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暂停!”花容突然一声叫。
露九赶紧敲指,停下回溯。
“那是……”花容看到那青衣男鬼时,脑中顿时“轰隆”一声响。
原来这就是醍醐灌顶的感觉啊!
她激动万分,额中红梅都被激了出来,声音颤抖着宛如发现新大陆,“G!那个G是不是?”
“????”露九满脑袋问号,“什么?”
花容却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手舞足蹈起来,“哎呀就那个!当初!当初鬼话爆出来这叶世风跟他的驻殿小鬼差滚床单,让大家猜谁G,谁S,就这个!你还记得不?”
“……”露九汗颜,“花判,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吧?”
“怎么不是!”花容似乎吃到了精神食粮,底气十足,桃眸红到发光,“那个时候我就想知道这个能把又癫又硬的叶世风压到身下的男鬼是个什么品种!可说来也怪,从没鬼见过他长相,现在我好不容易瞧见了,能不激动吗?”
“嗯。”露九点头,行吧,你好看,你说的都对。
花容看着那男鬼,仅是这看起来足有1米9的大高个儿,便能瞧出一身张劲贵气。
白君话的威胁并未影响他分毫,但这傲骨,就让花容对他加了不少分。
此时,仍视若无睹,斜靠在血榉树上仰首饮酒。
喉结如刃割开这满殿月华,酒液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蜿蜒滑过锁骨处一道陈旧疤痕——那疤痕在冷光下竟似活物,随颈脉搏动起伏如蛇信。
另一侧雪青广袖垂落如云,与脚底裂出的玄色紧装寸边相连,青金腰封勒出窄而悍利的腰线,一看就核心贼稳。
那面上,更是剑眉斜飞入鬓。
右侧眉尾似受过重伤,断出一道残缺的流星痕,不过非但不影响美观,反而生生为这张冷霜俊容平添出几分锋利之气。
山根与眉骨生得极佳,下颌线更是如刀削斧披,唇饱满如血玉,缝棱分明。尤其是那双眼……
这张脸上最致命的一个矛盾点!
不是任何一款凤眼,偏是一双半开不开的桃花眼!在酒熏下慵懒又勾人!
6啊!这父母得长成什么样?才能生出如此男儿来!
“绝!真绝!”
这长相!剑戟般的骨骼裹着羊脂玉般的皮相,神性的轮廓沾染着堕落的印记。
“活该他是上面那个!攻味十足啊!”
“……”
露九咽了口唾沫,这种事情,哪能这么口无遮拦地说。
“可以继续放了吗?”怕自家花判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露九清了下嗓子,继续问。
花容正欣赏着美色,条件反射地点头。
回溯继续。
花容一见镜头切了,刚“欸”了一声,便听叶世风吐槽道,“你还真会拿捏人。”
周遭落了满地的鸢尾花突如星光般飘起,重新涌成一扇蓝紫花屏风,在他执棋落子间,带着那喝酒的美鬼一起,倏然隐去。
“莫要打扰他,”叶世风笑看白君,“放心吧,我知你意,绝不赖账。”
说不赖便不赖。
任凭露九如何保证:“绝对天知地知你我知花判知,绝不让第六人知道!”
叶世风还是拒绝了。
他拿着剪刀,去修剪沿路的鸢尾花。
露九小碎步跟在身后寸步不离,合掌求着,“求你了世风判官,我家花判回归诡界之时,定然会加倍回报于你!”
“哎……”叶世风一叹息,“其实本判也觉得不告诉你家花判,对她真的是有好处没坏处。”
“……”
“你看啊,依你家花判的性格,若是让她知晓了冤鬼生平,必然就会去找凶手,但凡人生死皆有命数,他若随意插手,天上那群人可会饶了她?”
“可是……”露九被叶世风伸手止住了要说的话。
他问她,“可是,你化灵万余年,觉得那罗府未未之事,焉能再来一次?”
