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河的那段时间,史冰兰听得最多的就是冉云韶说兴朝。
那个桑王妃,父母都是榆宁人,而她却一心将兴朝当作了自己的家乡。
在来到这里之前,史冰兰对兴朝有许多许多的幻想。
她接触的兴朝人不多。也就冉云韶跟石飞二人。
可这两个人却都给了她很深的印象。尤其是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来到这里后,史冰兰觉得那两个人还是收敛了。因为她下马车后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左丘莺莺。
兴朝的路没有榆宁的平坦,这里不适合马车行驶。若想进来,只能骑马。
可史冰兰的马技跟她的绣工简直没法比。她能坐在马背上不掉下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为了不让自己死在见冉正阳的路上。她干脆选择了走过去。
送她来的人回去了,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包裹。里面装的是一些干粮。
好在史冰兰也是经历过饥荒的人。阳河的饥荒让她学会了很多东西。就比如节约。这包裹里没多少干粮,而她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呢。
兴朝的天气要比榆宁冷上很多。这里地广人稀,没什么人气。很快,这位榆宁来的大小姐,就冻的走不动了。
前面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天上下起了雪。
兴朝的雪毫不留情,完全没有顾及到她这个大小姐,肆无忌惮的下着。
史冰兰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也没感受过如刀子一般划过脸颊的风。
她觉得自己就只能走到这里了。不过除了天气恶劣些,景色还算不错。只要不是死在皇宫,她也该知足了。
“对不起了爹,是女儿没本事见到他们了。”史冰兰的睫毛上都是冰霜。
她寻了个地方坐着,看着眼前的风雪。她幻想着春日的兴朝,一定很美吧。
就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一身红袍的女子出现了。
左丘莺莺拍了拍她的脸,“你还活着么?”
那粗犷的声音让史冰兰一时间没分出男女。
眨眨眼,她看着眼前的女人。跟冉云韶不同,这女人一看就是土生土长的草原儿女。
冉云韶说过,兴朝的牛比人多。这里的人他们全都认识。
有希望了,史冰兰问道:“你认识冉家怎么走么?”
“你找谁?”左丘莺莺问道。
“我找……”史冰兰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冉正阳应该还不知道她的名字,若是这女人回去问,发现不认识,会不会杀了自己?
她想起了冉云韶。虽然冉云韶已经成了桑王妃,但时间还不算太久。这里的人应该还记得这个人,于是她说道:“我是冉云韶的好友,我是来找她父亲的。”
“你叫什么?”
“史冰兰。”
“我知道你,那小家伙在信里提到过你。你能起来么?我带你回去。”
看着眼前女人手中的匕首,史冰兰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问道:“您认识云儿?”
“我是她大嫂左丘莺莺,冉向达知道吧,那是我们家那口子。”左丘莺莺豪爽地说道。
原来是大嫂。史冰兰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那就有劳大嫂带路了。”说着,她想站起来。可腿被冻僵了,她站不起来。
见状,左丘莺莺背对着她蹲了下去。“上来,我背你回去。”
“这怎么使得?”史冰兰并没上去。
“快点吧,外面怪冷的。”
也不好连累人家陪自己在这里冻着,史冰兰小心翼翼地将手臂搭上了女人的肩膀。那宽厚有力的后背,成了她现在最大的依靠。
女人是怎么背着她回去的她不记得。她只记得女人的背很暖,趴在上面很安心。然后她就沉沉睡去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温暖的被窝中了。在床边的,是一张张陌生又焦急的脸。
“你醒了?”史冰兰最先看到的是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女人。这女人穿着简单,可就是如此简单的衣裳,却盖不住她周身的贵气。
女人语气温和,却中气十足。女人的眼睛很美,虽然岁月在她的眼角留下了痕迹,却盖不住双眸中的璀璨星光。
史冰兰猜测。不,是确信,这个人就是冉云韶的母亲,宋迎芳。
她费力起身预行礼,宋迎芳赶忙拦住她。“你发热了,先别乱动了。心思我收到了就行。”
“多谢,您就是云儿的母亲吧。”史冰兰问道。
宋迎芳颔首,“莺莺都跟我们说了,你就是史冰兰?”
