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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宇文忠解释道:“孙子有云,用间有五,因间、内间、反间、死间和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故惟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郎主据此在枢密院下设了五间司。”

“因间谍事密,为了避人耳目,对外谎称兰台,衙署并不设在枢密院内。如今大昭支离破碎,国主被囚,临安府皇城司早就不是五间司的对手,五间司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去岁恢复了原名。”

浮生尽力让自己从复杂难言的震惊中平静下来,强行将所有心思聚集到宇文忠的话语之中。

宇文忠口中的国主乃是大昭皇帝李徽,十年前汴京城破,完颜烈将其掳到上京,囚禁在长清宫。北戎扶持降将刘玉建立大齐政权,对抗大昭,汴京成为大齐的都城,大昭朝廷被迫建都临安,立了一位新皇李隆,乃是李徽的五弟,于是身在北戎的大昭旧臣便以国主和陛下区分这大昭的两位皇帝。

“周时雍是汉人,上峰终究对他不够放心,虽是司主,只让其主管内间司和反间司,副司主博尔贴是完颜洪的心腹,负责死间和因间,若不是眼下身在汴京行枢密院,司主之位极有可能落到他头上。五间司内还有一位副司主韩云霄,负责生间司。”

宇文公接着解释道:“生间,便是那些在大昭执行完任务活着回来的北戎间谍,生间司密室里存有一份名册。周时雍希望我替他安排一个人,帮他拿到那份生间名册。”

浮生立刻明白了宇文忠的意思,不等他开口先回绝道:“宇文公能否安排别人做他的帮手?”

宇文忠叹了口气,“老夫也实在是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了。孤雁虽然可靠,可大都是文臣,会武功的寥寥无几。”

有些汉臣被迫降了北戎,却依旧心向大昭,期盼有朝一日能重回故国,宇文忠便将他们联络起来,秘密替临安府收集情报,暗中帮助临安府对抗北戎。宇文忠称之为“孤雁”,对他们的身份和姓名守口如瓶。

浮生万万没想到,她知晓的第一个“孤雁”,竟是周时雍。

“五间司内昼夜有人值守,值卫和司尉都身负武功,必须要找一个身手了得反应机敏的人。周时雍的表弟吴慎倒是有功夫,可万一他失手被捉,必定会牵连到周时雍。”

宇文忠神色变得庄重,“这五间司司主之职,来之不易,对大昭来说极为重要,绝不能有失。你武功高强,果决灵慧,是不二之选。”

言下之意,这个帮手不仅要绝对可靠,还要尽力保证周时雍的安全,绝不能让他暴露,丢掉“司主”之位。

浮生迟疑不决,面露难色。她并非不愿帮这个忙,只是不想和周时雍见面,不想他认出自己,更不想勾起带血的回忆。

宇文忠对着浮生拱手一揖:“拜托了。”

浮生急忙扶住他的胳膊,“请宇文公放心。我会尽全力相助。”

宇文忠看向浮生右耳,“他方便时自会去找你详谈,丢的那只耳环便是信物。”

浮生微微一惊,摸了下耳垂,才发现耳环掉了一只。

宇文忠郑重其事道:“还有,此事你不必告诉殿下,周时雍的身份也要对她保密。”

浮生不解地问:“为何?”

宇文忠解释道:“殿下和完颜烈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万一她酒醉失言或是说了梦话,都有可能害了你们和她自己,所以,殿下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

浮生点了点头,告辞而去。

云娘正坐在房内用熏笼烘烤衣物,见到浮生回来,忙问道:“宇文公怎么说?”

“姐姐放心,宇文公也说应当机立断除掉他,若是等他报告官府那就危矣,晚矣。”

云娘松口气,将烘烤的衣服拉开半边,对浮生道:“外面天冷,快来驱驱寒气。”

浮生坐在火盆边,盯着红红的火炭,陷入沉思。

她父亲檀冲和周时雍的父亲周筹同为太原守将,当年北戎大军逼近太原城,她父亲檀冲预料到会是一场鱼死网破的死局,决意为国捐躯,兄长们也不肯走,要陪着父亲一起和太原百姓共生死。周筹不忍年幼的一双儿女送死,命长子周时雍护送弟妹和母亲前往汴京。父亲也舍不得唯一的女儿,便让她和母亲随着周时雍一起离开。

从太原去汴京,路上不仅有流民劫匪,还有北戎游兵,不可能一路太平。出发那天,檀冲亲自送他们一行人出城,行至城门外的官道上,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解下跟随自己多年的佩剑,亲手交给了十五岁的周时雍。

天色未明,残星零落,四野一片孤寂,檀汐坐在马车里,看不见周时雍的表情,只清晰地听见他对父亲说了一句话,“伯父放心,我会拼死保护伯母和阿汐妹妹。”

十五岁的少年一言九鼎,路上几次遇见危险,他的确拼尽全力保护了她和母亲,将她们安全送到了汴京,之后孤身折回太原。

之后,她在汴京收到父兄血战而死的消息,周筹却活了下来,还被任命大齐朝廷的宰相。她原本恨周筹投敌,恨他放弃太原城,恨他背叛大昭,可今日竟然发现周时雍是孤雁,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到底是周筹投敌另有隐情,还是他们父子离心,各为其主?