“……”
话已至此,露九岂能不知他的意思?
人,各有命数。
若因花判个人心思阻挠了凡人的命数,花判必会受罚。
就像,她曾想要未未的冤魂亲手杀了罗惜然。
要真的如她所愿,此番因果铸成,那必然要有人出来承担后果。
……
“白君他能有什么坏心思?他也是为了你家花判好。”叶世风道完,又悠然自在拂腰去剪花了。
剪了几株,见露九还未走,又道,“你当知道,若是花判真在人间出了事儿,诡主那里,白君他也不好交代。所以啊,让你家花判莫要心急,即去之则安之,趁此空挡,去慢慢享受那人间烟火,就当是去度假了。”
回溯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三息后,长宁苑传出一声怒斥:“度?度他永远只能S!”
正时,诡界九区风月殿。
“阿嚏!”
叶世风的足尖正顺着脚边盘坐着的青衣俊男鬼的小腿攀援而上,突然鼻中一痒,一个喷嚏,连着莲藕般白嫩的脚腕上坠着的银链铃铛也在那夺命细腰上轻颤荡漾。
青衣鬼桃眸冷苏有光,暗流的冷泉水在他起手间开始沸腾。
“我,不冷……”叶世风刚笑出声,骤然被他扼住脚踝,苍劲有力的拇指摩梭着他踝骨上的小铃铛……
十二扇云母屏风从水面升起,环立四周,平面浮描着两身玉面公子共赴巫山,缝隙间渗出兰麝青烟,缭绕如坠幻境。
殿顶,悬垂的冰晶月魄石滤过月光,割裂二人身影……
待到两岸鸢尾花开,满地银斑如破碎星辰熠熠生光。
-
云州天香楼。
云州知州吴由己第三次推门时,门外身着黑色劲衣、面带玄甲面具的侍卫,毫不客气地将刀鞘“铿”地横贯门缝。
“本官要入厕!”
吴由己拔高嗓音,喉结因心虚而上下滚动。
侍卫沉默如石雕,一言不发重新站好。
子时更响,吴由己忽然听见廊外有叩地声渐近。
他“蹭”地从椅上站起,寒冬腊月天,屋内火炉并不暖,却还是让他的额上冒出密密一层汗。
“爷!”
随着这声喊,紧闭的门哄然开启。
夜风灌入一地风尘,吴由己心下一沉,果然是他,那个传闻中的佞臣首辅,罗夕年。
他玄色劲衣下摆沾满湿泥,面若白玉,偏是这样清净如佛子的长相,却在官场杀伐果断。任是哪个官员见了,都得绕路走,只有一种走不掉,就是被他请来的……
譬如,他。
“让吴知州久等了。”罗夕年含笑拂去肩上从义庄带回来的土屑,袖口暗金云纹随动作流淌带着几分刺眼,“本辅刚替你查了案。”
吴由己闻言,瞳孔骤缩,他,这是何意?
云家明明都把人葬了,他从哪里去查?莫非是与云家对上了?
“下官……不明白首辅大人何意。”
吴由己攥紧袖中的平安符,那是今日云家埋完人后,他为求自保特地去庙里求的。
也是在回来的路上,这才被人打晕,绑来了此地。
“是吗?”
罗夕年颔眸,忽然逼近,虽然验尸带着手套,但还是染着尸腥的手指在吴由己面前辗转停留。
“本辅记得令尊当年任云州通判时,可是连农户丢只鸡都要亲自追查的硬骨头,”他抬眸,眸中的寒气刺得吴由己牙关打颤,“怎么到了你这辈,连放到眼前的凶杀案都敢葬棺定论!”
“下官愚钝!”吴由己即刻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向绒毯,“此案牵连云州商会、京中要员,下官人微言轻……”
“所以你就把本辅的人拦着,任由他们埋尸藏垢?”罗夕年突然踢翻一旁的矮几,茶盏猛然迸裂!
