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倾心在前,阎小六将那把剑拿在手里掂了掂。那“沉心”看着十分古朴又厚重,好似经过了千百年的磨砺锤炼,但是拿在手里,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
她一手拿着剑鞘,一手握着剑柄,缓缓往外抽出。再一用力,只听“铮”地一声,她手上那把锋利森寒的宝剑剑就成了一把……断剑。
阎小六不信邪,将那把剑塞回去,又重新拔出。可那把剑却还是断的——
她将那剑柄倒过来,只听“当”的一声,剑柄中那另一半没有拔出的剑就掉在了地上。她的手一顿,仔细的在断剑上看了看,那把剑却断的十分均匀,正是从最中间的地方断开的。
阎小六心道:“这把剑不是我弄坏的吧?”
正当她想将那一半的剑尖捡起来放到主桌上时,身后突然有一道声音道:“小殿下您怎么在这?”阎小六回过身,说话的正是那一直跟着她的小仙娥。
那小仙爷娥看见她手里握着一柄断剑,皱眉道:“小殿下您怎么把这把剑拔出来了?”说着,她便将那一半掉在地上的剑尖捡了起来。
阎小六道:“抱歉,我……”
那小仙娥道:“这把剑早就断了,已经不能用了。仙君很早之前就像将它丢了,您说这要是伤到您可怎么办。”
她将阎小六手里的剑鞘拿过去,将剑尖那一半塞回去后,又将剑柄也拿过去,将整把剑归回原位。阎小六道:“你说这把剑早就断了?”
“是呀,”那小仙娥道:“”已经断了很多年了。仙君都嫌它碍事,就是一直没舍得扔,留在殿中当了个摆设。”
那把“沉心”虽然是一把断剑,但是里边的剑锋还是亮的。从一把断剑上就能看出,它完好无损时有多锋利。阎小六小声道:“‘沉心’虽然断了,但……应该是可以修复的吧,扔了就可惜了。北辰为何不将它修好呢?”
闻言,那小仙娥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见殿中没有其他人,想了想,她又道:“我来得晚,有些事并不知道。我听宫中的其他同僚说,这把剑好像并不是用坏的,是千百年前的某一天,仙君突然做了个噩梦,然后醒来便一气之下将这把剑折了。其他同僚问,仙君也不说,然后这把剑就挂在这了。听说在此之前,仙君很宝贝这把剑的。”
听她说完,阎小六倒是好奇起了北辰做的那个梦是什么,竟能让他如此。而后才轻声道:“原来如此。”
两个人绕过主位,打算离开主殿。只是阎小六才刚绕过主位时,身后便想起了一道“哎呦”地惊呼声。
阎小六赶紧回头道:“怎么了?”却见她身后的小仙娥已经捂住了头。然后一卷画轴落在她脚下,滚出去缓缓打开。
那小仙娥揉了揉脑袋,道:“没事,被砸了。”
说完,两个人便纷纷朝着那画轴看了过去。
见到那画卷上边画着一抹红色时,那小仙娥一怔,仰头往头顶上看了看,疑惑道:“它怎么突然出现在这了,还砸下来了。”
阎小六道:“这画是?”
小仙娥道:“是仙君折剑的同一日画的,往日里这画都被放在仙君房中,这会儿怎么突然跑到这来了。”
说完,她便要过去将那画捡起来。不料,阎小六却先她一步,蹲下身将那画轴往前推了推,让那张没有完全展开的画卷全部露了出来。
那画上,是一道红衣背影,未展开时,还不辨男女。全部展开后,看头饰,却是个女子的背影。阎小六想到初次见面时,北辰问她的问题,小声道:“原来,北辰一直想找的,就是这位姑娘啊。”
她上前,将画轴的最上边捡了起来。刚要卷上时,那小仙娥拿着画卷另一边的手却是一顿,连忙道:“小殿下,麻烦你先站在这里,不要动。”
阎小六道:“怎么了?”不过却也没再动了。
那小仙娥拿着那画跑远了一点,站在她身后,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看那画像。待阎小六转过身看向她,那小仙娥赶紧拿着画卷跑了回来,道:“我刚刚突然发现,小殿下的背影,和这画上的背影好像啊。”
阎小六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应该是你看错了。”
那小仙娥心想也是,摇了摇头,便将那画轴卷起来放回了原位。
两个人才刚走出主殿,这时,一位小神官突然上前,道:“小殿下,帝君有请。”
这可是阎小六到了白玉京后,天君第二次有请。想到可能是鬼君叫她一块回鬼界的,阎小六便赶紧点了点头,,回到偏殿换回自己的衣服,随着那人去了。不过她跟着天君座下的小神官出门前,那位这两日一直跟在阎小六身后的小仙娥还在嘱咐着天君座下的那位小神官,晚些时候一定要将她送回来,不然她恐怕会迷路。
若真是鬼君叫她一块回鬼界的,晚些时候她也就不用回来了。倒是有付了那位小仙娥的嘱托。
想到此,走出辰星宫后,阎小六眨了眨眼睛,道:“可是天君派道友过来,叫我跟鬼君一块回鬼界的?”
