波号”暂时的控制权。
接下来,就是坐实周大福“恶疾”的证据,安抚真正的“恶疾”(船员的怨气与伤病),消除上级的质询,消解掉周大福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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