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温暖的手轻柔落在初弦的头顶,抚摸着他的头发。
感受到实实在在的触碰,初弦抬起头,清晰地看到了清歌那张带着担忧的脸。
初弦愣住了,心底埋藏许久的委屈伤心害怕等等情绪顿时汹涌上来,眼泪也在同时不争气地纷纷落下。
清歌慌了神,伸出手要拭去对方的眼泪,结果被一把抓住,与此同时传来一阵疼痛。原来是初弦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腕,一边牙齿用力一边继续掉眼泪。
清歌微笑着将他抱得更紧一些,如同安抚一只流浪了许久、受过很多苦的炸毛小猫。
渐渐地,初弦情绪稳定下来,刚被清歌擦干了眼泪,就看到对方手腕上自己留下的牙印。有些心虚,嘴上却还是别扭道:“你武功分明挺好的啊,我咬你你怎么不躲呀。”
清歌俯身,在他的唇印下一吻,以此作为回应。
那吻只是如蜻蜓点水般地轻轻一碰,青涩至极。然而,这是一向清淡内敛的清歌第一次主动,初弦的头脑晕乎乎的,双臂勾住对方的脖子想要再来,结果越过肩膀正好看到后面如同木头桩子杵着的佑死。
见有外人在场,初弦脑子轰地一声,脸瞬间红透了。
佑死漠然道:“不用理会我,你们继续。”
这还怎么继续得下去!
如果不是有佑死在,初弦绝对要在东宫里和清歌多亲热亲热,最好留下些痕迹,好给东宫的主人添个大堵。
初弦失望地把这个好点子放弃,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夜闯皇宫?这也太强悍了吧。”说着说着,他感动极了,望向清歌继续道,“我进宫前你劝过我要警惕,我完全没在听。都怪我,闹成这个样子……”
清歌表情欣慰,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模样,仿佛在说:见你平安无事,便是极好的。
初弦又有点想哭了。
本打算继续趁机搂着清歌多吃些豆腐,但顾及身边死气沉沉盯着人的佑死,初弦硬生生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此地不可久留,眼下当务之急是把初弦手上的镣铐解开。清歌盯着他已被镣铐磨红的手腕,面色平静而严肃,仿佛一泓藏有汹涌暗流的寒潭。
初弦察觉到对方隐隐的怒意,是指向将他囚于此地的韩元启,亦或是懊恼自己没有保护住他。
担心清歌又开始自我较劲,他连忙打破沉默,问佑死可否能将镣铐去除。
然而佑死仔细扫了一遍,便道:“无解。”
初弦抗议:“你也太偷懒了吧!试都还没试,就无解了?”
确实解不开——佑死干的是杀手,又不是飞贼,面对普通的锁还能应付一下,而对这种宫廷巧匠所制的构造精巧的锁,当真一点办法也没有。
如果想用蛮力破开铁链的话,佑死的武器为专攻于暗杀所用的轻型剑,恐怕连个豁口都砍不出来。携重武进宫又难度太大,更何况若控制不好力道,初弦的手也会跟着一起废了。
“断腕求生吧。”佑死建议。
清歌偏过头瞪去,初弦则心惊胆战地将爪子缩回来。
紧接着,佑死面无表情道:“开玩笑的。”
不要随便开玩笑了啊!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和真的一样!
初弦正要发火,佑死又开口:“其实就算能把锁解开,我们也出不去了。”
初弦疑惑:“怎么会?你们既然能偷跑进来,自然也能带我出去啊?”
佑死不答,看向了清歌。清歌也没有要解释的样子,只是淡淡地垂下眼睛。
初弦无语,初弦暴躁——怎么自己身边都是一群爱打哑迷的家伙啊,就逮着欺负他一个急性子!
然而,他此时也察觉到周围的异样:房门外守卫们严整而又细微的脚步声没有了,若说他们都被佑死和清歌处理了,但眼前的二人身上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而且他也不曾被打斗声吵醒。
元启也没有再来看过他,这不符合元启近期频繁前来的情况,就算此前被气走,但以元启的脾气,应该早就消气了才是。
初弦忽然就明白了,惊惧道:“这是……陷阱?我则是……诱饵?”
他又开始恐惧不安,清歌立即牵住他的手,柔和而沉着地望过来。在这般静寂如水的目光中,初弦的情绪缓缓稳定下来。
在指尖落于掌心的描绘中,初弦知晓了一切远没有表面上那般简单,当他以为已挖掘到真实的时候,其实后面还有一扇门在等待着他。
只是这扇门,需要清歌来亲手打开。
这事关清歌已抛弃十数年,而今又不得不拾起的南川皇族的责任与荣耀。
既然局势注定将他引入中玥皇宫,那不妨慨然赴会,至少……能够确认初弦的平安就好……
他们二人,早已分不清谁拖累谁更多一些了。
清歌独自一人走在皇宫的辇道上。
这是他十数年前所经过的道路,与如今表面沉寂实则四面埋伏不同,当年的他身披染血战甲,于战火与哀嚎中昂首前行。
曾经的他外表光鲜凛然,却是麻木痛苦的,如今的他一身粗糙布衣,然而内心无比清醒,且坦然。
万籁俱寂,这于皇宫中是十分诡异的,甚至一路走来,连巡逻守卫的人都没有。
月色下的暗影犹如鬼影般晃动着。只不过,鬼影不会发出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压抑克制的呼吸声,这些声响于风声之中几不可闻,却逃不过清歌身为习武者的锐利觉察。
当他走近皇帝所在的殿宇时,一名内侍面色恭敬地上前为他引路,除此之外不再多说一句话。清歌无惧地跟着,无视四周弓弦拉满的细微振鸣声。
他被带至一处大殿,皇帝在高位处坐着,像是已等候多时了。他如同宾客一般被引至下首的案几前,上面已备好笔墨纸砚。
虽说清歌于十数年前踏足过中玥皇宫,但未曾与中玥皇帝照面过。据情报网与市井百姓的描绘,眼前之人当年是最默默无闻的皇子,在先皇猜忌、太子冤殁、皇子相争中,却是最后登上帝位之人。
这熟悉的继位经历令清歌联想起某个身处于南川的故人,然而登上权利顶峰之后,一位获得了仁德之主的赞誉,而另一位得到了暴虐之君的诟骂。
中玥皇帝面容和善,然而眼角处的皱纹却使其透出一股不符合年岁的憔悴与沧桑。他自上首处俯视着清歌,目光并不锐利,却依旧给人一种看破人心的感觉。
“鹏安楼楼主、伶人清歌。亦或是,朕该称呼你为南川国主仅存于世的兄弟、代安王邢歌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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