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灵力纯净、古老、威严,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法则气息,虽然相隔甚远,传递到此地已经削弱了许多,但那一闪而逝的本质,却让凝光浑身剧震!
她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望向秘境的方向,眸中充满了震惊与狂喜,之前所有的怒气与杀意在这一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感应冲刷得一干二净!
这动静……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威严……
帝君?!
祂竟然……这么快就提前破壳而出了?!
秘境“万兽林海”深处,一片被奇异荧光蕈类照亮的阴暗林地间,气氛诡谲而压抑。
潘荣华背靠着一棵布满苔藓的巨树,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并非受伤,而是那里正蜷缩着一个刚刚完成破壳、还带着湿漉漉气息的小生命。他低头,与怀中那团金色的小东西对了个“眼神”——如果那能算对眼神的话。
刚刚破壳、连眼皮都还未曾掀开的小龙,正凭着本能,慢吞吞地、却异常坚定地啃食着包裹它残余的半个蛋壳。那蛋壳看似坚硬,在小龙细密的乳牙(或者说某种更接近能量凝聚的啮合结构)下,却如同最酥脆的饼干,“咔嚓咔嚓”作响。吃完后,它似乎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嗝,喷出一点带着星屑的金色气息,然后将头埋进自己盘起来的尾巴里,只留下一截覆盖着细密柔软金鳞、尾巴尖带着绒羽的龙尾,无意识地、一下下地轻轻刷着潘塔罗涅的手腕内侧。
那触感冰凉而柔软,带着新生命特有的脆弱与依赖,却丝毫无法缓解潘塔罗涅此刻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有人在唱歌。
歌声缥缈空灵,如同山间清泉滴落幽潭,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直抵灵魂深处的魅惑力,婉转回荡在寂静的林间。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催眠的魔力,撩拨着听者的心弦,诱使人放下戒备,沉入甜美的梦乡。
“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出声啊……” 躲在另一棵巨树后的潘金莲,紧紧抱着自己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仙狐幼崽“点点”,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在心中拼命祝祷。她的脸色苍白,目光死死盯着歌声传来的方向,充满了惊惧。
那唱歌的女修,绝非良善之辈!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们三人——潘荣华、潘金莲、潘仁美——还在小心翼翼地结伴而行,试图避开夜桓宗弟子的搜索。这诡异的歌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初时只觉得悦耳,但几乎是瞬间,潘仁美身边那头与他心神相连的“幻影妖狸”便发出了痛苦的呜咽,眼神瞬间变得迷离,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不顾潘仁美的厉声喝止,发疯般朝着歌声源头冲了过去!
本命灵兽骤然失控,潘仁美自身也受到剧烈反噬,心神激荡之下,他甚至没能做出更多反应,便被那无孔不入的歌声侵入了识海,眼神迅速涣散,身体晃了晃,便软倒在地,与他的妖狸一同陷入了深沉的、毫无防备的睡眠之中。
在这危机四伏的秘境里,失去意识,与死亡无异!
潘金莲和潘荣华当时看得目眦欲裂,却根本不敢上前救援。那女修的歌声范围极广,且针对性极强,他们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踏入那片区域,下场绝不会比潘仁美好多少。徒劳送死,毫无意义。
此刻,那女修就守在不远处,姿态悠闲地坐在一截倒下的枯木上,仿佛在守护自己珍贵的猎物。她依旧轻声吟唱着那古老而诡异的歌谣,嗓音柔美,却让人不寒而栗: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
苍穹~浩浩~,万劫~茫茫~太长。
麻姑垂两鬓~一半已成霜。
不若天公见玉女,大笑亿千场。
吾欲揽~六龙,回车挂扶桑。
北斗酌~美酒,劝龙饮一觞。
富贵非所愿~与人驻颜光……”
歌声悠扬,意境超脱,仿佛在感慨时光易逝,宇宙浩渺,劝人及时行乐,忘却烦忧。然而,配合着眼前一人一兽陷入未知昏睡的景象,这歌声只显得无比讽刺和恐怖。
潘塔罗涅紧抿着唇,属于“富人”的冷静思维在高速运转,分析着眼前的困境和可能的一线生机。他感受着手腕处那一下下轻柔的、属于新生龙崽的触碰,心中却是冰冷一片。
(看来这位唱歌的姑娘是打定主意要守株待兔了……潘仁美啊潘仁美,虽然对不住,但眼下看来,你还是继续睡着比较“安全”,至少能暂时保住性命……)
他一边警惕着歌声的侵袭,一边分神留意怀中刚刚破壳的小龙。这小家伙似乎完全不受外界诡异歌声的影响,吃完蛋壳后,便蜷缩起来,呼吸均匀,仿佛又要睡去。它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纯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虽然极其微弱,却让靠近的潘塔罗涅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这就是岩王帝君……新生伊始的形态么?
