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吻持续了很久，久到李驰安以为自己会因为窒息而死。
沈青冥的手死死环住他的腰，不知何时，李驰安的腰带已经在胡乱中被扯下，然而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缠上了他的脚腕。
它在顺着李驰安的小腿往里爬。
李驰安猝然瞪大了眼，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不行，这样不行，那东西就要靠近他的……
下面一片混乱，而上面的沈青冥还在近乎疯狂的索取。
李驰安要被憋死了。
下一秒，一道符咒赫然出现在沈青冥额头上。
“啪！”
沈青冥倒在了李驰安肩上，李驰安松了口气，心想，还好昏睡符对沈青冥没有失效。
他腾出手扯出在自己腿间作乱的小东西。
“霜宝？”李驰安看着手中，显出半透明灵体，摇摇晃晃缠在他指尖，像是喝醉一般，“你怎么在这里？”
灵蛇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瞪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着李驰安，盯着他白皙的颈侧那一抹鲜红的血色。
李驰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沈青冥靠在树干上，安服了几下，任由霜宝缠在指尖。刚刚沈青冥亲……的时候，渡给了他很多怨气，厉鬼间的怨气虽来源不同，但却能彼此感知。
此刻，乌桕林间，怨气最浓的方向……东南方。
李驰安看了眼老老实实睡着的沈青冥，转身朝东南而去。
约莫半柱香前，被沈青冥吸食了大量怨气的淫鬼被妖鬼抗在身上，他全身溃烂出好些窟窿，还在往外渗透着怨气，呛得妖鬼喘不过气。
“淫兄，你……能稍微控制一下吗？”
淫鬼哆哆嗦嗦道：“我能，控制个鬼啊～不过……那两人好像在干一些不得了的事呢。”
妖鬼扛着他，翻了个白眼，道：“淫鬼！你别管他们两个了！你看看你，还嫌自己伤的不够重吗？”
淫鬼抱怨道：“不是我想看，是，是我残留…在那里的怨气传给我的，我是被迫的。”
说完，他又狠狠颤抖了下。
妖鬼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你要保持那个李驰安的模样到何时？这会浪费你大量的怨气。”
“要让该看的人看到啊。”
“谁？”
妖鬼话音刚刚落下，一阵风裹挟着残土沙粒吹眯了他的双眼。
下一秒，蛇骨剑刃便抵在了他的颈侧。
“来了啊～”淫鬼火热的看着眼前的李驰安。
李驰安听到熟悉的声音，不可置信地转头，就看见淫鬼顶着和他一摸一样的脸，对着他眨了下眼。
“……你…为什么…”他话还没说完，妖鬼便将背上的淫鬼猛地甩了出去，侧身避过了抵在脖子上的剑。
李驰安一愣，黑气却缠上剑身，他腕力陡增，骨剑骤然变作一柄骨刀。刀光旋出半圆，“嗤”地劈开黑气，在妖鬼肩头辟出一道黑痕。
妖鬼嘶吼着扑来，怨气卷得周围松树摇晃，枯枝化作的爪子抓向李驰安命门。
李驰安旋身躲过，看着自己的手心愣了一下，还是在上面划了一刀，骨刀化作一条鞭子，裹着他的血抽向妖鬼小腿。
妖鬼踉踉跄跄跪地，李驰安趁机腾空而起，足尖点在乌桕枝上借力，指尖凝力搭弦，“咻咻咻”三支箭直射妖鬼。
妖鬼慌忙扭身偏头，但仍被一箭射中右肩，身上的怨气顿时减了大半。他发狂般甩动黑气，周身的眼球突然脱落，在地上滚动，只要被他的眼睛碰上，眼前的道士就会一丝一丝被吞噬，直到死亡。
然而，李驰安只是默默看着，手中的弓箭化作一柄只有支架的伞，他紧握拳头，血液滴落到伞顶上。
下一瞬，李驰安催动骨伞旋转，顷刻间血液宛如下雨般，洒落在地上，不多时，那些眼球便全然不动了。
李驰安落地收伞变回骨剑，他手腕翻转，剑尖挑向妖鬼后心，“噗”的一声，妖鬼惨叫着摔倒，他伏在地上，却只是攥紧枯爪，不肯开口。
“道长啊，你就饶他一命吧。”靠在树干上的淫鬼突然道，他似乎恢复了些，看着没那么虚弱了。
不过，李驰安看他一眼，就觉得折寿，他疑惑道：“你……为何是这般模样？”
“怎么？”淫鬼低头看了眼他的身子，扭动了两下，笑道：“是不像还是不好看？”
李驰安气得直接甩了一道符咒，淫鬼刚恢复不久的怨气又被烧没了……
淫鬼捂着心口，低微的怨气支撑不住他那“李驰安”的装扮，已然恢复原样，相貌丑陋，辨不出男女，他笑道：“道长，你是不是忘了这里的幻境是有什么做成的？”
李驰安闻言，似是意识到什么，眉心紧簇。
淫鬼见着他那模样，“咯咯”地大笑道：“看来道长意识到了？今夜的幻境不过是两个人的贪念和执念，你又不可能想见自己的那个模样，那便只能是……”
“闭嘴！”李驰安打断他道，“我没必要相信你。”
“是吗？”淫鬼道，“是不信还是不敢？”
李驰安垂眸，眼前闪过片刻前，沈青冥抱着他狠狠索取的模样，耳尖漫上薄红。