史冰兰颔首。
宋迎芳笑得亲和,“云儿在信中提及你多次,那孩子给你夸的不像个样子。一开始我们还觉得是吹嘘,如今一看,的确有大家风范。”
宋迎芳的笑容跟凌贞的很像。一样的让人亲近,一样的和蔼。但史冰兰在她的笑容中看到了真诚,这一点是凌贞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
这时达奚怜晴端着药碗回来了。
宋迎芳介绍道:“这是云儿的二嫂达奚怜晴,也是我们家的闺女。来,先把药喝了。小心些,别烫着。”
史冰兰接过药碗。不知道多久,她没感受过这样真挚的关心了。难怪冉云韶那么单纯,难怪冉云韶那么容易相信他人。
知道她醒了,身为一家之主的冉正阳定然是要出面的。
在看见他之前,史冰兰对这个藩王有着很多很多的幻想。威风凛凛,不苟言笑。这些词似乎都不能形容那个传闻中的人物。
可当真的见到冉正阳后,史冰兰却愣住了。这哪是传闻中那个可以轻易颠覆朝纲的重臣啊。这分明就是一个和蔼可亲,还有些老顽童的小老头啊。
“这就是云儿说的榆宁第一才女?”冉正阳好奇地看了过来。
宋迎芳一脸的笑意,“你小声些,孩子还发热呢。”
闻言,冉正阳赶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之后他说话的声音就小了很多:“怎么样丫头?头还晕么?还冷不冷?”
孩子,丫头。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人这么称呼过自己了。史冰兰突然很想哭,她鼻头一酸,端着药碗,就那么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不要紧,冉正阳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有些不知所措。“若是我说错了什么,你莫要怪罪啊。我们来这边时间长了,好些规矩都不懂了。你来了,就踏实住下。有什么看不惯的直接说,我们尽量避免。”
为了不引起误会,史冰兰赶忙抹了一把泪,哽咽道:“没有,没有。是太好了,这感觉太好了。”
宋迎芳也是眼含泪花看着她,“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在那边想必你也没少受苦吧。是怎么过来的?莺莺说是在路边找到的你。”
将手中的药喝完,史冰兰觉得自己从没喝过这么甘甜的药。情绪缓和了一些后,她将自己父亲跟自己说的话都告诉了他们。
“那老家伙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冉正阳问道。
闻言,史冰兰地下了头。她知道,她的父亲现在很可能已经不在了,为了她,为了让她来到这里。
见她低头,宋迎芳就明白了。“好了,先好好歇息,日后咱们再说。你有力气沐浴么?”
的确该洗洗了,史冰兰点了点头。
兴朝许久没来外人了,何况这人还是冉云韶的还有。左丘莺莺就更高兴了。于是她就在达奚怜晴打水的时候,带着史冰兰去了后山。
后山有一天然温泉,那里的水都是山上的泉水。冬日的时候,他们时长会来这里。一边赏雪,一边泡在里面舒展筋骨。
看着眼前的温泉,史冰兰眼睛都亮了。“这感觉也太好了!”
“多泡泡出了汗病就好了。我给你拿了棉被,一会儿裹着回去,就不怕吹风了。”左丘莺莺说着,在温泉边放下了自己带来的大包小裹。
史冰兰看到了棉被,还有许多酒肉。跟榆宁的酒肉不同。这里的酒都是用大坛子装的,肉也不是切好的。
左丘莺莺很快脱好了,钻进了温泉里,拿着一只羊腿啃了起来。“看什么呢?快来啊,可暖和了。”
虽然没有这么干过,可史冰兰决定日后就要这样生活。她转过去脱下了外衣,至于里衣怎么也不好意思解开。
“怕什么的,都是女人。你有的我也有。”左丘莺莺咬了一口羊腿说道。
说的也是,史冰兰喝了一口酒,一闭眼,跟左丘莺莺一样,钻入了温泉中。
骨酥筋软,一进水,史冰兰就感觉全身都舒畅了。她全身的筋骨好似都通开了一般。
在屋内沐浴,难免会觉得有些闷。可在这里,就完全不会。雪花落在肩膀上,她一点也不觉得冷。
“长长我烤的羊肉。那个羊头最香了。”左丘莺莺又开始摆弄她带来的东西了。
看着羊头的模样,史冰兰实在下不去嘴。最终她挑了一块儿最小的肉。一口下去,她感觉自己死而无憾了。
“嘿嘿,这就对了。你们榆宁人就是太重规矩了,什么都要小心着。既然你来了,就不用顾忌那么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你要小心些,别骑牛。别跟那丫头似的。”
“怎么,云儿还会骑牛么?”史冰兰问道。
“若不是她抓不到鹰,都得骑人家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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