***
与此同时,夜桓宗山门之外。
凝光脚踏虚空,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金色光晕,如同九天神女。她最后回眸,冷冷地瞥了一眼下方那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宗门建筑群,美眸之中不含丝毫温度。
“一个小小的御兽宗门,蝼蚁般的存在,竟也敢屡次三番,干扰帝君恢复之大计……” 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万载寒冰,蕴含着滔天的怒意与杀机,“陈仪征伏诛,不过是开始。是我之前太过温和,让你们产生了可以玩弄心机的错觉么……”
她之前因为急于寻找下一枚灵光鳞片,加上感应到帝君提前破壳的动静,暂时放过了夜桓宗。但这笔账,她记下了。璃月七星之首的天权星,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从现在起,不会了。” 她淡淡地宣告,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未来。等她处理完手头更重要的事情,夜桓宗,必将为他们的愚蠢和贪婪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她的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那里是秘境“万兽林海”的方向。根据她从陈仪征神魂中搜刮到的零碎信息,以及帝君破壳时那引动天地灵息的磅礴气势,她推测,那枚原本藏在夜桓宗宝库的“鎏金沙”(灵光龙鳞),极有可能真的被那个胆大包天的弟子带入了秘境之中。
“潘塔罗涅……‘富人’阁下,” 凝光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帝君已在你身边破壳,这既是天大的机缘,亦是致命的危机。那枚鳞片若真在秘境之中,能否把握住,将其寻回,助帝君恢复一分力量,就看你的本事和……造化了。”
她不能贸然闯入秘境,那会引起此界更强存在的注意,反而可能给潘塔罗涅和幼龙带来灭顶之灾。权衡之下,她决定暂时按捺下对夜桓宗的清算,继续按照原定计划,前往下一个可能存在灵光鳞片的地点。
“帝君……请您务必无恙。”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秘境方向,凝光周身光华一闪,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消失在天际。
***
秘境另一处,靠近一条汹涌地下暗河出口的乱石滩上,正在上演着另一幕危机。
潘语嫣,潘家这一代中天赋仅次于潘荣华的女子,此刻正紧咬着下唇,俏脸含霜,怒视着挡在她面前的两人。她的肩头,立着一只神骏非凡、通体覆盖着流金般羽毛、尾羽修长华丽的小型天凤,正是与她性命交修的本命灵兽“金羽天凤”。此刻,这天凤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与危机,双翅微张,金色的眼眸锐利地盯着前方,发出低沉而充满警告意味的鸣叫。
挡在她面前的,一个是她的亲哥哥潘豹,另一个,则是夜桓宗此次带队弟子中声名狼藉的“三雄”之一——桓三雄。
“好妹妹!你就听哥哥一句劝!” 潘豹搓着手,脸上堆着谄媚而急切的笑容,对着潘语嫣苦口婆心,“夜桓宗这位桓三雄师兄,如今可是宗门内的红人!修为高深,前途无量!他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跟了他,日后少不了你的修炼资源,我们潘家也能多得些照拂……”
潘语嫣猛地打断他,声音冰冷刺骨,如同寒冬里的冰棱:“潘豹!你要卖妹求荣,难道还要我笑着把自己打包送上不成?!”
这不是询问,而是彻底的决裂与鄙夷。
潘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转而变得有些气急败坏:“你!你怎么如此不识好歹!桓师兄又不是要拿你当炉鼎!不过是结为道侣,互相扶持!你怎么就不能懂点事,为家族考虑考虑?!”
“道侣?互相扶持?” 潘语嫣嗤笑一声,美眸中满是讥讽,“就凭他这种趁人之危、威逼利诱的行径?也配谈‘道侣’二字?”
她不再看自己那令人作呕的兄长,转而直面一直带着玩味笑容、打量着她的桓三雄,语气决绝:“桓三雄!我手中还有一本从相国寺黑市重金购得的《九幽噬魂秘录》!你若再逼我,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将此**内容公之于众,引动幽冥鬼气,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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