“……道长？”
“够了。”李驰安叹气道，“这乌桕村是怎么回事？”
淫鬼望了眼他剑下虚弱的妖鬼，妥协地问道：“道长，你知道鬼怪如何提高修炼吗？”
李驰安：“自己修或是蚕食同类。”
“对。”淫鬼点点头道，“但不是全部，还有吸食人间香火。”
淫鬼看了李驰安一眼，接着说了下去，“我和妖鬼是我们那座山里同辈的孩子里修为最差的，有一天，我受不了族中长辈的念叨，便说服了妖鬼离开那座山，出去闯荡。”
“后来呢？”
“后来，我俩就来到了乌桕山。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大到我们两个路都走不了，妖鬼就说在村子里找个地方歇一歇，避一避雨。但没想到，雨下得太大了，山上爆发泥石流，整个村子就要被淹了。”
“如村长所说，你俩救了整个村子？”李驰安问。
淫鬼点点头，道：“当时妖鬼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直接冲了上去，他修为又不高，跟个凡人似的，我若是不助他，他只有一死。自从那件事之后，村民便把我俩当山神一样供起来了，每年都会给我们上供，我们体内的怨气没有增长，但修为却一天比一天高，我尝到了香火带来的甜头，便向更多，越多越好，有一天回到我们那个山头，扬眉吐气。”
“所以你们把乌桕村的夜里做出了一整个幻境，在幻境里，他们会在山道上举着烟火，一刻不停地为你们上香？”
淫鬼：“没错。但村民太少了，我们需要更多的人，过路的行人，能被我俩收的都收了，十几年来相安无事，直到道长出现。”
妖鬼突然咳了两下，气若游丝道：“幻境不会伤人，只是会让他们累一点，但是每年我们都会给他们反馈。”
李驰安：“什么反馈？”
“他们想要的，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家人安，无病痛，邻里和，无纷争。”淫鬼道，“所以道长，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俩吧。”
李驰安愣了一下，道：“不做乱对鬼怪来说，只是一时的。”
淫鬼一听，无奈地笑了笑，道：“你看看你剑下的那个玩意儿，像鬼怪吗？一个没有心的家伙，心比豆腐还软。”
“那你呢？”李驰安问。
淫鬼一愣，笑道：“我啊？我可没那么善良。”
他歪头看了眼妖鬼，顿了顿，道：“道长，我想到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什么？”
“收了我俩，像沈青冥一样，待在道长身边。”
李驰安闻言，眉心皱了皱，疑惑地“嗯”了一声。
淫鬼见状，赶忙道：“别误会，不会像他那样冒犯您，会老老实实的，只是想要您以后收的鬼怪能让我俩吸上两口，想来这样，修为也会增长得很快。”
李驰安目光落在两鬼身上，似乎是在思考这提议的可行性。
“道长，你就收了我俩吧。”淫鬼几乎是央求道。
“淫鬼，你这是什么话？”妖鬼喝道，“何必求别人？”
“你滚一边去，说实话你又不肯伤人，这鬼地方荒山野岭的，来的新人又少，想活一年比一年少，我得给自己找出路啊。”淫鬼抱怨道。“你自己好好想想，跟着他，他以后收得那些鬼怪，我们可以分一杯羹的话能涨多少修为？”
他说完，妖鬼就不搭话了，也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被怼得说不出话。
“道长，您看啊，您要是不收了我俩，我俩以后逮着机会还会去别地作乱，倒不如把我俩带在身边，以后收鬼，洗衣做饭还有……带孩子那个小竹，我俩都能尽一份力。”淫鬼道。
他越说越起劲——
“而且道长，我俩窥探您的同伴心里的执念和贪念和您脱不了干系呢？说不定有您想要知道的东西。”
“您把我俩带在身边，那个沈青冥那么厉害，您不用担心我会作乱。”
“只要您同意，我俩立马解开所有法术，让乌桕村恢复平静”
……
“停。”李驰安抬手打断他，否则他怕是能说到天亮。
“道长考虑好了？”淫鬼问。
李驰安看了眼伤得彻底的淫鬼，道：“这确实算个法子，但你这个身体怕是不能用了。”
淫鬼惋惜地叹了口气，说：“确实可惜，我这么美的身子。”
李驰安：……
“但问题也不大，我可以和妖兄共用一个身子，妖兄的身子……也是极好的。”淫鬼眯起眼打量了几分妖鬼，“对吗？妖兄。”
妖鬼闻言，半死不活地“嗯”了一声。
“行。”李驰安收回架在妖鬼脖子上的刀，“我带着你们，履行承诺吧。”
闻言，淫鬼点点头，慢慢朝妖鬼挪动身子，到了他身旁，便用尽力气轻轻踹了他一脚，“快点，收了幻境。”
妖鬼对他没办法，只得照做，一缕黑气被他吸入体内。
乌桕村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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