在不确定这些之前,她并不想让周时雍知道自己是谁,庆幸的是,她对公主说过,不要对别人提及她的身份,宇文忠并不知道她的真名叫檀汐,自然周时雍更不会知晓。

十年不见,她已记不清周时雍的长相,周时雍也不会认得出来她就是檀汐。大不了帮他这一次,算是还他的人情,以后不再碰面便是。如此一想,浮生放宽了心,不再纠结此事。

翌日丽云堂内一如既往,既平淡又忙碌。浮生和云娘两人心里各自怀有心事,但都掩饰的很好,没让外人看出任何异样。

等到傍晚时分铺子打烊,云娘卸下门板,不知不觉的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那人是死是活,但是官府没有找到丽云堂来,那就说明丽云堂没事了。

然而第二天的上午,终究还是有人找上门来。

“谁是郦云娘?”从外面进来的四个男人,为首一人套着捕快坎肩,另外三人虽是寻常打扮,细看之下,姿态眼神都与平头百姓不同。浮生一眼看出,其中两人都身负武功,手掌关节极为粗大,手背上青筋毕露。

云娘定了定神,上前屈膝行礼,“妾身便是,不知几位官爷有何吩咐?”

捕快道:“这位是五间司的司主大人,要问你话,你如实回答,不得有半句欺瞒。”

浮生看向捕快口中的“司主”,暗暗诧异。算起来周时雍不过二十五岁,面相不应该这么老,况且,记忆中他样貌十分出色,常被她兄长们调笑,说他不能顶着这张脸上阵杀敌,得带个凶神恶煞的面具才行。

可宇文忠前夜明明说过,五间司司主叫周时雍,难道是同名同姓的人?怎么会那么巧?

她佯做不知,问云娘道:“姐姐,什么是五间司?”

司尉门荣低喝了一声,“少废话,韩大人问什么,你们便答什么。”

浮生明白了,原来此人是副司主韩云霄。那捕快为了拍马屁,自作主张将副字给抹了。

韩云霄打量着云娘,不紧不慢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叫曹利金的人?”

云娘先是和浮生面面相觑,接着便回答“不认识”。云娘委实不知道曹利金的名字,浮生并没有告诉她。

韩云霄一直观察郦云娘的反应,但因她说的是实话,所以看不出来慌张和说谎的迹象。

他示意旁边的门荣递上一盒香膏,又问:“这盒香膏,可是丽云堂所出?”

云娘一看香膏是最便宜的那一种,当即反应过来,他方才所问的“曹利金”就是那个斥候,心口一紧,点头说是。

“买香膏的人你可还记得?”

云娘如实答道:“大人,丽云堂每日人来人往,进进出出不少人,妾身只记得一些熟客。”

韩云霄道:“买香膏的多是女人,男客极少,你或许记得住,那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四十许年纪。”

云娘佯做回忆,没有立刻回应。浮生插言道:“回大人,前日倒是有一位男客来买了一盒这样的香膏,像是大人口中的这个人。”

韩云霄问:“可还记得他说了什么?”

浮生故意露出嫌恶表情,“自然记得。此人打听我姐姐多大岁数,又问我姐夫死了几年,姐姐为何没有再嫁,是否还要招赘夫婿。问了一大堆闲话,说日后会经常来光顾店里生意,最后却只买了一盒最便宜的香膏,故而我记得他。”

韩云霄听到这番话,心里有了初步判断,正要继续发问,突然门外传来一声,“韩大人怎么在这儿?”

说话间,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高挑的年轻男人,二十许年纪,穿一件月色箭袖,浓眉秀目,虽个子极高,却不似北戎男子那般五大三粗的高壮,别有一番英朗潇洒之态。

浮生一眼看去,心头怦地一跳,此人竟然是她刺杀完颜烈时,以身挡了她一剑的那个人!

“周大人。”韩云霄拱了拱手,解释道:“羊坊街有个名叫曹利金的人昨日被债主发现死在家里。捕快在他家里搜到了斥候的腰牌,便报到了生间司。韩某查过生间名册,有此人名字,因仵作验尸是中毒而亡,所以我过来看看。万一他是被潜入上京的大昭奸细所害,那就要好好查一查了。”

周大人?难道他就是周时雍?!数年不见,浮生的记忆已经模糊,不过,眼前的年轻男人,岁数对得上,容貌气质也是万里挑一,应当就是他了。

浮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暌违多年的故人,虽已与他见过两次面,交过两次手。不过,第一次她易容,第二次是暗夜,今日这第三次才算是正经的“第一次”相见。

“韩大人做事细致谨慎,思虑周全。”周时雍先赞了韩云霄一句,接着问道:“人几时死的?”