飞溅的瓷片擦过吴由己脸颊,血珠滚进他因震惊而张开的嘴里。
罗夕年俯身捏住他脖颈,声音轻地像一把割喉软剑,“你可知那孩子如何死的?”
他甩出验尸录,纸页拍在吴由己脸上时,他闻到一股腐尸的味道。
“钩吻毒混合雷公藤,双毒叠加,这就是你断的意外死亡案?”
吴由己颤抖着捡起地上的记录册,心下大惊,验、验尸……那尸体不是埋了吗?
难不成他!
他惊恐地看向罗夕年,他正用染血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手。
“他们骂本辅刨坟掘墓有违天和……”罗夕年轻笑一声,将脏帕掷进室中的火炉。
烈焰“轰”地吞没丝帛,照亮了他半张绝美的侧脸,那眸底裂出淡红,“可若遵天道就要纵容豺狼,那这千秋佞名,本辅背一背又如何?”
他身下的衣袍掠过还瘫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吴由己。
足有三息,他才又笑道,“吴大人若还想避责保身、渎职乱判、虚耗国帑,那本辅不妨告诉你,待你死后,本辅连你的棺材一起刨!”
吴由己哪敢再行差踏错,他早知自己昏庸无能,这些年就想安稳到头,颐养天年。
年少时也曾抱负远大,想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可世家云集、盘根错节,不贪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那写个黄白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他只想留命好好活着。毕竟他又没有姐姐能嫁给官家,就算天捅破了也有人给兜着。
这种惯会审时度势的人,当下就叩头保证,“下官知错,一定为首辅马首是瞻!”
-
“爷,这吴大人如此昏庸,还能信吗?”
一出天香楼,星罗就现身跟到罗夕年身后。
“这种尸位素餐之人,虽不可信,但留着他,对我们查通天楼还有不少用处。”罗夕年看了眼义庄方向,“把尸体埋回去吧。”
“不等案子了结了吗?”
万一到时候需要物证,这尸体……
“不需要了。云晋中死有余辜,云立新……”罗夕年摇头,“可惜了。”
云家这种腌臜之地,真是祖坟冒了青烟,生出这么一个少年人。
他去岁看过一篇策论,便是出自这位十五岁的秀才。
策论谈及三年前的幽州水灾,上书的“治漕十策”让他记忆深刻。这样的治国之才却没能等到成年,还在这云府被暗杀,还真是,他看向幕黑的天空,须臾,叹出莫大一口气。
敛眸,天妒有才人。
-
次日,卯时正,云州暗坊。
花容从罗夕年房里的镜中走出。
罗夕年正在更衣。
隔断的屏风挡着他大半视线,听闻有窸窣动静,他匆忙扣紧腰间大带,循声叱去,“谁?”
花容已坐在置镜的桌上,小脚摇啊摇。在罗夕年凌厉的目光扫来时,对着他晃着手指头,“我。”
因起的太早,还没碰上玉儿,花容的头发又恢复成女鬼披头式。
罗夕年眸下一怔,眉宇皱起,环看向四周。
“不用寻,”花容从桌上跳下,“我没走窗。”
罗夕年原本手垂于身子两侧,旦见花容靠近自己,倏尔想到什么,匆忙卷起广袖,两臂环抱、手夹于腋下,佯装镇定,却还是流露出些许虚气。
警惕道,“你,你站住,休得胡来!”
花容嘴角抽动,桃眸很快布满嫌弃,“你有病?就算镜子杵那儿是摆设,平时也不带撒尿的吗?想屁吃呢。我非礼狗也不会非礼你的吧!”
“……”
罗夕年是文人!
就算最近被百般搓磨,也没被她这等污言秽语侮辱过!硬是被气的脸色发青,脑中空白一片,一个字说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花容走到门口,拉开门,满脸鄙夷地回头。接着,从鼻中一声嗤哼,毫不客气地道,“黑不溜秋,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张信哲给的吗?切~”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