谁知,那位小神官却道:“实在抱歉,小殿下,帝君派我出来前并未说,还望您见谅。”
阎小六:“……”
若不是叫她回鬼界的,那是为何?
阎小六有些想不通,便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的那些想法。不过,才刚走到白玉京上的那条主街上,两个人却忽然听见了一阵喧嚣。
与那日主街上看不见半点人影、落针可闻的场景不同,这会儿,这条主街上可以说是人满为患,许许多多的神官从殿中跑出来,朝着一个方向跑过去,又有几个神官从那个许多人跑过去的方向回来,好像是那个方向发生了什么特别重大的事。
阎小六停下,看向那些陌生面孔的神官,对身边这位小神官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嘛?他们这是?”
若不是她要随着身旁这位小神官去见天君,说实话,她也挺想过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
见状,那位小神官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这时,两人便听见离她们身旁不远处走过去的几个小神官纷纷惋惜地道:“太惨了太惨了。”
“可惜了可惜了。”
“白瞎了白瞎了。”
什么太惨了太惨了?可惜了可惜了?白瞎了白瞎了?
阎小六不解,转身看向身旁的那位小神官。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后,便都不由自主的朝着离她们最近的那几个小神官走过去。只是还未走近,两个人又听见了那几位小神官的惋惜。其中一个小神官甚是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道:“造孽呀,真是白瞎了那么多好东西啊。”
阎小六停下脚,身旁那位小神官上前一步,抱了抱拳,道:“敢问几位道友,那边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朝着众神官走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道:“看方向,那边好像是武曲宫,可是武曲殿出了什么事?”
那边的事情大的,好像整个仙京豆知道了。故此也没有人隐瞒,其中一个小神官道:“这位道友看得没错,确实是武曲殿出了事。也不知那武曲宫的仙君是如何得罪了辰星宫的大人,竟叫人家一气之下找上门,直接折了他上百把宝剑,还掀了武曲宫中的法器库。那武曲宫中,现如今可是一地的狼藉,就连那仙宫外围的院墙都倒了一片。”
“……”
阎小六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可置信。仓促地上前道:“道友刚才说,北辰掀了武曲宫?”
“是呀。”另外一位小神官接话道:“何止是掀了啊,那位北辰仙君拆完后还在武曲宫放了狠话,说再有下次,武曲宫一定片瓦不留。”
这人说完,其他几个小神官纷纷点起了头,一个接一个地道:“是呀是呀,也不知道那武曲宫是怎么得罪辰星宫了。”、“我也正好奇,不过我刚才问了,那武曲宫没人说。”
阎小六:“……”
听完,她心道:“北辰不是去做天君吩咐他的事了嘛,怎么会去掀了人家的宫殿呢?”
想了想,她又道:“各位说的,真的是北辰仙君?不是其他人吗?”
那几个小神官一听这话,又点起了头,“是他是他。”“没错呀,就是北辰仙君。”“我特意问过武曲宫的人,确实是北辰仙君。”
阎小六:“……”
若不是这几个小神官再三确认,她一定不敢相信,他们说的人是北辰。
北辰待人,一向和善,虽然也是个武神,却并不鲁莽冲动。就是生气时,也只是不爱理人罢了,何时有过这般对人的时候。难道,是那武曲宫中的人又做了什么,将他惹急了?
想到那位最初送她去辰星宫时那位小仙使的话,阎小六就觉得情有可原了。不过一切,还得等她见到北辰,问了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几个小神官将事情说完,拱拱手便离开了。两人又在原地站了一会,正要离开时,一道声音却突然道:“这不是帝君座下的枫竹嘛?是帝君叫你过来看看武曲那边怎么样的?”
枫竹是谁?
阎小六正想着,就见自己身旁这位小神官对来人拱了拱手,恭敬地道:“见过天权仙君。”
那人见状,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道:“你若是被帝君派来看看武曲宫怎么样了的,可得抓紧点儿,晚了可就看不上热闹了。那开阳已经被气过去了,武曲宫的其他小神官也在那收拾那一地的废墟呢。你若是走慢点儿,一会儿就连那一地的废墟恐怕都看不见了,还怎么回去跟帝君交差啊。那开阳昏迷之前还在喊,要去帝君殿前告状呢。”
这人说完,阎小六竟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感觉。
再一细看那些正急急忙忙往武曲宫方向赶的小神官,她忽然觉得,这群人好像也都是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枫竹客气地道:“多谢仙君提醒。”
而后,那位天权仙君便也离开了。
阎小六轻声道:“枫竹你可要去武曲宫看看?”
