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格子上前一步挡在高马尾身前，道：“你想干什么？”
陶雨语气阴沉：“怎么，打赌难道不需要赌注吗？”
她的手直直地指向高马尾，道：“我的赌注就是，她。”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落在她手里还能有命活吗。
绿格子身形紧绷，指了指自己道：“我。”
陶雨拒绝，仍坚持道：“不，我就要她。”刚刚可是这个女生先有动作，其余几个人才反应过来配合。
她往严明的方向偏了一下头，又转了回来。虽然那个男人也很聪明的样子，但很明显，这个女生才是她目前最大的威胁。
这几个人里，她才是真正的施令者。
高马尾听见她的话也没什么反应，淡淡的回了句：“可以。”
绿格子顿时急了，晃着她的肩膀：“你疯了？”
高马尾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按计划行事，我在这儿等你。”绿格子手一顿，显然听懂了她的意思，这几个人里抛开严明不说，祝黎和韩霜都是新人，而且他们不能确定这两个人没有自己的心思，绿格子又是身手最好的，所以…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安排。
绿格子被这句话噎住，沉默地看着她几秒，半天道了句好。
*
祝黎原以为还要去水房才能见到赵则，没成想刚走进宿舍楼没两步就看到他远远的站在楼梯口。
几个人飞快从身上掏出剪碎的床单，各自缠绕在眼睛上。
赵则道：“你们居然能从她手里拿到这个，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们。”
绿格子言简意赅：“偷的。”
祝黎也接了一句：“趁其不备。”
赵则虽然意外，但却觉得这是个好事，在这几个人手里总比在陶雨手里好抢。
玻璃瓶的诱惑力巨大，赵则已经没空再搭理他们，满心满眼都是里面泡着的那对眼珠。
绿格子拎着瓶子站在最后面，还刻意的晃了晃，作势要往墙上摔。
赵则面露憎恨，咬牙切齿道：“让开！”语气里夹杂着微弱的恐惧，祝黎死死的怼在前面。
赵则直接闪了过去，但绿格子早有准备，俩人扭打在一起。
祝黎趁着打架的空隙偷偷掀开一点缝儿，发现如果赵则主动触碰叙事者会受到界的惩罚，就比如现在，赵则在叙事者未触犯禁忌的时候主动出手伤人，他的四肢如同被一股看不透的力量碾碎，活像个柔软无骨的枝条。
看样子，这些界物也会受到限制，不过似乎赵则受的限制更大一点，陶雨和方晴也没这么弱，难道等级越高、实力越强受到的限制就越小？
突然，绿格子大喊了一声：“接着！”
祝黎奋力一跳，稳稳接住了玻璃瓶，然后传给了严明。
严明和赵则僵持了一会儿，又趁着一个空档丢给了韩霜。
赵则见自己的眼睛被几个人像传球一样丢来丢去，阴测测道：“你们几个还真是不想活了。”然后猛的伸出脚将韩霜踢了出去，她滑过好几米才撞在了楼梯边角，发出一声痛呼。
然后半天都没有动静，凌乱的头发掩住了她的神情，已经死生不知。
玻璃瓶子顺着她的手滚落下来，被赵则夺了回去。
祝黎心里一紧，他刚刚偷看了时间，已经剩下不到一个小时，这玻璃瓶还被他抢了回去，他们接下来的行动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
赵则拿回心心念念的眼睛，激动的打开瓶盖，大叫了一声，随即将瓶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他怒道：“这不是我的眼睛！”
“不对，我分明感受到了气息，你们把它藏哪了？”
只见绿格子又掏出来两个玻璃瓶，里面都泡着一双眼珠。
绿格子双手拿着两个玻璃瓶，调换飞快，不看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碰撞声。
赵则眼花缭乱：“……”
距离太近，他根本分辨不出来，已然失去理智，他受伤不疼、流血也不死，但这几个人都体力显然快要到达极限。
祝黎再次接过瓶子的那一刻心里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感觉眼睛上的布条一松，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赵则的脸。
糜烂的五官揉杂在一起，散发着浓浓的恶意。
赵则得逞，恶意愈发不加掩饰。
祝黎发觉自己的手指已经不受控制的攀上了他的脸，像有双看不见的手在抓着他，一点一点的探向眼睛。
他已经感觉到了双眼被大力撕扯的疼痛，恐惧开始滋生和蔓延，同时携带着不安。
祝黎死死瞥向手腕上的表针，还有五分钟就要到十二点了，也就是说最后五分钟如果他们不能成功，所有人都要留在这里。
全员陪葬。
他竭力和自己的手做对抗，赵则也迫不及待的来到了他的身前，周围还是一片寂静。
四分钟、三分钟、还剩下两分钟。
祝黎的双眼马上就要被撕扯出来，他心头涌起一抹绝望。
下一秒头顶响起了一道声音。
“喂———”是韩霜。
高马尾将衣袖掀上去，露出手腕上的表，指针刚好跳动到五十九分。
在广播声响起的那刻，祝黎感觉双眼的疼痛都淡去不少，他勾唇道：“你就没发现，打着打着少了个人吗？”
赵则看向楼梯口，原本在那一动不动趴着的韩霜，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他后知后觉，可是显然已经来不及。