韩云霄道:“仵作验过是前日傍晚,死前去过香雪楼,中午在那里用的酒菜和饭食。”

周时雍微微皱眉,问道:“那怎么不去查香雪楼?”

韩云霄道:“已经去过,审了香雪楼的人。颇多证人皆可作证他离开时,能说能动,并无中毒迹象。”

“既然如此,那为何查到这里?”周时雍说着开始打量丽云堂,凌厉目光从云娘身上一扫而过,落到浮生身上时,却蓦然定住了。

他似乎已忘了非礼勿视的道理,盯着浮生的这道目光有些异乎寻常的悠长细致。

韩云霄见此情形忍不住心里暗嗤了一声,没想到周时雍平时一本正经,却是个好色之徒。

浮生虽确定周时雍不可能认出自己,却被他的灼灼目光,盯得如同芒刺在背,忍不住拧起眉头,瞪了他一眼。没想到当年温柔端方的少年郎居然长歪成这个模样。幸好,当年的婚约早就不作数了。

韩云霄眼看年轻的上司已经心猿意马跑了神,不得不清了下嗓子让上司回神,“据陪他吃酒的妓子说,他去香雪楼之前,路过丽云堂买了一盒香膏。按道理说,离开香雪楼的时候尚且人没事,说明在丽云堂也没有中毒。但是捕快在他家里发现了这张纸,所以属下才来此问话。”

周时雍终于撤回目光,毫无愧色地接过韩云霄递过来的一张纸。上面只有六个字,字虽丑,却也写的规整,“丽云堂,郦云娘。”

他慢条斯理地将这六个字念了出来,不异于在云娘和浮生各自心里炸开一个雷。

浮生自认为处理的干净利落,不留任何痕迹,却万万没想到曹利金居然会在自己家里留下这样一张纸。

周时雍瞟了一眼韩云霄:“韩大人怀疑这是曹利金临死前写下的凶手名字?”

周时雍话音刚落,云娘就急了,“冤枉!妾身前日和昨日都在店里忙生意,连门都没出,街坊邻居可以作证,何况妾身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

虽然曹利金留了一张纸,可浮生依旧笃定此事不会牵连到云娘,她望着周时雍,从容不迫道:“大人断案总要讲个凭据,没有人证物证,怎能无缘无故的就凭一张纸上的几个字便诬蔑我姐姐是杀人凶手。”

周时雍双目灼灼,“那他为何要在这张纸上写令姐的名字?”

浮生镇定自若道:“方才韩大人说过,是债主上门要债才发现他死在家里,可见他欠了外债,手头拮据。他向我打听姐夫死了几年,姐姐有无再嫁之意,显然是打上了丽云堂的主意,做着人财两得的美梦,写我阿姐的名字,是为了盘算我家的钱财罢了。”

周时雍嗯了一声。

浮生又道:“仵作验尸说他是中毒而死,死前必定腹痛难忍,这六个字写的规规整整,丝毫不像是痛苦折磨之下所书,绝不会是死前为了记下凶手名字而写。”

周时雍又嗯了一声。

浮生分析的有理有据,在场的捕快,韩云霄,以及两位司尉虽都默然不语,但无疑都接受了这个推断,无人再提出异议。

浮生道:“大人,我与姐姐本本分分做生意,从无坑蒙拐骗之举,四周街坊邻居皆可作证,大人可别因为一个坏人而冤枉了好人。”

周时雍挑了下眉,“你怎么知道他是坏人?”

浮生反问:“欠了一屁股债还去香雪楼寻欢作乐的男人还会是什么好人?”

周时雍折起那张纸,又看了看浮生,“小娘子说话这么冲,可是受了什么情伤?”

浮生心里火星直炸,五间司司主应足智多谋,沉稳内敛,宇文公为何要扶持一个如此风流浮浪的男人?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冷冷道:“大人放心,小人爱财如命,这辈子只会受钱伤。”

韩云霄忍俊不禁,旁边两个司尉和捕快也都笑出声来。

周时雍反而没笑,目光幽幽地盯着她,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他郑重其事地将那张纸放在袖里,冲着韩云霄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走到店外,周时雍正色道:“你把郦云娘带回五间司继续再审一审。”

韩云霄一怔,“周大人还是怀疑郦云娘有问题?”

周时雍负手站在路边,气定神闲地说道:“此案显然和她无关,她和曹利金素不相识,没有恩怨情仇,也没有利益往来,何来杀人动机?估计是曹利金手头缺钱,想打丽云堂的主意,才写了她的名字。”

这和韩云霄心里的判断一样,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审问郦云娘?韩云霄愈发不解,正要继续发问。

周时雍回头朝店里扫了一眼,风流蕴藉的一笑:“只不过,她妹妹的长相脾气,都甚合我心意。把人扣着别放,等小娘子去要人的时候,让她来找我。”

韩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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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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