想了想,枫竹道:“不用了,帝君只让我来接小殿下。他听到动静,一定会派松竹或者青竹去看看武曲宫是什么情况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怕自己过去了,反而无法脱身。
阎小六道:“那好吧。”
话落,两个人便调整了个方向,继续朝着天君殿走去。走到半路时,阎小六道:“那位天权仙君是?”
枫竹道:“是与武曲相对的文曲。那位天权仙君现居文曲宫,凡间的学子,但凡要考取功名的,无一不祭拜他。”
阎小六打断他,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说,那位文曲,是不是也跟武曲有仇呀。”那位文曲话音里的意思,她越想越明显。
枫竹笑了笑,道:“小殿下猜的没错,那位文曲确实跟武曲有仇。这仙京里,恐怕就没有几位神官跟武曲宫没仇了。”
阎小六道:“不知,那位武曲又是怎么得罪了文曲?”
凡间的文武对立,文官与武官皆不对付。但想必,这件事应该是影响不到天上的神官的。毕竟大家都是神,还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会因为凡间的信奉争执到天上。如此,那文曲这么急匆匆的赶去武曲宫看热闹,原因就让人好奇了。
枫竹又想了半晌,才道:“应该是武曲宫的小殿下不小心烧了几本文曲宫里的藏书,所以才结的仇。”
顿了顿,他解释道:“武曲酷爱兵书武器,所以寻遍了全天下的兵器,藏进了自己的法器库。砸了他的法器库,就等同于要了他半条命……相反,文曲酷爱读书,也爱收藏书籍,烧了他的书,也等同于跟他不死不休。所以两方便结了仇。”
“那文曲宫中的藏书阁,从建立之初,就只被烧过两次,其中一次,便是被武曲宫的乐弦所烧。”
阎小六心说:“这若是在藏书阁中不小心将书烧毁的,那应该不只是烧了几本这么简单吧。”想要笑问:“那,另外一次呢?另外一次是拿位神官烧的?不会是文曲自己吧?”
“那倒不是。”
枫竹道:“另外一次是九紫烧的。为此,文曲与九紫这两位神官自那以后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阎小六:“……”
真不知道是该说这位文曲仙君太记仇,还是该说不小心将人家的藏书都烧毁的心太大。
想了想,枫竹对她道:“那位天权其实挺好说话的,只是,你不能损毁了他的藏书。小殿下若是也喜欢看书,不妨去跟文曲借。这天上地下但凡能找到的书,那文曲宫中的藏书阁里都有。凡间学子给他供奉香火,恐怕都不如送他几本书籍管用。”
阎小六笑道:“多谢提醒。”
两人来到帝君殿,枫竹径直带着她从一个议事的大殿中穿了过去。见到她来,天君道:“青竹,去上一壶茶。”然后对枫竹摆了摆手,枫竹就退了出去。
与前两次见面时不同,天君终于卸了那一身银甲,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不过头发,却依旧束的一丝不苟。
只见天君,不见鬼君。阎小六道:“叔父,我爹爹呢?”
闻言,那天君笑出了声,打趣道:“小□□都这么大了,怎么还黏着你爹爹呀,在天上陪着叔父不好吗?”
阎小六笑了笑,道:“在天上陪着叔父,自然是好。不过……”
她话音一转,又继续道:“我爹爹他人呢?前几日爹爹不是还在这陪着叔父么?”
天君一噎,无奈地笑道:“鬼界出了些事,所以你爹爹便先回鬼界了。他说先将你留下,说是将事情处理好了便来接你。”
“……”
阎小六无语凝噎。
当初说晚些时候叫她一起回去的,是鬼君;现如今又将她就在这的,还是鬼君。阎小六忽然觉得,她好像被鬼君给卖了。
青竹送上一壶茶,两人移步茶桌前。天君道:“听他们说,你这几日一直宿在北辰的宫里,休息的可还好?”
阎小六道:“还好。”
天君倒了两杯茶,其中一杯放在她面前,道:“那就好。我和你爹爹也未曾想到,你会突然过来,所以你爹爹从前住的那座宫殿也就没有收拾出来。也幸亏这几日北辰都忙,不然你宿在他的宫殿里,实在不成体统。”
闻言,阎小六惊疑地道:“我爹爹在仙京中有自己的宫殿?他不是——”
她还未说完,天君便接话道:“这自然是有的。”
阎小六不解。天君道:“你爹爹和娘亲从前都是仙京的神官,这天上自然是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即使他们俩已经不在这住了,但那座宫殿,却还一直给他们留着。我想着,若是有一天他们不愿意在外边了,带着你一起回来也好。所以那座宫殿就被留了下来。若是有其他飞升的神官上来,就重新批一块地,新建一座宫殿。所以,除了你爹娘,那座宫殿至今也没有其他人住过。”
天君见她听得有些呆滞,话音一转,又道:“其实,你若是想一直留在仙京,也可。你虽然在鬼界出生,但你毕竟不是鬼,自你出生起,这天上自然也是该有你的位置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