祝黎他们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为了引赵则过来，为韩霜争取时间。
他们的计划一直都是为了达到那个最终的目的：揭露赵则的罪行。
只是，怎样才算揭露？
在看到这条要求的时候，祝黎就提出了这个疑问，高马尾沉思片刻，给出一个答案：“…广播室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祝黎疑惑：“为什么？”
高马尾解释道：“广播室应该是赵则最怕的地方，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半点担当都没有，躲躲藏藏的不敢承认才把责任都推到女生身上，他怕自己做过的丑事被全校的人知道。”
绿格子也骂道：“小人、道貌岸然、怂货。”他说完默默的看了一眼高马尾，“所以要揭露他的话，需要去找陶雨拿眼睛吗？”
在见识过了那场架之后，大家都有一个共识：玻璃瓶里的眼睛绝对有用。
为了不让赵则发现他们的意图，从而阻拦他们去广播室，他们就必须找到一个能够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
显然，就是那个玻璃瓶。
于是他们去找了陶雨，并且还多要了好几副眼睛，反正那的“学生”那么多，想必大家也不是小气的人，何况只是借来用用，所以在陶雨的“帮助”下，他们成功借到了备用眼睛。
接下来就是传来传去激怒赵则，混淆他的视线，然后让韩霜能够有机会消失。
赵则满脸怨毒，他推开绿格子，想要追过去，但韩霜语速很快，生怕他反应过来。
广播的最后一个字落下，伴着回声。
赵则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就像是在被一个看不见的橡皮擦除身体，一点点把他从这个界中涂抹掉。
祝黎因为老早就被掀开了眼睛上的帘子，所以目睹了这一幕，他眼睛钝痛，揉搓了几下。
在赵则身形彻底被消除的同时，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他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
大家在广播放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就摘下了简易“眼罩”。
绿格子看见他消散，神情一下子变得肉眼可见的轻松，说道：“走吧，可以出去了。”
祝黎保持了一个新人该有的状态，疑惑道：“走去哪啊？”
绿格子往回走：“当然是打哪来的回哪去啊。”他示意几个人可以分开走，他还要回去接高马尾。
在穿过校门，走到界碑底下的那一刻，祝黎感觉眼前一黑，随着视线恢复，眼前渐渐出现了熟悉的场景，是他进来的那个酒店。
外面嘈杂的车鸣声终于给了他一点真实感，他意识到自己终于从那个可怕的世界里出来了。
祝黎回过神，发现自己还站在门前，身后的门还大敞四开着。
祝黎发觉自己的眼睛没有一丝不适，好像没有受到过丝毫伤害，所以他有点怀疑这一切是假的，都是自己的想象力杜撰出来的。
但他低头看了眼凭空出现在自己手心里的小碎片，上面刻着四个醒目的字眼：爱恨情仇。
祝黎放弃了欺骗自己的行为。
他意识朦胧，还没完全适应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手机就响了。
来电页面五个大字：现象派掌门，是他亲爱的导师。
祝黎刚摁下接听键，就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洪亮，一下子把他震醒：“怎么还没到？你师姐都到了。”
祝黎的这位大师姐神秘兮兮，行踪隐秘，一年都露不了两回头。
据说是因为导师的业务繁忙，工作量繁重，一些级别略高但还不至于导师亲自出面的学术研讨会都是由这位师姐代替，三天两头就飞外地，全国各地到处游走。
师门的师兄弟戏称师姐是脚不沾地仙人，睡在飞机上。
祝黎入学一年多，愣是没和她碰过面。
所以除了姓甚名何，对于这位师姐，祝黎是一概不知，一点都不了解。
祝黎点开app，发现导师在两个小时前就给他发了消息。他默默拿远了电话：“马上了，两分钟。”
挂断电话，他把碎片揣进兜里，火速下楼拦了辆出租车，司机说这家店是新开的，导航上没有，而且再往里开，车就进不去了，所以只能给他在这就近停下。
祝黎下车，看着导师分享的定位，又往前拐了一个胡同，终于找到了那家神秘的店铺。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包厢的门，看见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祝黎觉得刚见面盯着人看不太礼貌，所以垂下了视线，刚要张口说一句师姐好，就觉得这张脸好像也没那么陌生。
祝黎回想了一下，眼睛有点熟悉，所以他抬了下头，瞬间石化。
果然，这位师姐，他见过。
学生：喂我花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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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爱恨情仇（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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